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掠影

    鸟鸣啁啾,云雾缭绕。

    梦里全是魂牵梦萦的身影,骤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江月白的美梦。

    电话接通,南乔娓娓开口:“小白,我明天回去,等会儿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星沉月落时睡去,醒来时已是晚霞满天。

    江月白有些懵,望眼窗外再偏头看了看床头的小闹钟,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记起昨晚的事,她只答:“饭就不吃了,一路顺风。”

    “小白,我是莎莎,乔乔下次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以前关系那么好,一起送送她呗~上次碰到念之,她说你是她女朋友,你俩一起来呗。”

    “她不在。”江月白闷闷不乐。

    “那你来呗,总不能你们两口子,一个人都不来吧,那就太不够意思了!”李莎又说。

    “姨姨,吃饭~”

    纵然休息过,身心疲惫依然未消除,李莎和小月亮的话,让失去思考能力的江月白感觉莫名被架起,无奈应下。

    她算无遗算,可却败在江月白最脆弱的感情上。南乔盯着熄灭的手机屏幕,眼底满是不甘,她的真情实感,换来的是江月白的非林念之不可。

    高三那年暑假,她也起过冲动,她骗江月白靠近她,压着江月白躺在乒乓球案上。

    星辰沉海,她沉醉在江月白的眼底,互诉衷肠的话还未出口,一点点凑近的吻没来得及落下,沉默半晌的江月白推开她拂袖而去,就只是因为洁癖,因为躺在落满灰尘的地方。

    可如今江月白却甘愿为林念之折骨伏地化尘埃。

    她漫漫十几年都没等到过江月白的低头和表白,林念之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了。

    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只配得到廉价的喜欢!

    所以,她即使带不走江月白,也要让江月白和林念之永无可能。

    ·

    目的并非吃饭,地点依然是在酒店,江月白到的时候,南乔和李莎以及李莎男朋友正在闲聊。

    李莎男朋友主要是为了给李莎当司机,寒暄过后,他倒了三杯酒依次转给三人。

    轮到江月白的时候,她直接拒绝:“我不喝酒。”

    “喝点嘛,下次见就不知今夕何夕了。”李莎笑。

    李莎男朋友也附和,“我负责送你们回家,可以放心喝。”

    “不用。”江月白坚定。

    李莎偷摸看了眼南乔,计划还没开始呢,就被扼杀了。

    南乔接话,“行,要走了,想跟你们聊聊多待会,咱们都随意点。”

    江月白秉持着寡言少语的风格,偶尔话题抛到她身上才多说两句,倒是跟黏在她身边的小月亮没少小声嘀咕。

    预计好的把酒言欢泡汤,南乔心思一转,又想到其他办法,跟李莎暗暗通气。

    李莎主动开口:“乔儿,要不上去你房间打牌吧,干坐在这怪无聊的。”

    余下两人同意她的提议。

    江月白本想告辞,李莎起哄不许,小月亮也黏着她,见时间早,她又随着一同上去。

    进门便是客厅,南乔招呼道:“你们先坐,我去弄点喝的。”

    “妈咪,我要喝牛奶。”闻言,小月亮蹦着提要求。

    “你们都喝什么?”南乔又问。

    李莎凑到男朋友耳边问了句,然后回:“我俩喝可乐。”

    “小白,你呢?”

    江月白不想麻烦,“我和小月亮一样吧。”

    南乔备好喝的,几人开始玩扑克,没多久,李莎有个电话进来。

    她接电话回来抱歉:“乔儿,我领导刚打电话,明早开会有份材料急着要,我得先走了。”

    南乔起身看了眼江月白,“小白,我去送送莎莎,你帮我看会儿孩子,下边冷,我怕她感冒。”

    “嗯。”江月白忍住打哈欠的欲望应下。

    闹哄哄的房间静下来,江月白觉得更困了。

    小月亮趴到她腿上闹她,“姨姨,你回去就跟妈咪结婚吗?”

