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芳村。
因顾及莫星移的伤势,四个常年习武之人行进速度竟比普通人还慢,尽管莫星移反复强调自己可以走得更快些,架不住江潮一路上左右殷勤,那两眼放光的表情简直像豺狼盯着块肥肉一样。
“莫师弟,江湖传言是天青门当代天赋最高之人,江湖都在传你一出生便能言语,三岁握剑,五岁杀魔人,可是真的?”
“传说夸大了,我与众弟子并无不同。”
“莫师弟,你年少闯荡江湖,斩妖邪无数,尤其孤身潜入雳血门三大分支地门救出人质,一战成名!每每想到令我热血沸腾。”
“有众师兄合力掩护才侥幸逃脱,非我一人功劳。”
“莫师弟,我毕生之愿是写一本江湖异闻录,把这世间所有的奇闻异事登记成册,我们两派素来交好,届时师弟可要多多助力。”
“有需要定知无不言。”
“风萧萧兮易水寒,咳,念错了……莫师弟你肩负重任一往无前,真乃我辈楷模,正道之光!”
“……”
好几次司徒长笑差点憋不住笑,那江潮的性子正好与名字相反,江水潮流澎湃激荡,他却文绉绉像个读书人。呃?似乎有道幽怨的目光投向自己,顺着源头找,是星移正向自己求助呢。司徒长笑整理了面部表情,趁江潮自顾讲话,挤到莫星移左侧大声道,“星移,你怎么了?你要撑住啊!”
莫星移挨靠向司徒长笑,状若要晕倒的样子,“只是忽感头晕——”
江潮慌乱转身一把撞到司徒长笑后退一步差点把他挤出去,还好他“死死”扶住了莫星移的手臂才稳住了身形。司徒长笑小声嘀咕,这书生看着文弱,没想到力气竟这么大。
未察觉他们二人古怪的表情,江潮满脸担忧道,“会不会伤口沾染了灵法之毒?这可如何是好?”
“前方下了坡便是杏芳村,我们不妨加快脚程,那儿有村医应可治疗莫师弟的伤。”怀夕适时开口,一语点醒江潮。
“对对!还是早到村子为妥。”江潮附和道,转头对司徒长笑说,“莫师弟身体不适走路,那便有劳司徒兄背他一程吧!”
有了人肉背子,众人脚程便快上许多。
司徒长笑看出来了,表面上江潮是垌诘寺正儿八经的弟子,倒不如说他更像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且此人颇会自来熟,即使话题不围绕莫星移展开,他也能同司徒长笑这个萍水相逢的人滔滔不绝。
莫星移“无力”地趴在司徒长笑后背掩盖了神情,只有司徒长笑知道这家伙在很用力地忍着不笑出声。算了,谁让这家伙是因为救自己受伤的。
短短的一段下山路,江潮不停和司徒长笑说话,倒也不觉沉闷,不过大多数江潮在说,司徒长笑在听。那江潮原来是东陵郡本土人士,从他话中得知,杏芳村地处官道边上,车马道路便利,是东陵郡管辖界内最大的村落。数月前村子发生了桩诡异事件,外出务农和狩猎的年轻男子们离奇失踪,东陵郡城主府派遣官兵四处搜索无果,人群中有声音提出来是妖兽邪祟作恶,搅得人心惶惶。城主下令重金悬赏缉拿,附近的豪杰侠士纷纷前来探查,但也毫无线索。于是乎,村里那批常常在垌诘寺烧香供奉的豪商们,便求告到了老掌寺那里去。当江潮提到怀夕师妹正是不忍百姓受难,才主动请缨清剿妖兽。
