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情潮翻涌,雪玉尘愿做这扑火的飞蛾,紧紧扣住师尊的手,挺起身昂起头,在其唇上轻轻一印,
又因为实在太过紧张,敛下眉目,不敢看眼前人,但又怕这梦苦短误了良辰,正欲再有动作,却被她制止了,从其抓住他手腕颤抖的手可以看出,师尊她气极了。
于是今日受的委屈又压下了这潮浪,见师尊在梦中都是这般厌恶他,委屈加深了,梦境又开始混沌,他也不管不顾了,将头埋进容幽的肩颈处,不一会儿,就濡湿了一片襟领。
看见怀中之人发颤的薄肩,容幽还是松开了桎梏他的右手,轻拍,抚顺他的脊背,
少年抽抽噎噎,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那样抓紧容幽的袖子,一双眼,把这一方墨团哭得绯色缠绵,
看见师尊动作迟疑,神情温柔,知其是虚幻,他更加放肆了。
从二人交叠的凌乱袖口中,他牵起师尊的左手,用脸轻轻蹭,嘴里哭诉着委屈,
“师尊,您是厌恶我了吗?徒儿犯了大的过错吗?您为什么要逃避我呢。”
容幽分神,观察这周遭墨气浓烈翻涌,一脸无奈,轻声细语,
“师尊没有厌恶你,只是…唔…”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少年用唇堵上了,
一吻毕,少年仍是不松开容幽的手,反之,两具身体贴的愈发紧密。
雪玉尘一脸餍足,愈发无礼,
“那,你就只能看着我。”
“不管将来还是现在,你都只能看着我。我是属于您的,您的…”
被当成木桩的任其索取的容幽心情复杂,也许有些明白了,在这个幻境里面,她的反抗力为零。
也许眼下情景过于…过于…
她仰头用袖摆遮住眼,长舒一口气。
将眼前这人与自己的懂事徒弟分开
破罐破摔,当下美玉在怀,何不拥之?
于是她捧起怀中人的脸,将平日克己复礼的假样子撕的稀碎。
墨色天地,虚幻无垠,根枝缠绕,萧音不断
………………
一直到两人都大汗淋漓,
容幽望着周身的墨痕诧异,见那墨色在指尖逐渐变化,像是经文,没入手心。她转身看向一身狼狈杂乱的少年,
他尽管浑身生疼,一对视就撑起了身,两只如玉的手臂环上眼前人,眼睛失神,迫切地想要一个吻,脸却被拍开,只好俯下身去啄那人一缕发丝,勾进唇舌,
“师尊…”他还浸在欲望里,黏黏糊糊地蹭着师尊的颈侧,浑然未察觉对方眼睛早已清明。
容幽似乎生气于被这黑糊糊的,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染脏了。
一看到少年叼着她的头发,她捏住他的下巴,毫无预兆的,一个巴掌打偏了他的脸,也让他松开了嘴,
容幽问,“疼吗?”
少年眼睛疑惑地眨了眨,然后用力地摇头,继续邀请他的[好师尊]一同沉沦,
“这个梦也太长了吧!”“究竟还要放任我到哪个地步?”容幽一边心里碎碎念,一边俯身吻住[自己的徒弟]。
力道太重了些,身下人疼得哼哼个不停,
热气墨气在二人身边蒸腾,容幽终于停下了动作,少年像没骨头似的挂在她身上,她为他轻轻拭去泪水,
芳华美玉,吐气如兰,
他描摹着她的眉眼,嘟囔着抱怨,
“坏人…”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容幽记起一个模糊的脸,绯色缠绵间,凑近她耳边。
“坏人…就知道欺负我。”
!
容幽睁猛然开眼。像是刚被打捞上来的溺水者,大口喘着粗气,一颗心雷鸣般跳动个不停,双眼失神盯着放晴后薄暮的天空,
一片的夕阳彩霞铺在淡色云边,
“他是谁…?他又是谁……”
回忆时牵起刚刚的丝丝缕缕,容幽猛然撑起身靠在一旁的松树上,她耳边有迅疾的风呼啸,仍然无法平复这心情,
接着无力地瘫坐下去,把脸埋进袖子里。
容幽无法接受自己是个变,态师尊的事实,
盯着自己犯下罪过的双手,一遍遍在心中询问,
“怎么就得是小雪呢。我当真是个禽兽?”