    江月白的困意被她语出惊人的话扫走两分,认真解释:“我和你妈咪只是朋友,不会结婚。”

    “姨姨骗人,你都跟妈咪亲亲了,就是要结婚。”小月亮气哼哼道。

    江月白眉心拧起,“不能乱说话的。”

    “我没有乱说,我和妈咪和漂亮姐姐一起看到的,在莎莎姨姨手机上,就是妈咪在亲你,妈咪说你们结婚了,我就可以和漂亮姐姐结婚。”

    江月白心头蒙上不好的预感,试探道:“漂亮姐姐是谁?”

    “漂亮姐姐就是漂亮姐姐啊,你不是认识漂亮姐姐吗?”

    小月亮贴在她旁边晃着脚丫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儿童手表,笑眯眯得意,“这是漂亮姐姐送我的。”

    又看向江月白腕上的运动手环问:“姨姨的是谁送的?”

    江月白思绪纷乱,心像被捏紧提起,惴惴不安,只问:“你之前也见过她?”

    “见过啊,见过好多次呢,姐姐可喜欢我了,我也超喜欢姐姐~”

    小月亮翻着自己的手表随意回,她的联系人少,朋友圈来来回回都是南乔。

    看到视频封面的爆米花,她点开视频,把手腕递向江月白,“姨姨,你的猫猫去哪儿了?”

    江月白就着小月亮的手腕看完那条朋友圈,然后拿出自己手机仔细翻找,确实没有。

    她想起林念之让她别带爆米花出门,嗓子哽得慌,她继续翻小月亮的朋友圈,对比下来,南乔有好多条未对她可见的朋友圈。

    她屏息细细看完,看到游乐场门口那条已是后怕不止。

    可却不及紧随其后的最后一条,照片中南乔指尖点在她的鼻梁上,她闭着眼睛似在睡觉,医院冷白的灯光被调成暖色调,「回家」

    江月白如坠冰窟。

    小月亮见江月白呆愣扯着自己的手表一动不动,小声问:“姨姨,你是想要我的手表吗?”

    江月白松开她的手,努力保持平静,不迁怒小孩子,“不是。”

    话落,她起身准备离开,一迈步,眼前晕晕乎乎,疲惫感来得很不对劲且熟悉。

    大四那年,她严重失眠依赖了不短时间的安眠药,她心底涌出无尽怒火,晃了晃头,保持清醒继续往外走。

    南乔推门进来,见到江月白在门厅,边脱大衣边问:“你怎么站这儿?”

    江月白烧红了眼盯着她,冷声质问:“你都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啊?有什么事吗?”南乔温柔笑笑。

    “你给我喝的牛奶里放了什么你心知肚明,还有你都给她说过什么?你为什么要发那些朋友圈?”

    ‘当然是想让你被甩啊。’南乔继续装蒜,“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理解但多说无益,江月白不再废话直接往外走。

    南乔从她身后揽腰抱住她,“别走,再陪我一会好吗?”

    心底的恶心感涌向全身,江月白奋力挣扎,可惜她这会儿四肢脱力,没能第一时间挣脱束缚,她怒斥:“放开我!”

    “小白,我喜欢了你十几年,就一次,陪我一次好吗?”

    江月白胸口不住起伏,使劲咬住舌尖,淡淡的血腥味驱走了身体的疲倦,她声音比三九天还冷。

    “我这辈子很少后悔什么事,但现在有了,我本以为我们可以是朋友,我后悔我的自以为是。”

    她以为的做人要坦荡,她所谓的直面曾经的心动,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的自以为是,一直是林念之在退让容忍,那些旧照片出现在林念之眼前,林念之的难堪和不开心,感想分毫她都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姨姨。”

    “妈咪。”

    小月亮感受到紧绷的气氛,小心翼翼喊。

    冷血冷情否定的话让南乔颤抖不停,她声嘶力竭道:“你后悔!?你摸着良心问自己,你真的爱过我吗?我等了你多久,可你呢?你为林念之什么都可以做,可你为我做过什么!?”

