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醒醒。”
墨桐被梦惊醒时，耳边传来蕾娜蒽的轻唤。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又闭上，不太高兴地翻身继续睡。
蕾娜蒽撩了撩散落的发丝，她站起身，留下一句提醒便离开了：“十分钟后，我们进行体检。”
“哎……”墨桐挣扎着起来，换上统一的白衣物，跑去洗漱。
十分钟后，门外有人敲了敲门，乔司带着一群白大褂进来。
“准备好了吗，孩子。”乔司看向墨桐。
“嗯。”
乔司朝白大褂们挥挥手：“开始吧。”
门外有白大褂抬着一个圆柱体进来。
圆柱体是空心的，大小正好能装下一个人，上面还带着一个显示屏。
所谓体检，其实就是通过这个仪器进行全身扫描。
两个白大褂合力将墨桐塞进圆柱体里。
容器里没有氧气，这是墨桐没有想到的。
墨桐在无氧环境挣扎，她感觉周围的气体变成了软绵绵的固体，鼻腔和口腔被堵住，她只能呼气而不能吸气。
‘救命！’墨桐在心中呐喊。
她的脑袋像被雾蒙住，渐渐迟钝了。
生理反应告诉她，她急需氧气，而她的大脑已经不再有反应了。
墨桐很难受，她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她只知道，很久很久了。
忽然，她逃离了险境。
渐渐的，墨桐清醒过来。
在鬼门关前溜了一圈的墨桐回忆刚才，她只能说，自己再也不想再窒息一次了！
就像跑一千米一样，不怕，但不想跑。
墨桐做了几个深呼吸，见乔司他们正在研究自己的数据，数据就在眼前，于是她顺便也看看自己的体检报告。
【编号：44（墨桐）
综合：优
实验龄：1日
实验进度：1%
可进行强度：99% 】
‘？可进行这么多的嘛？’墨桐不解，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墨桐看了看乔司的脸色，看着他越来越狂热的眼神，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墨桐：很糟，很糟……
乔司看着墨桐的体检数据，激动地和白大褂们说：“你们看见了吗，这简直是天选之子！她一定会是最完美的实验品！”
‘你们现在说这些都不避人了吗？！说好的仪式呢？！’墨桐疯狂吐槽。
墨桐突然感觉那1%是为了安慰她而不进行的。
白大褂们也看向墨桐，不断地点着头，还有人拍了拍墨桐的肩，鼓励她：“你看，你一定会成为神最完美的配、伴侣。”
墨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僵硬地点点头，转头看向乔司。
乔司也在看她，他浑浊的眼球在此刻闪着光，他咧着嘴开怀大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为最完美的！”说着拍了拍墨桐另一个肩。
“……谢谢。”
“哈哈。”乔司转过身，招呼白大褂们，“走啦，去下一个孩子那。”
墨桐目送着他们离去，独自嘀咕道：“我现在该干嘛呢？”
墨桐闲来无事，在房间里找了纸笔画画。
“咚——”半小时后，浑厚的钟声响起，传入墨桐的耳朵。
走廊处传来人声和脚步声，由远到近，很快有人敲响了墨桐的门。
墨桐抬起头，看见蕾娜蒽的头伸了进来。
蕾娜蒽朝她微笑：“来吃早饭了。”她的声音很温柔，配上那头漂亮的红发和那双浅绿色的眼睛，让人忍不住赞叹。
不过墨桐一直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很违和，她的眼睛无疑是好看的，但过于冷冽了，墨桐一直觉得她是个冷淡的研究者。
墨桐向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正当蕾娜蒽准备离开时，墨桐开口问：“请问那个钟声是什么用处？”
蕾娜蒽将门开得大些，她靠在门框上，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每当孩子们需要集体做某些事情时，钟声就会响，用来提醒孩子们和我们。当然，我们也会一个个来喊你们的。”