司徒长笑适时地夸赞二人定是门中出类拔萃的弟子,怀夕姑娘人美心善,江潮兄行侠仗义。此话一出江潮颇为受用,他面带赧色,一边解释,一边偷看怀夕的反应。
怀夕面带微笑,不着痕迹转移话题,“方才见司徒公子对使的功法招式颇为奇特,控火之力精纯霸道,倒与我垌诘寺独门绝学焚火咒有几分相似。”
司徒长笑心里暗骂自己运气太背,又碰到个怀疑他武功来历的。换作外人他还可以忽悠过去,可对方是正儿八经的垌诘寺门人,若非要刨根问底,自己只能解释武功是师父们教的,至于师父姓名他并不知道,可除了星移,谁信呢?被人怀疑功法来路不正,他也很冤好不好。司徒长笑暗下决心,有机会一定到垌诘寺和沧海派“做做客”,看看自家师父究竟是哪路神仙。于是嘿嘿干笑道,“姑娘过誉了,我的三脚猫功法怎敢与垌诘寺的独门绝学相提并论。”
“方才怀夕姑娘只凭一己之力便拖住了齿獒,那英姿堪比天女下凡!”司徒长笑接着称赞。
这话就好比夸在江潮身上似的,他愉悦地接腔,“师妹天资聪颖,平日里就刻苦修炼,被掌寺破格收为外院弟子,是我辈之范。”
怀夕微笑不语。
杏芳村村口密密麻麻的火把聚集,远远望去乌压压一片人影。人群分成了两波人,十几个护卫簇拥着一位锦衣少年拦在村口,与村民正激烈争吵着。
“江少爷,我们敬你是城主公子,但你拦着不让我们除妖兽,又给不出让人信服的理由!那妖兽祸害我们村子都多少人失踪了,至今生死未卜!”一个长相肥头大耳身穿金色绸缎的男子大声嚷道。
另一位中年妇人抹起了眼泪,哭着嗓子道,“我家老头子到现在还没找回来!万一被那妖兽……”
“是呀我大儿也失踪好几天了,要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活。”
“城主府不管事,还不许我们自己处理!”
“对!”众人大声附和。
“妖兽一日不除,咱村就没有太平日子,男丁们抄上家伙跟我走,去灭了那妖兽!”那金袍胖子喊道。
村民纷纷响应,哐哐当当拿起铁叉和斧钺。
“诸位听我一言……”那华衣青年急得满头大汗,欲向村民说明情况奈何被吵闹声淹没,他上前阻拦要出村的人却被一把推开。
护卫们连忙上前护住青年,两拨人推攘起来,场面顿时混乱不已。虽然护卫是练家子出身奈何村民人数多,加上青年发号施令不允许伤害村民,一下子便落入了下风。人群里一位年迈的老人不知被谁推倒在地,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唉哟唉哟”直喊,在短暂的静止后,两边毫无顾忌地扭打起来。
司徒长笑等人张口结舌,你看我我看你,摸不清眼前的情况。华衣青年从混乱的人堆中悄悄爬出来,长吁了一口。江潮感觉此人面目非常熟悉,左眼有块拳头大小的淤青,待仔细一瞧,二人同时惊叫出口!
“大哥?”
“小亭?”可不正是他许久未见的胞弟江亭。
显然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混乱中有人喊了句“在那!”两个彪形大汉逮着江亭就是左右挥拳。江亭卯足力气一头撞向对方的腹部,闭着眼睛乱拳挥舞,慌乱中打中了正上来解救他的江潮。
吵闹声惹得莫星移头疼,他扭头问司徒长笑,“可有办法制止这些人?”