    “你凭什么后悔!她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她死死箍紧胳膊。

    “因为她值得,顾及下你女儿吧!”江月白将力气集中在胳膊上,使劲向外。

    南乔被挣脱,踉跄后退,红着眼呢喃:“呵呵,她值得,我不值得···江月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为什么食言,你说你认定一个人就不会变,你为什么要变心!?”

    小月亮被吓哭,站在两人中间,牵着她们的手把她们往一起拉拢。

    因为她从来都只认定过一个人,不过她更懒得回答南乔可笑又无理的质问。

    江月白低头瞥见泪汪汪的小月亮,收回手强压怒火,“南乔,自重,适可而止。”

    南乔忽的大笑不已,她虽然是想保证江月白和林念之不能复合,但也抱了最后一丝期待,可得到的却是江月白的无情羞辱。

    “你跟我自重,适可而止。可惜,你再怎么惦记,林念之也不会跟你复合,她有多傲,我比你了解,她能为你折一次腰,但绝不会有第二次,她清楚的知道你和我的过去,但你却没有和她的过去。她会嫌你脏的。”

    江月白不知南乔究竟还做过什么,心下禁不住忐忑,冷眼看她,“你什么意思?”

    南乔望着她的冷脸,想起高中初初认识的江月白,那时的江月白单纯得似张白纸,她一点点靠近,让江月白不断染上她的颜色。

    如今这人却总想飞向别人,她眼底几分迷恋,几分狠戾,抬手欲抚向江月白侧脸。

    “她是九天玄女啊,雪胎梅骨,二手的东西她不稀罕罢了,她只要给个眼神,多的是狂蜂浪蝶,她不会爱你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回来我身边,还来得及,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想到从小傲到大的林念之曾经委曲求全,南乔笑得更放肆。

    闻言,江月白只想把过去可笑的自己挫骨扬灰,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躲开南乔的手,拧眉拉开门大跨步离开。

    ·

    冷风阵阵,大脑的困意稍稍收得住,身体很疲惫,骨血又很清醒,江月白的世界只剩下脏一个概念——脏。

    身心缠满污秽,灵魂宛若在被烈火炙烤,煎熬折磨。

    大冷天最舒服的事莫过于缩在被窝,最好是有温暖的拥抱,桑榆刚跳上床挤到陆蓁蓁怀里,便接到了江月白的电话。

    江月白的声音满是虚弱沙哑,桑榆知她最近情况,应下后急忙出门。

    隔着马路,桑榆远远看见一根细高白杆杵在街边,她把车靠过去。

    人形白杆果然是江月白,大冬天就只穿着件薄毛衣,脸色青白。

    “你怎么就穿个这?”

    江月白扫了眼不远处垃圾桶里的大衣,噬骨挠心的恶心难受,她只想把一切被南乔碰过的东西焚了,“走吧。”

