宿醉带来的后果是头疼欲裂,饶是习惯早起的司徒长笑也睡到了日上三杆。
与王掌柜辞别,司徒长笑得到了一袋小有丰厚的银两。王小二声泪俱下地表达他的挽留之情,握着司徒长笑的手说再也没有比他更机灵勤快的伙计了。为了缓解离别的“伤感”,司徒长笑再三称赞了富珍楼的昌隆和诸位大哥的厚爱,并答应如果江湖“混”不下去还会再回富珍楼做伙计。
城外,英俊的少年笔直立在两匹马旁,手里拿一捆草逗弄着马儿。听到脚步声靠近,他笑着转过身,可不正是昨夜与自己月下同醉的司徒长笑么?
已褪去小厮打扮的司徒长笑换回了一袭湖青衫,头上松散插着桃木簪子,额间碎发难掩俊秀的面容。他遥遥招手喊道,“星移!”
莫星移笑吟吟回应,“你来了。”
半天的马程,两个少年进入了青葱的山谷。山谷古树遮天蔽日,越往深处去地势蜿蜒曲折,藤蔓缠绕连结,粗壮的树根冒出地面交错横亘,挡住了前路。莫星移勒马驻足,身后的司徒长笑急忙勒紧缰绳。
前者眉头微皱,警惕观察着四周地形,“前方地形复杂不适宜骑马,我们走路进去吧。”
司徒长笑一把跳下马,“好。”
少年们一前一后行进,整片树林安静得诡异,没有虫鸣,连风声也销声匿迹,只有脚下枯枝被踩碎的嘎吱响。明明是青天白日,却如死寂般沉默,司徒长笑警觉地扫视左右,拿出匕首在沿途的树干标上记号。
见状,莫星移也提高了戒备,问道,“可是发现有问题?”
司徒长笑收回匕首,“感觉上说不出的古怪,以前我在雪域时常常潜入山林摘药草,雪兽出没前也是这般安静,但这里并不是雪域,或许情况不一样。”
莫星移点头,“据附近村民消息,妖兽应是在这一带出没。”
若说山谷距离东陵郡不过半日的马程,人烟行迹的地方异兽不会随意踏足。所谓灵兽,即是由天地造化领悟、通达人性的异兽,此类灵兽根基修炼得道,赋有灵法之力。而经历远古蛮荒存活下来的灵兽,千万年来孕育于天地之力,它们天地同寿,灵法浩瀚通天,常被世人称为蛮荒神兽。这些蛮荒神兽的数量屈指可数,多存在于古书异志中,无数人穷尽毕生机缘造化也不得见真面目。隐匿在雪域一带的青霜赤狐即是神兽之一,当然,这只青霜赤狐早已被司徒烈夫妇驯化,居住不寒庄内以其神力协助人们种植青霜灵芝,虽说灵兽不喜人迹,可从小白日渐膘肥的皮毛来看这种说法也有不准,毕竟,谁不喜欢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呢?
而莫星移口中的妖兽,即灵兽妖化所变。妖兽为了贪图灵法进阶,违背天地法则,修炼之法嗜血、凶恶,兽性残暴,为祸人间。
或许,人分正邪,兽有善恶,实则无异吧!
行进了半刻钟仍然毫无发现,司徒长笑划完标记,纳闷道,“难道妖兽感应到我们的动静,躲起来了?”