“人有点多呢,还不能伤到村民——”司徒长笑摸了摸下巴,“我且试试。”
司徒长笑飞速穿入人群,手刀一落打晕了带头起哄的金袍胖子。有了人肉垫子,他随即又锁定几个村民,如幻化分身般游离到他们身后,抬脚踢向膝弯处,随着巧力一推,大伙同时朝着胖子的方向倒下。碰巧苏醒的胖子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人肉垫子,“哎哟哟”哀嚎不断。
“分身”合而为一回到莫星移身边,听得对方幽幽开口,“连我也好奇你的师父是何方神圣了,如此出类拔萃的身法,比起雳血门的鬼踪步不遑多让。”提到师父们,司徒长笑苦笑,“我比你更想知道。”
原本正拉扯着护卫衣服的妇人和老人发现“主力”都倒下了,噤声躲到后面。两边的人分开,终于得了空的护卫们看到自家挂彩的两位公子,慌忙来扶起他们。
怀夕拿出帕子递给江潮,示意他擦脸上的泥。江潮不好意思地接过,闻到帕子上带着好闻的香气,嚅嚅说道,“帕子被我弄脏了,待明日进城我帮你寻块新的。”
反观江亭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他在东陵郡中本就是家喻户晓的纨绔子弟,凭着东陵郡军统第一人、城主江鸣虎府上二公子的身份,向来只有他欺负人的份。今晚这一遭,是真把小霸王惹恼了,他环视全场,不耐烦地甩开护卫的手,飞快骂了句“没个顶用的!”跑到金袍胖子跟前居高临下恶狠狠指着他,“好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金大丰!你明知那齿獒修炼得道,整片杏芳村山谷都受它的灵法滋养,而你为了一己私欲,编造妖兽伤人,诱骗村民去抓捕灵兽,好让你赚不义财!还有你们,被金大丰骗的团团转,为什么杏芳村原本贫瘠的土地十年前忽然变成沃土,为什么会有取之不尽的山水灌溉粮田!十年,从一个偏僻荒凉作物匮乏的野村演变为东陵郡第一大村。世人应知饮水思源,偏你们恩将仇报!”
几句话如同闷棍敲在村民头上,所有人惊恐不安望着金大丰。
灵兽是天地万物至宝,拥有灵识的更是无比珍稀,它们强大的灵法与天地融合一体,泽被一方,若违背灵兽意志强行占为己有,无异于违背天地法则。
损阴德,是邪魔外道才敢干的事。
灵兽死,福泽消。
一位年迈的老人从人群中走出,声音颤抖地问,“大丰,江二少爷说的可是真的?残害灵兽,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江、江少爷,虽说你是城主二公子,可也不能平白冤枉人呐!”仿佛被戳破心事,金大丰脸色发白,急忙站起身,“说我编造伤人之事欲独占灵兽,你可有证据证明?”
“那齿獒的灵法既有滋养整片山谷的能力,想必灵识和人无异,怎会无故伤人?整个杏芳村都在你的掌握之下,除了你,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伪造灵兽伤人之事!”江亭骂道。
言下之意是没有证据。
金大丰了然,转而不慌不忙开口,“江少爷,你口中的齿獒是灵兽还是妖兽,它是否庇佑杏芳村,我等普通人并不能确定。反而,为了杏芳村,我金某人和众弟兄一同精耕细作,引进商源,日夜不辞劳苦,村民们信任金某才会推举我为村长。妖兽伤人接连发生,厚受东陵郡赋税供奉的城主府却不作为。为了村民的安危着想,金某日夜兼程,奔走垌诘寺向众掌寺寻求援助。若江公子不信,大可问问二位垌诘寺高人。”
寻着金大丰的目光,众人聚焦到了江潮和怀夕身上。
江潮略显为难。
怀夕迈出一步,郑重说道,“我等奉师命到东陵郡除妖兽,待赶到后山时,齿獒已被天青门的莫师弟和这位司徒公子制服。我与师兄一同查验尸体,发现它已结出妖丹,确是妖兽之身。为恐出现转化中的妖丹被邪派盗用,我已将其摧毁,更何况那颗妖丹纯粹黢黑,不像刚堕化——”
金大丰面上得意,“若江公子不相信金某,总该相信垌诘寺弟子说的话。妖兽残暴横行,这一年来伤我村民无数,又岂会护佑杏芳村之说?”
江亭气极,“我呸!那齿獒半个月前还好端端的,岂会说变就变……”意识到不对劲,江亭紧急刹住嘴。
全场一片哗然。
金大丰满脸惊讶,“这么说来,城主府一直知晓妖兽的行迹,还放任妖兽伤害我村之人!”言毕,他掩面欲泣,大声嚎道,“天爷啊!早猜到城主府嫉恨我金某人和兄弟们的才能,怕我们威胁城主府的威信,这才要削弱杏芳村的实力。欺人太甚呐!”