    “林小北,你找到了吗?”桑榆问完才惊觉是句废话,讪讪笑笑。

    江月白眼圈蓦地更红了,后怕委屈无助感暂时掩住了恶心难受。

    ·

    安北的深冬常常被一层淡淡的灰色笼罩,干枯的落叶被刺骨的北风吹向地面,踩上去会发出沙沙碎响,似冬天忧郁的低语。

    可远在另一边的S市,阳光依然慷慨倾洒,天空清澈蔚蓝,绿意盎然的棕榈树随风摇曳,哗哗的叶鸣,似春天明媚的笑声。

    晨风拂过,温暖舒适。

    林念之双手按上额头,仿佛要将一夜的梦境随着这个动作抛远。

    从极寒之地,骤然来到盈盈温和的S市,身体在睡梦间误以为又回到了春天。

    这段时间,江月白几乎夜夜扰她清梦,只是都不似昨夜的抵死缠绵,稍稍平缓的情绪又迎来强烈的反扑。

    寒衣节那天,她望着漫天大雪,刹那间只觉得喘不过气,只想逃离熟悉的一切,逃离青山,逃离安北。

    并未想好去哪,恰巧刷到一则冰天雪地的视频,便循着视频里的地方去了。

    本是随意而为,可夜幕下梦幻斑斓、巧夺天工的冰雕却是真的带来了平静,也让她生出了旅行的兴趣,往日总是宅着的她,这阵子走走停停看过不少风景。

    漫展的事是一早定好的,即使没了江月白还是要履约。

    当初破例答应梦想岛主办方出席漫展,除了想给江月白个惊喜见面,还有另一层原因—漫展举办地是江月白待了近十年的S市,想来江月白应该会更高兴。

    可……

    将来戛然而止,过往历久弥新。

    她凝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落入时间长河,主办方工作人员的电话打断了她的回忆。

    林念之合眸收拢散开的思绪。

    收拾妥当后,她点了根烟站在露台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等来接她的工作人员,丝丝缕缕的烟雾被海风带向北方,飘进陷入沉睡魔咒的梦乡。

    ·

    “靠!北柏要来梦想岛!!!为什么他们不提前宣啊!!!啊啊啊啊!!!”

    余曦和朋友出门晚了,火急火燎赶到漫展门口,余曦正捯饬她帅气的假发呢,身旁的朋友激动地掐她胳膊。

    “什么?!!”余曦停下手,瞪着眼睛。

    “那儿!你这眼睛是出气的啊!?”朋友给她指了指边上硕大的广告立牌:「梦想岛年度神秘大咖—北柏空降首签···」

    旁边的“钱多多”首发周边和最新的《芷云游》实体漫画已被抢空,余曦愣了一分钟,才回过神,然后着急忙慌拿出电话。

    梦魇中的江月白,眼角划过两滴泪水,无知无觉挂断电话,不消半刻手机又继续聒噪响。

    她惶惶然睁开眼,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平复心内的恐慌不安,半晌才耐着性子接通电话。

    余曦的抱怨劈头盖脸,“姐!嫂子来漫展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我什么都没带!”

    “你说什么?”大半个月头次听到林念之消息的江月白,空了的心瞬间盈满,浑身的血液都似在燃烧,连滚带爬起身下床。

    余曦也是在不久前和江月白的联系中,才知道北柏是她喊了好几个月的嫂子。

    与江月白不同,她是忠实的北柏漫画迷,从暗黑悬疑的《信仰》到大女主无限流的《芷云游》,她差不多都能背下经典台词。

    这些年,北柏从不出席签售会,偶尔有工作人员晒出的绘签书,能被炒到五位数,她央着江月白帮她向嫂子要本特签的《芷云游》。

    江月白让她等一阵,她这等到现在是啥啥没有,能不怨吗?

    “你在哪儿?地址!”江月白风一样冲进浴室。

    江月白现在不像以前每天九九六,余曦想来她肯定会跟着女朋友。

    她没从江月白焦急的语气察觉出什么,吊儿郎当道:“我在漫展啊?你不在吗?”

    “不在,地址发我,我来了找你。”不等余曦回话,江月白掐断电话。

    ·

    往常因为不喜欢接触公共交通工具的座位,江月白宁愿选择更久的火车高铁也不坐飞机。

    如今坐在飞机上,她没有其他感受,只盼飞机可以更快,一呼一吸间就带她越过千里。

    她不停在微博搜索余曦发来的漫展信息,忽然刷到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发如秋日里的枫叶,泛着柔和暖春般的光。