“此前我曾到受害的村子勘查,据现场的灵法打斗痕迹和爪印来看,那妖兽应是一只成年的齿獒。齿獒好食灌木,脾性暴躁,喜潮湿,恶阳光。”莫星移,“我们往地势低处找找,说不定会有线索。”
出乎意料,司徒长笑拨开高高的草丛,在低洼处发现了被啃食得七零八碎的尸骨堆。他神色一凛,这些尸骨的肉和骨被剥离,肢体残破不堪,惨不忍睹,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味令人作恶。
莫星移上前检查骸骨,齿痕清晰,沉声道,“关节骨、重要部位被咬得稀碎,已经辨认不出骨形。莫非是齿獒——”紧锁的眉宇说明了少年也在强忍着不适。
司徒长笑纳闷,“按理说东陵郡可是关东一带的富庶之地,城主府实力雄厚,为何拖了几个月不除妖兽,枉死了恁多人。”
“据说城主府曾派人搜索过几次均无收获,不过,也未听说有采取其他计策……”
“我们能找到这里,城主府的人找不到?八成是懒政。”司徒长笑哼哼道。
莫星移摇头叹气。
几条藤蔓悄悄地在地上爬行,慢慢靠近围在骸骨前的两个少年,来到脚下——
“快躲开!”司徒长笑大喊。
莫星移提剑一甩,凌厉的剑意从剑鞘疾驰而出,将藤蔓划断后又利落地回到剑鞘里。
登时,林中树叶沙沙做响,数百根巨大的树根从土地伸出,如利刃袭击,将二人逼得步步后退。树根越来越密集,形成包围之势,逼得司徒长笑与莫星移退后。二人背靠背,瞬间不约而同突出重围。莫星移拔出轻羽剑,剑身离鞘发出“呲呲”声,强如闪电的一招劈开树根成几段。司徒长笑双脚一点,以树根作踏板跳出了包围,回身使出焚火咒,火焰如凤凰涅槃席卷了身边的树根,眨眼的功夫燃烧殆尽。
“吼!——”洪亮的咆哮响彻山谷。
不远处一只巨大的妖兽站在树根上,两颗暴露的獠牙尖利如锋,浑身黢黑的皮毛布满了诡异的纹路。
两边对峙,气势互不相让。
“齿獒!你祸害人间,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收了你!”莫星移冷眼中透出寒意,拔剑横扫向齿獒。
不料身躯庞大的齿獒行动竟然快如闪电,轻松躲开了莫星移的剑招,尖锐的利爪反扑向他。莫星移御剑结成护盾,把齿獒震退数丈之外。它一声怒吼,整个山谷大地随之震动,成百上千的树根再次破土而出冲向他们!
司徒长笑飞身跃起,施以一道火焰劈开莫星移身后的树根,“星移小心,它是土属性的妖兽,这里的地形正适合它的灵法战斗。”
莫星移点头致谢,随即飞身一跃拦住了齿獒的前路,与司徒长笑形成一前一后夹击之势。“天罡十九剑式——”念动口诀,他的身后立时涌现巨大的圆盘剑阵,轻羽剑绽放幽蓝的剑芒,一触即发!
齿獒见状欲逃,忽的数道火球从天上坠落,正是司徒长笑的焚火咒,将其困在火圈内。莫星移找准机会,催动功法,无数道剑意从圆盘浮出,要给予齿獒致命一击!
“轰隆!”剑与火的合击爆发出惊天的威力,漫天的枯枝落叶烧成灰烬。待他们定睛一看,那齿獒竟昂首立于原地,皮毛上的纹路闪着灵法的光芒。司徒长笑惊疑,此等妖兽灵法修为何等高深,凭我二人合力一击竟还毫发无伤?不对,司徒长笑敏锐地嗅到了血腥气味,仔细看是齿獒的后腿正渗出血迹!
殊不知那齿獒前爪猛的一踏地,树根出其不意地从两个少年的脚下伸出,紧紧绑住了四肢动弹不得。齿獒大吼一声,猩红的双目看了眼两个少年,莫名的,司徒长笑对上它的目光后,有一瞬的愣神,等他回过神来,齿獒已跑进了山谷深处。司徒长笑一把火烧断了困住他们的树根,问道,“星移,没事吧?”
