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亦澄没听季承桑说过这种话，同样，季承桑也没见过郑亦澄这个样子。
他向郑亦澄道了谢，课间已经结束，郑亦澄先回了教室。
季承桑跟着林证南来到他教室门口，轻声道：“证南，我来开。”
林证南垂眼，半天憋出一句，“没空的话，你也别来了，耽误时间。”
“我们证南那么优秀，我当然要来沾点光啊。”季承桑拍拍他的背，“好了，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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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在上课，郑亦澄打了报告，老师让他进去。
“怎么回来这么晚？出什么事了吗？”宋安澈低声问。
“季承桑的……”郑亦澄想了想，“邻居出了点事，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
“你呢？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体会了一把游刃有余。”宋安澈脸上扬起笑，“不过还是要继续等结果。”
郑亦澄也跟着他笑，“那就好。”
教室广播里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是在第二节晚自习，牛向国咳了声，透过喇叭开始宣布学生会名单。
宋安澈毫无疑问被选上了，牛主任念出他的名字时，他还悄悄松了口气，不然下午一副自信的样子就要变成吹牛了。
郑亦澄看了他一眼，大概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没事的，这不是选上了。假如，就假如没选上，我也可以当做没听到你说的那些话。”
宋安澈抿着嘴开始笑，“看在你那么支持我的份上，到时候可以放你几马。”
“那我也算是攀上关系了。”郑亦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以后可得对你好点。”
宋安澈被这玩笑话砸懵了，两人平时相处的过于自然，在郑亦澄眼里，恐怕自己已经成了可以和他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如果他知道自己喜欢他呢。
是会觉得自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而感到恶心，还是会拒绝告白为失去一个朋友而感到遗憾。
他不敢知道，哪一个都意味着他们要分开，要变成陌生人。
宋安澈一下子想了太多，这是他最开始搞清楚时没有想过的，情绪变得很低落，他趴在课桌上，虚握着笔，也不写字。
“怎么了？”
“上着自习呢。”
郑亦澄点点头，转回去开始写题。
下课铃响了，宋安澈一声不吭地起身往外走，郑亦澄想拦住他，但没有，只是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别跟着我。”
“我也要往那边去。”郑亦澄依旧不停。
“我不去那边。”宋安澈接话倒很快。
“哪边？”
“……”宋安澈无奈转身拉住郑亦澄的手腕，一口气爬到了六楼的楼道，再往上走就是天台，上面没灯，所以他停了下来，“郑亦澄。”
“怎么了？”
看着郑亦澄轻轻皱着眉，急切又担忧的神情，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
“没什么，你就当锻炼身体吧。”宋安澈没等他说话，又跑了下去。
郑亦澄自己走上天台，课间十分钟，他在这里站了九分钟，风好大，上面有点冷。他不知道宋安澈怎么了，但他既然拉他来到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好说的话吧。
回到教室，宋安澈并不在，朱寄欢跟他说是被牛主任喊去开会了。
这是最后一个晚自习，窗边时不时晃过几个人影，大概是学生会开始工作了。郑亦澄从来没那么分心过，但他没看到宋安澈，他绕道走了。
一分钟……
两分钟……
十分钟……
从放学到现在，郑亦澄在凳子上呆坐了十分钟。他最后瞥了一眼宋安澈课桌上的练习册，作业也不要了吗。叹了口气，他开始收拾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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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逃避。心里纠结或者害怕的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事，怎么自己都要选择逃避呢，宋安澈这样想。
最重要的是，自己内心纠结了一大堆，可是郑亦澄有什么错，他为什么要承担自己无缘无故的发泄。再不长嘴的话，和自己设想中的成为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郑亦澄一大早进来就看到他在抓耳挠腮，给人一种肠子都要悔青了的感觉。
“郑亦澄，我……带了面包。”
郑亦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课桌里塞课本，“你吃吧。”
“我带了……好几袋，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早饭时间。”宋安澈支支吾吾的，声音像蚊子一样。