    明亮的狐狸眼微微上挑,伏案抬眸,唇带浅笑的瞬间,神秘不羁,美得含蓄又张扬,宛如点亮墨渖垂天的星河。

    江月白望着照片上的人,眼底不禁氤氲起雾气。

    公共平台的照片自然不止被江月白刷到,词条「北柏」迅速冲上热搜。

    此前画手北柏也多次登上过热搜,但都是因为作品,这次却是因为惊人的美貌。

    江月白穿越千里万里终于赶到漫展场馆门口,只可惜半步不得前。

    她来时穿得厚,又燥又热,脱下大衣拿在手里,被人群挤着往前走。

    望见正要上车的人,她的呼吸淹没在声声嘈杂的“北柏”中。

    车窗缓缓降下,林念之侧头浅笑挥手,眼帘微动,余光似乎在人群里扫到个熟悉的身影,顿觉扫兴,她收回视线没再看向车窗外。

    「北柏」冲上热搜后,更多的签售照片被释出,恰逢周六,附近许多认识不认识她的人都赶来凑热闹。

    顾及消防原因,漫展还在继续,北柏的签售提前结束。

    车尾消失在视线中,江月白提起的心瞬间被抛下。南乔甩下的那句“她不缺你的喜欢”,像不停歇的耳光,重复抽打着江月白。

    许久,人群渐渐疏散开,江月白却浑然不觉,只呆呆望着空了的地方。

    ·

    “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欸!给你看我的特签!”

    人群散开许久后,江月白联系余曦,正准备回学校的余曦让朋友先走,循着江月白说的位置找过去。

    天穹如洗,蔚蓝无垠,午后的太阳晒着隐隐有些热意。

    江月白右肩松垮背着个单肩包,左手虚虚拎着大衣低头站在路边,惹眼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颓然沮丧。

    不少路人当是某个coser在凹忧郁造型,只有余曦看出她是真气色差。

    不过,余曦这会儿还没从兴奋中回神,想炫耀的心思更重。

    江月白接过余曦的书,眷恋凝视着潇洒的「晨曦暖暖」和飘逸的「北柏」的手写字迹。

    指尖想抚又怕弄坏,咽下涌到喉间的酸涩,慢道:“书可以给我吗?”

    林念之从她的世界消失得太突然,太彻底,以至于丁点跟林念之相关的东西,她都想珍藏起来。

    余曦迅速夺回自己的书,眯眼看江月白,“我还忘了说你,你吹什么嫂子是北柏,我去签名时,悄悄问她认不认识你,她说不认识,她网上现在很火的那张图就是我问她时被人拍的。”

    江月白空了的手僵硬放下,望向川流不息的街尾,“嗯。”

    余曦被她的反应搞得有些蒙,眼尾抽了抽,“那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还想白嫖我的书!这可是我花了大价买来的!”

    等不来江月白回话,她又笑,“不过,北柏老师人好好,我本来想借你套近乎要个To签,她不认识你也帮我签了,随便几个字还带着我的小名,哎呀真幸福,嘻嘻~”

    江月白出声打断她,“你能打听到她住哪儿吗?”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你不会变态到要跟过去吧?你是私生饭春秋大梦的那种梦女···”

    余曦比江月白低点,仰头怀疑地打量江月白,虽然以她对江月白的了解,江月白肯定不会是跟踪狂,但之前江月白提起北柏是女朋友时确实情真意切,可被当事人否认了,她不得不怀疑。

    “她认出你了,她知道你叫阿暖的。”江月白扫她一眼,简明说了原委。

    “嘶—!我也不知该同情你还是骂你,要是我看见我女朋友和人暧昧不清的照片,还亲眼撞到她陪前任去上坟,我能当场给她埋了,你等着滚钉板吧,你说你搞的这叫什么事,嫂子把你蹬了,还给我签名,偶像中的楷模。”余曦咋咋呼呼没少批斗。

    “嗯。”江月白越听越羞愧恐慌。

    见江月白萎靡如枯槁,余曦噤声又劝:“算了算了,但愿嫂子会原谅你吧,先回去休息会儿,你现在这模样真是够埋汰的。”

    舟车劳顿一整天,江月白此刻的形象虽不至于埋汰,但也当得上风尘仆仆,对比她以往的形象确实有些潦草,被余曦说了后,她洁癖的毛病瞬间发作。

    余枫晚去世后,江月白搬去陪余曦住,回到余曦家,她轻车熟路直奔浴室。

    余曦藏好自己的特签书,想起江月白泛白的唇色,上前敲了敲浴室门,“姐,你吃饭没?”