莫星移摇头,看向齿獒逃跑的方向和地上的血迹,“无碍,它受了伤,我们追吧。”
少年们步履轻盈起落,如箭影穿过山林。越往里越雾气缭绕,整片树林沉浸在一片诡异的气息中,扭曲的树干和粗壮的树根交错生长,遮蔽光线,莫星移挥动轻羽剑劈开了拦路的灌木荆刺,前方一道强光照入林中。
寻着光源,两人急奔过去,挑开枝干,入目是一大片无边无际,荒凉腐朽的瘠土!黄昏下,暗红的泥土,凹陷的深坑,目光所到皆是废墟,只剩压抑和死寂。
司徒长笑心念一动,从怀中拿出一块泛着银色寒光的石头。好似受到感应般,石头吸收四周的灵法波动,光芒刹那绽放得更强烈。
“水属性灵法共鸣?难道——”莫星移大惊,心中有个名字呼之欲出。
司徒长笑缓缓道破,“嗯,这里是东陵郡异象。”
亲身经历,远比他人转述更为触目惊心,司徒长笑跳入深坑,月心石寒光更甚。果然,表面上这片荒土的灵法痕迹已经消散,而月心石的反应告诉他并没有,深坑内遗留的太阴水属性灵法依然强烈!如此残忍可怖的破坏之力,经过了大半年之久的土地仍旧寸草不生,倘若这股力量对准的是东陵郡,后果不堪设想!
“吼!——”愤怒的咆哮如同狂风暴雨,司徒长笑抬头便看到了齿獒结实庞大的身躯。
“妖兽,看你往哪里跑!”莫星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齿獒旁。而那齿獒竟毫不躲闪,扬起利爪硬接他的剑刃,直扑向他。近身的搏斗,人与兽力量的悬殊,天旋地转,齿獒转变为主动攻击。
莫星移丝毫不慌,剑同爪招架的一刹,身后开启剑阵化出数万道剑意,如万丈霞光般倾泻而下!齿獒暴吼,爪下岩土窜出,严丝合缝的护盾抵在上方。然而剑意刚猛霸道,护盾渐渐被刺穿生出裂痕,在冲破护盾之际齿獒身形一闪,悄无声息来到莫星移身后,高高扬起利爪瞬间落下——
“后面!”司徒长笑急喊。
莫星移迅速反手握剑,虽然挡住了齿獒的猛烈一击,可仍不敌其力道被震落。
幸而那司徒长笑步法敏捷,顷刻便稳稳接住了莫星移。二人眼神相交,同声说道,“一起上。”
天色已完全暗下,星点稀疏挂起。灰蒙的荒地上,轻羽剑旋转起来,成为了搅动暗夜的一轮蓝月。“星辰寂灭。”莫星移连斩十九道光幕,这是融合了天罡十九剑式的精妙和威势的自创剑招,若天青山上那帮老家伙亲眼得见莫星移的成长,必然要好生夸赞一番。十九道光幕似流星划过,齿獒勉强避开前十八道,却被最后一道划破了前腿!
“吼!——”
“焚火咒,灼火升天——”司徒长笑单掌猛的朝下一拍,地上立起一道火墙拦住了逃离的齿獒。火焰宛若锁链环绕周身,他快速游走,想方设法进攻齿獒的腹部。
负伤的妖兽最终不敌他的轮番攻势,被一击击中腹部的齿獒发出一声嘶吼,从高空坠落倒地。仿佛是被彻底激怒,它挣扎站起,在滚滚的尘土里恶狠狠扑咬,然而丧失理智的它始终锁定不到那两个人的位置。
尘土消失一霎出现司徒长笑的身影,并合伸直的双指正中齿獒的头骨,万物静止。
被正中命门的齿獒意识溃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重伤的齿獒倒在地上颤抖挣扎着抬起头,原本猩红的双眼变成了清澈的黝黑。莫星移上前正欲挥剑给予最后一击,司徒长笑制止了他。
面对他的疑惑,司徒长笑解释道,“你有没有种奇怪的感觉,从我们进山谷开始,这里的一草一木,不,或者说整片山林好似在保护齿獒——”
莫星移仔细回想,这里确实透露着古怪:充满生机的山谷林地,却在外人闯入后显得一片死寂;拥有土属性灵法的齿獒能破土能御藤木,在林中战斗最有利,反而逃到了这一处荒土;他们追到此处时在深坑里探查了灵法反应,本可以趁机逃走的齿獒却出现了,倒像是折返回来看他们有没有跟上。可一想到那堆尸骨,他摇摇头道,“虽有古怪,但齿獒残害生灵是事实,若不斩它,难保无辜之人再遭磨难。”
“不如先将它困住,等查到线索了再处置也不迟。”
莫星移迟疑,“可这妖兽修为不低,万一逃脱了……”
司徒长笑“嘿嘿”一笑,用手臂推了推莫星移,“就凭咱俩英俊潇洒武功不凡的青年英才,还能给它跑了不成?况且天青门不是法器众多嘛,平时你们斩妖除魔不随身带点儿?”