场面登时一片混乱,双方争执不下,尤其受害者的亲属情绪非常激动,愈有失控之势。
司徒长笑回想几人的对话,他总觉得江亭不像在说谎,可妖兽害人也绝非城主府刻意之举。
灵兽寿岁漫长,修炼过程缓慢艰难,当中若发生异变堕为妖兽,则体内会结出妖丹,渐渐脱离天地灵法的孕育,且转变的过程不可逆。灵法修为越高的妖兽,其妖丹越纯净透亮。司徒长笑原打算将妖丹带到弑月教请求月神帮助查勘一二,可惜已被怀夕毁掉,连现在江亭和金大丰的话也无从查证。
司徒长笑暗暗庆幸,亏得自己未将盘问齿獒的经过告知垌诘寺二人。怀夕姑娘的话虽然是陈述事实,无意中却把矛头指向了江亭。而江亭俨然吃了那副纨绔做派的亏,所有人都选择相信金大丰,认定江亭身后的城主府势力是纵容妖兽伤人的主谋。
说起城主府,司徒长笑在富珍楼当伙计的那段日子倒是听到不少。东陵郡能崛起为关东第一势力,得益于历代城主府人的悉心治理,而这一辈城主府的绝对核心——江枭城主,其一举一动自然也成为了客人、伙计们茶余饭后闲谈,且无不例外的,称赞其立身处世之高风亮节。坊间更传言,在江城主率领下不出五年东陵郡的实力可追上中原的清河府,足见其深受百姓推崇。
看来,这些村民吃准了向来大公无私的江城主不会偏袒江亭,才敢公然与其对抗。
现下众怒难平,江潮欲上前劝和,被怀夕拦下,她委婉劝道,“师兄,现你我代表垌诘寺,事关门声,不宜插手俗事之争。”
莫星移也认同怀夕的说法,只要不伤及无辜,外人最好不插手他们村内事务,不过在村里歇脚的计划似乎要落空了。
江亭似已放弃辩解,讥讽道,“无知村民,齿獒的灵法散去,不出两年这里便回归荒土,现在你们不相信我的话,两年后自有见证,到时候别哭着来求城主府施救。”
杏芳村坐拥东陵郡内第一大农田,耕种是村民糊口之本。从肥美粮田变回荒野,这句话无疑狠狠刺痛了他们。
村民哗声不断,“怎么说话的!”
“就算你是城主府的二公子也不能这般诅咒人!”
“就是!”
“对!”
……
“竖子!今天我便替城主大人好好管教管教你!”随着金大丰一声大喝,村民们一拥而上。
“保护大少爷、二少爷!”所有护卫立即挡在二人身前,与村民扭打作一团。
江潮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是请他除妖的村民,一边是多年未见的胞弟,他顾不得怀夕阻拦,冲进人群中拉架。
司徒长笑看一眼莫星移苍白的脸色,看眼前状况混乱,再耗下去真要拖个没完没了。
大师父常言,解决冲突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隔离冲突源。
掌心蓄力,水滴凝结成珠,双指一挥细密的水漩急速扩向四周散成水雾。朦胧中一道身影穿进人群,迅速在一片混乱中锁定一个肥胖的躯体,手刀利落斩下,其中一个冲突源——金大丰痛得大叫一声便失去了意识。身影又似分身幻化般,如老鹰抓兔拎起了江亭兄弟的衣领,轻松将他们带离。
鼻青脸肿的江潮好容易稳住心神,气喘吁吁说道,“多、多谢!”
司徒长笑并未客气,“原打算在此地借宿疗伤,现下情况怕并不受村民欢迎,江公子可否借匹快马,好让我们赶回东陵郡。”
江亭抢话道,“好说好说,大侠仗义出手,就是我江亭的贵人!二位若方便可到我府上留宿,会有最好的郎中为你朋友诊治。”
司徒长笑询问状地看向莫星移,见他颔首,回道,“那便有劳了。”手一拂,四周水雾瞬间消失。
扭作一堆的村民与护卫们这才注意到金大丰和江亭都不见了,错愕地停下手。有村民甚至发现打的是自己人,表情很是滑稽。
“喂!”远处传来江亭的声音,停在村口一架镶金的马车上,江亭探出脑袋喊道,“本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今晚就饶过你们!”