    “没有。”她接到余曦电话,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吃饭喝水。

    余曦平时住学校,周末偶尔回家,知晓江月白挑剔,她线上买了食材。

    江月白从浴室出来时食材正好送到,她去厨房简单弄了点吃的。

    余曦窝在沙发上刷微博打发时间,漫展和北柏相关的热搜有好几条,她轮换着看,不期然刷到了一条粉丝偶遇林念之的微博,只是背影,她拿不准。

    “姐,嫂子好像在海边,有人拍了照,你来看看是不是她?”

    ·

    林念之婉拒了主办方的饭局,想着回房间补觉。

    她住的酒店临海,途径酒店大堂,瞥到明媚的阳光落在酒店的景观瀑布上,水光粼粼。

    她顿住脚步,四处看了看,最后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悠悠去了海边。

    海风拂面颇有自由的味道,脑海里却止不住浮现江月白的身影。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海岸线走,喧闹的人声混着海浪涌动的声音,她却始终静不下心。

    忽的,爆米花可爱帅气的模样挤进脑海,细细想她养爆米花的这大半年实在是失职,她怀着愧疚登上私人微信,联系吴默然。

    北柏:【在家吗?想看看我的崽】

    与S市的艳阳高照不同,安北这会儿朔风飘雪,吴默然窝在家享受温暖,收到林念之的消息,急吼吼拨了视频过去。

    “林小北,你这阵儿跑哪去了?”。

    吴默然在家时,与在外精致的形象不同,头发炸炸的。

    林念之烦乱的心,因为她的毛躁问话和形象平静不少,笑说:“在S市,参加漫展。”

    “哦!对对对,我今天看到热搜了,你不是坚决不露脸吗?怎么改主意了?”

    不是很想讨论这个问题,林念之转移话题,“我崽呢?”

    吴默然移动镜头,爆米花在沙发角落睡成一滩,“你家崽怪难伺候,我每天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它,摸都不给我摸一下,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猴,真气人。”

    她说着,又狗狗祟祟凑过去偷袭爆米花。

    尾巴根被刺挠了下,爆米花瞬间起身转移阵地,不忘留下嫌弃的眼神。

    “你看!就这样。”吴默然切声告状,想起什么又说:“哎,小北,你跟江月白怎么了?她最近找你找疯了,之前还想把爆米花接走,我怕你抽我,没敢答应。”

    江月白今天出现的频率太高了,先是梦里的一如从前,后来在签售会被巧遇的余曦提及。

    她记得从江月白手机上看的照片,江月白提说过余曦想要特签书,她答应了但还没来得及履行,今天多写的四个字也算是兑现。

    承诺不兑现就是谎言,她讨厌谎言。

    这会儿又从吴默然口中听到,她眼底不自禁划过一抹嘲讽,呼出口郁气,轻飘飘道:“一拍两散。”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她说你好像误会什么事了,想找你解释。”吴默然悄摸调和,最近江月白看着跟要碎了似的,她起恻隐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不属于你的,何时都不会属于你,牵强的靠近只会破坏美感。

    所以,有没有误会并不重要。

    林念之眺望天海一线的地方,淡淡道:“无所谓了,不想提她。”

    无论何时何事,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好友的感受,屏幕里的林念之白衣长发随风轻舞,看似快意潇洒,但眼底的落寞并未掩尽。

    吴默然转口轻松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出来发现挺好玩的,多玩一阵。”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林念之有工作电话进来,吴默然劝说她别再失联。

    林念之应下便切进工作电话,媒体的电话,想找做个小专访,吵闹的环境不易沟通,加之频频遇到粉丝,她索性回了酒店。

    江月白看过照片,便急匆匆赶来海边,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熟悉的背影浮在眼前,红发翻飞如焰,身后一串浅浅的脚印。

    可如今,脚印早被海浪衔走,熟悉的身影不知所踪,仿若那张照片只是惊鸿掠影,照片的主人,也只是一个有时限的美梦。

    迟到,逾期不候,从未如此具象化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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