面对这股顽皮劲儿,某位天青门精英弟子哭笑不得,无奈下他只好从袖中拿出一卷银丝,轻念口诀,银丝便捆住了齿獒的四肢。莫星移向齿獒冷声说道,“我知你灵识已开,修为高于普通妖兽。这是天蚕剑丝,薄薄一卷却锐利如剑削铁如泥,若你胆敢强行挣脱,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自断手脚。”
听懂话的齿獒遂放弃挣扎,平静地躺在地上。似乎受伤了的缘故,缓缓起伏的腹部和微弱的呼吸都透露出它此时的痛苦。
司徒长笑凑近蹲下,检查了齿獒的伤口后从怀中拿出小瓷瓶打开,将粉末轻洒在它的伤口处,他似笑非笑说道,“乖乖配合我们,若证实你并未作恶多端或者其他不得已的原因,说不定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妖兽便是妖兽,杀人作恶还能有不得已的缘故?莫星移摇摇头,但他并未制止长笑,只一旁沉默地看着。
“可惜我们也不通晓兽语,这样吧,齿獒兄,我问问题你回答,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不知道就眨眼睛。”
齿獒缓慢抬起头,点了点。
“若我猜得没错,你曾是修炼得道的灵兽,整片山谷与你的灵法相辅相成。”
齿獒点头。
“你是故意引我们来到此处荒地的?”
齿獒点头。
“可是因为大半年前这里发生巨大的灵法异动?”
齿獒眨眨眼,未作反应,说明它并不知情。
司徒长笑犹豫了下,问道,“来的路上,我们看到了一堆尸骸,可是附近的村民?是你杀害他们的?”
齿獒点头,没有丝毫迟疑。
莫星移皱眉,握紧拳头。司徒长笑安慰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问道,“为什么伤害这些村民,莫非他们把这里变成的荒土,你才出手反击?”
这次它却摇了头。
与异象无关,难道只是源于妖兽本能的杀戮?司徒长笑神色凝重,他隐约感觉这只齿獒虽是妖兽,但它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嗜血残暴。线索近在眼前了,只是该如何通过一只不通言语的妖兽来获取准确的答案。正当他思索如何进一步盘问时,莫星移忽然开口,声音降到冰点,“所以,你是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杀害他们的,没有任何迫不得已?”
就在齿獒点完头后,莫星移已怒不可遏提剑指向它。
“星移!”司徒长笑阻止他,“事情还有很多疑点。”
“它自己承认了伤害百姓,与异象无关!若留它性命只会后患无穷。”莫星移厉声打断。
司徒长笑急忙抓住莫星移握剑的手,阻拦他下一步动作。深知他受正派一脉的正统传承,嫉恶如仇,视斩杀妖魔为己任,这时候同他讲什么慈悲为怀、上天有好生之德简直是天方夜谭。司徒长笑耐心解释,“星移!它原本是受山谷庇护的灵兽,灵法属性早已与此处融为一体。既是灵兽又为何会沦落成妖,既已妖化为何仍受这片山林的庇护?还有,它引我们到此地的目的是什么,不彻底弄清楚,附近的村民就无法真正获得安宁。”
“妖兽狡诈难辨,怎可信之?况且一日不解谜题,便留它一日?且不说我们无法带走它,若它逃脱了报复无辜之人呢?”
齿獒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两个争来抢去的少年,兽毕竟是兽,虽说它开了灵识,也不可能像真正的人一样去思考复杂的感情。但兽对于危险的感知远比人要机警,它知道那把悬在空中剑正威胁着它的性命。
此时,一阵诡异的狂风呼啸而过,乌云蔽月,黑暗中幽亮的剑锋刺痛它的双眼,渐渐变成猩红。
僵持不下的两个少年,殊不知危险正悄悄靠近。
“道友小心!”远处一道急促的声音喊道。
莫星移最先作出反应,一把推开身前的司徒长笑,却因闪避不及被漫天袭来的灌木尖刺刺伤了肩膀,他忍痛迅速御剑成盾,护住了他和司徒长笑。
那妖兽发狂般地咆哮,剧烈的挣扎使得被剑丝束缚的四爪割得鲜血淋漓,露出白骨,疼痛的加剧使其灵法之力狂暴翻涌,数百倍尖刺倾吐而出飞向他们!