她不是无欲无求之人,但也不至于如此快的接受一个人,甚至还是梦中徒弟的幻影,这也,太奇怪了。
她仔细想,这个孩子,从小乖巧懂事,
虽然她装作一副严厉,水波不兴的正经样子,但也不免对其有所赞赏和怜悯,
从小被欺负,初次来到陌生的地方,瘦得让她觉得能被这雪风轻易刮走,实是脆弱。
他从不向她过多索取,取闹,且不谈她空有一身通天本领,却没有言传身教与他,可谓是尘世孩童该有的,他一样也无,应下她的要求,一直寡言少语,勤勉尽责,实是坚毅。
不仅在这空阔雪山顶上,在容幽这广远的红尘阅历中,他也算一抹真绝色。他初长成时,一双桃花眼沁入三千祸水,折扇张合间,便有了几分春韵,鹤然之姿,松风树影下,真是一副饮风食泉的仙人像。他是有些像她。不过爱穿白色,雪色茫茫间,墨发,桃唇,眉若远岱,若是描摹下来,只觉他从这片神圣的雪峰孕育来,这……实是貌美。
“但这也不能原谅你对一个小孩动歪心思啊喂!!!容幽,你啊你,曾经心系天下,抱负不凡,如今,宗门的正派教义都喂了狗,成了这般猥琐之人。”
克己复礼的[容幽]这时候冒了出来,言辞犀利,
这让容幽更加沮丧,错上加错。
“这也不能怪她啊,这么多年,清心寡欲,一朝尽欢,都是在幻境里,只不过恰好是那个孩子罢了。”
“那就滚去修炼啊。这么多年灵境毫无波澜,一只蛇真当自己是蛟龙藏渊呢?”
容幽拂了拂空气,脑子里静了下来。
这时候是她自己的声音,“说的都对,假的而已,我也应该再精进修行了。”
于是,推开门扉,关上时将一檐落雪,余烬松色,更别提的是那远山远水远玉兰,一并隔绝了。
她倒是孑然坦荡了,有些人的心都被切成丝线,一丝一缕织在她身上了。
这边的雪玉尘刚醒,掌门从椅上蹭起身,在床边踱步左右,心切询问,
“哎呀,小雪,你还好吗?”“身体哪里还有异样啊?”
榻上的人唇色苍白,撑起身,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的掌门,我这是睡了多久。”
“睡?你晕了一下午。担心死我了,师姐也是,见你一趟,就出了事。”
少年唇边的淡笑更为苦涩,闷然道,“根本就没见到面嘛…”
掌门疑惑,但也听出来所谓何意,
“你可要我让她来看看你?”
这话一出,把雪玉尘吓到了,他揪住床单,
“不要!咳,不用去劳烦师尊。我这点小事,…没事的。”他怎敢再见师尊。
“哎呀,你这孩子,太懂事了。”
待掌门反复检查禁制,确认魔力稳定后,反复叮嘱,“好好休息啊,月假还长。”
屋里没人了,雪玉尘沉下心,整个人蜷进被窝里,明明病着的脸,泛着红晕,
饱暖生淫/欲,这次又是浮舟云雨境,身体倒是自己的,可这感观再真实,一觉醒来,什么也没带走,心中无限落寞,
他唾弃自己是这般无耻,以下犯上,
可是他十分眷恋那梦中师尊那双温柔的眼睛,若是,死,在梦中他也愿意。
痴情的人啊,别误了春风。
雪玉尘就这样望着窗外,不顾身体,任风灌进衣口,看又一轮的星海流转,
他不懂师尊,不了解师尊,这怎么能算爱呢,可他就是一颗心在师尊身上扯不下来,
想到师尊就是这般完美的强者,肯定不乏其他爱慕之人,光是话本上,形形色色,类型各异,还有一位,…算了,不想提及,他年龄小又怎样,不会的都可以学啊,他只想陪伴在师尊身边
但前提是,他要够强。
雪玉尘想清楚了,也不过多牵挂那绯色,
和师尊同榻太过遥远,
他要做的,是做唯一能与师尊并肩同行之人。
痴情的人啊,别误了春光。
翌日清晨,雪顶上的小宅一丝风色也无,仿若这主人遁入虚空,堆带起来的云霭让这山也成一片灵影。
宗门山腰的玉兰就没那么好过了,本来是僻幽之地,这小院主人也不知是遭了哪门子灵醒,剑影罡风,激得山腰震颤,抖落簌簌飞花。
轻轻捻开剑上粘覆的花瓣,剑上还有露水,雪玉尘靠在树下,失神想到,
要做到师尊那样万物不近体,还要多久啊。
只是稍作休息,他又重新执剑苦练了。
花叶纷飞,漂泊宿处是门檐碎瓦,下一风程是青岸流水。
这小招式,运气于周身,灵动百态,也看出这剑主人,心思,荡漾。
痴情的人啊,别误了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