但郑亦澄却听懂了。
“那我吃。”
宋安澈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随手抓本书，一本正经地思考等会儿该说点什么。
他一边动着脑子一边盯着教室前面悬挂的钟表，好像分针秒针都走在他心上，滴答滴答的，那样清晰。
漫长的早读终于结束，有几个同学在教室里补觉，宋安澈扯了一下郑亦澄仍捧在手里的课本，刻意压低声音说，“能不能跟我出来啊？”
郑亦澄轻轻放下书站起来，想到了什么，又弯腰把宋安澈的外套从桌洞里抽出来，“外面冷。”
……天杀的你再撩一下试试，宋安澈接过外套，“噢。”
他们这次一起爬上了天台。
两人面对面站着，实在有些尴尬。郑亦澄就垂眼安静地看着对方。
宋安澈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试图说点什么。但他还没有勇气把喜欢说出口，半晌抬起头，“我昨……”
他被郑亦澄搂住了，“你……”
呼吸都停滞，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宋安澈双手垂在身侧，握拳也不是，搂回去也不是，最后只稍稍抬起，捏住了他的衣角。
“谷音说，姜森屿惹你生气的时候，就不由分说地搂上去。”郑亦澄又抱紧了些，“她说可管用了。”
昨天晚上，郑亦澄刚走出学校没多远，就收到了姜森屿的消息。
【姜森屿：你跟宋安澈吵架了吗？】
【郑亦澄：不算吧。】
昨晚姜森屿在从教室回宿舍方向的第一个路灯下，看见了宋安澈。他站在那里，一直抬头盯着教学楼。
“你干什么呢？”
宋安澈朝三楼努了努嘴，姜森屿顺着望过去，看见了窗边的人影，是郑亦澄，“等他走。”
“怎么了？吵架了？”
“应该不算。”宋安澈点点头，又摇头，“你们先回去吧，没事的。”
姜森屿送谷音到宿舍楼下，又想了想刚才的事，问她，“要不然问问郑亦澄？看着不像没事啊。”
得到肯定回复后，姜森屿边打字边说，“我跟他俩一起吃饭，有时候感觉他们之间可奇怪了，甚至显得我很多余唉。”
【姜森屿：然后他也是这么回的，但我看你俩不像。】
谷音眯起眼，拿过姜森屿的手机，发了条语音，【姜森屿：以前宋安澈生气，姜森屿都直接上去搂他的，一抱就好了，你也试试。】
【郑亦澄：真的吗？】
“？”姜森屿震惊地看着她，“我哪敢在他生气的时候搂他啊，他不把我拍个十万八千里远他都不姓宋。”
谷音只是笑笑，“别担心，以后你就知道了。”说完，她挥了挥手，“晚安，男朋友。”
“嘿嘿，晚安。”
【姜森屿：保真。】
“……”完蛋了，谷音应该是猜出来了。“他们开玩……”
“我又不傻，你以为我真信了？”郑亦澄打断了他，“如果你有什么不能说的话，那就先别说，等我好到让你觉得可以义无反顾说出来的时候，再开口。”
他说：“宋安澈，别不理我。”
宋安澈彻底败下阵来，“是我该道歉，对不起。”他的手往上移，轻轻搂住郑亦澄的腰，“但是，这话，对你来说或许真的管用。”
吃得快些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决定在天台上吃完再下去。
宋安澈从外套巨大的口袋里掏出好几袋面包，分了一半出去，“快吃吧，别饿着了。”
郑亦澄接过来，“好的。”
出乎意料没有再说谢谢，宋安澈拿着拆开的小面包，碰了碰郑亦澄的，“干杯！”
郑亦澄也几下撕开包装，碰回去，“干杯。”
【姜森屿：你们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去打架了吧？！予姐来了哦，她说大扫除的事儿呢。你们打架挂彩了的话就先别进来，直接去医务室吧。】
宋安澈让郑亦澄把吃的再举起来，两人的面包隔着袋子抵在一起，宋安澈拍了张照片。
【宋安澈：［图片］天台，多谢，勿念。［玫瑰］［玫瑰］［玫瑰］】
【姜森屿：举报了［人善被人欺.jpg］】
【宋安澈：［轻轻跪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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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迎接明天高一的家长会，高一高二都要进行大扫除，把自己班级安排到的清洁区打扫干净，宿舍也收拾整齐，美其名曰要把全校最好的面貌展现给每一位家长。
在这场家长会里高二年级得到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当天的晚自习更改为露天电影。
1班被分到教学楼和食堂间的那条街道，因为横幅还没来得及挂，这项任务也顺带交给他们了。
这周的主题是“感恩”，所以横幅上有“感恩老师，感恩父母”，以及由此延展出来的句子。
郑亦澄扯着横幅一头，看着上面的“家是温暖的港湾”说不出一句话。
他没办法替别人也否认，可他自己确实不能共情。
宋安澈原本在他旁边拿着扫帚，突然上去说我们换吧，“你去扫地，我来挂这个。”
听着宋安澈的话，郑亦澄冲动到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其实有时候示弱并不是坏事吧，至少这一瞬间，他只疯狂地想，这并不是在把自己的脆弱交出去，而是在搭建能让两人更近一步的桥梁。
如果你们的偏心还有唯一的用处，那就是被当作我走近他的工具。
真是那样就好了，可越过那个瞬间，他发现自己从来都还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