一男一女从林中跃出,男子挡在莫星移身前立起护盾,女子则御剑成火,纤手一挥,剑火射向了发狂的齿獒。
不料齿獒大啸一声,坚实的树根破土成墙抵住了女子的飞剑。
千钧一发,司徒长笑徒手涉折断灌木尖刺,腾空跃起,“炽焰天降!”手中的木刺瞬间燃烧熊熊烈火,他使出全力一掌,燃火的木刺如划破黑夜的流星,穿破树根墙刺入齿獒的身体。
“吼!——”凄惨的吼声响彻云霄,齿獒双眼一闭重重倒下。
双肩侧均受伤的莫星移体力不支,用剑支着身体勉强站立。司徒长笑匆忙跑到跟前搀扶他坐下,从瓷瓶里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喂他吃下,“这是我家中炼制的碧元护体丹,可治灵法伤势。”
丹药很快起效,莫星移双肩侧止住了血,盘腿运功打坐。
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司徒长笑不禁懊悔道,“伤口感觉怎样,可还疼痛,都怪我,早该听你的把那妖兽给宰了,连累你为我受伤。”
莫星移冲着司徒长笑虚弱一笑,宽慰道,“无碍,只是一点皮肉伤。”
那一男一女上前检查齿獒的尸体,女子一剑刺入齿獒头颅,兽体破开浮起一枚盈盈闪烁暗光的珠子。她似吃了一惊,眉黛一蹙,施以功法令剑身环绕火焰,随着剑身劈向珠子,齿獒身上残留的灵法气息彻底断绝,珠子亦消散化为乌有。
女子反复确认齿獒断了生气才收回剑。
二人身着门派弟子服,衣领下的金边朱绣形似火凤图腾,雍容绚丽。那男子约莫二十有几的年纪,面目清瘦,带点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他走近问道,“这位道友伤势如何?”
“伤势无大碍。方才多谢二位出手相助。”莫星移缓慢起身欲回礼,忽感一阵脱力,幸好有司徒长笑搀扶着不至于跌倒。
男子连忙阻止他,“毋需多礼,师门有云,除魔卫道属分内之事,还请莫要放在心上。”未等回答,身旁的女子开口,“方才查验妖兽尸身发现了一颗纯黑的妖丹,为恐妖丹落入邪派之手,我们已将其摧毁。还请二位莫怪。”
司徒长笑和莫星移对视一眼,妖丹毁了,意味着妖兽与异象的关联线索彻底断了。
男子并不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双手作揖,“在下江潮,师承垌诘寺,这是我师妹怀夕。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在下莫星移。”
“在下司徒长笑。”
“莫……莫星移?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江潮突地拔高音调,夸张叫道,“就是那个传闻中天资奇才,九岁得轻羽剑传承,十二岁孤身一人到江湖历练,斩杀妖邪无数,被誉为天青门剑宗一脉的天之骄子——那个莫星移?”
司徒长笑很配合地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哎呀呀,没想到星移原来你这么出名。”
莫星移嘴角似乎抽了抽,他虚弱回道,“如果除去前面那些浮夸不实的传闻,我确是天青门弟子莫星移。”
对于这位师兄一惊一乍的说话方式已司空见惯,怀夕催促道,“师兄,妖兽既已除去,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告知村民罢。”
“正是、正是,”江潮颔首,“我等奉师命前来消灭作恶的妖兽。现天色已晚,莫师弟,你既已负伤不宜赶夜路,不妨同我们一起到附近村里休息一宿。”
“可这妖兽的尸体……”莫星移迟疑。
知道他心中担忧,司徒长笑双掌提息,指尖上火球和水滴旋转,水火相交爆出炽烈的光芒,穿破黑夜撞向巨大的山石。“轰”一声山石滚落,掩埋了齿獒的身躯。
烟尘散去,只余一座隆起的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