他扫了眼护卫们,“嗤”声骂道,“一群饭桶,还不快跟上!”
怀夕搀扶江潮上马车,看见四个男子挤在偪仄的空间里,她礼貌一笑,干脆利落地坐在前辕驭起了马。
深夜露重,打更声迭起。
马车驶进城门,即便到了下半夜,东陵郡主道依然街灯通明。
结束了打坐,莫星移睁开眼睛,脸上已恢复了润色。司徒长笑担忧地问道,“怎么样,感觉好点吗?”
“好多了,”莫星移投以一笑,转头对江亭道,“还要多谢江二公子的药。”
药是上好的九香续魂丹,不仅对伤口愈合有奇效,还可抵御普通毒药,帮助食用者在短时间内恢复三乘功力,是药王宗的当家丹药之一,每年定量炼制,寻常的江湖浪客一药难求,而江亭随意便能拿出一小瓶,可谓财大气粗。
江亭豪爽地摆了摆手,“甭客气!对了,长笑兄,刚那个女的说你杀了妖兽,可是真的?你的功法简直比城主府里的精锐卫都强!府里曾出动了上百号人搜山,结果连齿獒的尾巴须都没见到。”
看来司徒长笑原本清瘦柔弱的形象瞬间在江亭心中威猛了一大截,已经自动由司徒兄变成“长笑兄”了。
“小亭,休要无礼。什么这个那个女的,她叫怀夕。”江潮羞赧打岔,往帘外一瞧,生怕被怀夕听到。
江亭轻哼一声,满不在乎。
司徒长笑不解,“看来,你并不为齿獒的死感到惋惜。”
“惋惜?不过是只化了妖的灵兽罢了,杏芳村那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活该给他们点教训。”江亭双手抱在脑后,半躺下来轻松说道,“没有灵兽庇护,过不了两年他们就会知道我说的话是对的。”
司徒长笑这才想起方才怀夕口中关于“妖丹”的话,“你为何确定齿獒是灵兽?据怀夕姑娘所说,妖丹既已成型……”
“我也是听江城主,咳,我爹说过,他有位绝世高手的朋友三十年前在杏芳村附近修炼时发现灵兽的踪迹,自那之后杏芳村的农务商源便如日中天,除了灵兽庇佑还能是什么,我可不信凭那群蠢笨如猪的金姓氏族能带一村子人富起来。后来怎么妖化的,我就不清楚了。嘿嘿,我那是诈他们的,好端端的齿獒怎么就变妖兽了呢,准和金大丰脱不了干系!看他狗急跳墙的样子好好笑……大哥倒好,帮着外人一起揭穿我。得嘞得嘞,不提扫兴事儿。”
不愧是斩杀齿獒的人,在混乱的场合还能清楚记得他与村民对峙的话语,江亭已完全化身司徒长笑的迷弟,一副知无不言的架势,用词上也顾不得斯文讲究了。
“小亭!”江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兄弟俩从小感情好,加上他这弟弟打小顽皮,别家通常是长兄为父,到他们这儿,则更像是好友一般相处。碍于莫星移他们在场,江潮不欲与江亭继续争论下去。不过他向来不擅长读书以外的事,又哪里是江亭的对手,索性不再搭理。
莫星移提醒道,“若我没记错,杏芳村在东陵郡的管辖范围内,若真的出现天灾人祸——”
“放心,我爹可是江枭,从他执掌东陵郡时这里只是座破破烂烂的小城,现还不是成了关东最有钱的地方。小小的杏芳村还不至于威胁到东陵郡的根基,等他们走投无路求饶时,城主府那帮谋士自然会出面。”
星与月隐去,黑夜下的东陵郡愈发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