蕾娜蒽关上门，扭头看向墨桐的眼睛，声音不再假装温柔，染上了冷意：“你知道了什么。”
墨桐没有与她对视：“一些没用的东西罢了。”
“说说？”
“所谓神明伴侣，其实是你们给祂选的，不一定和祂有关系。仪式只是美称，很明显，这是一场实验。”墨桐拿起笔画下蕾娜蒽的眼睛，“你的气质很违和，明明像没有情感的研究者，却温言细语地安慰孩子。”
“嗯，是这样。”
“你们是获利者？”墨桐猜测。
“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你们根本不敬神，却那么兴奋，除非受益者是你们。”
“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蕾娜蒽忽然提到，“你是个很不错的实验体，小心些。”
“谢谢。”墨桐站起身，她打开门，转头询问，“去哪吃饭？”她饿了。
蕾娜蒽弯了弯嘴角：“跟我来。”
墨桐随着蕾娜蒽来到大厅，二楼是大厅。
这个时候，整个二楼都被布置成食堂样子。
“因为孩子很多，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所以会有其他人，每人照顾一个孩子。我则选了你。”蕾娜蒽边帮墨桐拿餐具，边和她说话。
蕾娜蒽见墨桐没理她，便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我很喜欢你，你也很漂亮。”
蕾娜蒽和墨桐坐在一起吃早饭，早饭比较简单，有包子，茶叶蛋和豆浆。
“你想知道现在几点吗？”蕾娜蒽很快吃完了她的那一份。
墨桐抬头看了她一眼。
蕾娜蒽知道墨桐的意思：“我喊你起床时是五点半，喊你吃饭时是六点二十。”
“过会是休息时间，到七点整会有集体活动，十点结束。午饭在十一点喊你。下午依旧有活动，从下午一点到三点。五点晚饭。晚上五点四十是活动，到八点结束。八点半睡觉。”蕾娜蒽将一天行程报给她，“每天都是。”
“活动是什么？”墨桐很在意这点。一整天下来，活动时间占了一小半。
“活动啊。”蕾娜蒽托着下巴看墨桐，“机密。”
“哦。”墨桐继续吃着。
后来蕾娜蒽没看她，毕竟不太礼貌。
等墨桐吃完，蕾娜蒽带着墨桐回房间。
临走前，蕾娜蒽告诉她自己会给她打印行程表的。
墨桐表示很感激。
墨桐稍微消化下食物，独自消磨时间，很快，钟声响起。
“咚——”
‘来了。’墨桐心想，她很快就能知道集体活动是什么了。
没一会，脚步声响起，敲门声传来。
门被打开，蕾娜蒽的身体钻进来，她微微阖门，没有故作温柔：“行程表和一样小东西。”
她从外套内层掏出东西递给墨桐。
墨桐接过：“谢了。”
只有一个东西，是个小方块，正好握在手中不会被发现。上面有行程表和时间，应当是个表。
墨桐不理解，她边思考将表藏哪，边问：“每个人都会像你这样吗？”
蕾娜蒽似乎是笑了下：“这是被禁止的。你想将它藏在哪？”
禁止，那就证明了这里孩子不能知道时间。
墨桐身上穿的衣物是没有口袋的，虽然松垮，但薄而透，捂不住什么。并且款式极简，颜色纯白，很难藏东西。
墨桐手里翻弄着表。
“啪嗒。“
表被打开了。
墨桐有些稀奇地看着里面，那似乎是一个透明的美瞳。
“被你发现了。”蕾娜蒽垂眼看着墨桐，浅绿色的眼睛带着些不明的情绪，“显示片，带上这个就能看到时间和行程表。”
“怎么带？”墨桐毫不迟疑地问。
“和带美瞳一样的方法。”蕾娜蒽拿着吸棒。
“不会。”墨桐很直白道。
“借用下洗手池。”蕾娜蒽快步走去。
洗干净手，她一手拿着吸棒吸着显示片，一手扒拉开墨桐的眼睛。
几秒不到墨桐便带好了显示片。
行程表缩得很小，不过当墨桐故意看去时，便放大清晰，也不碍视线。
显示的时间则是一直清楚地在角落，习惯了便好。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蕾娜蒽打开房门出去。
“嗯。”墨桐很快跟上，边走边想着杂乱无章的事情。
她想到了梦，想到了神，又想到了蕾娜蒽。
她回想起和蕾娜蒽的接触，忽然脑中一根线接通。
蕾娜蒽，是可信的吗？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墨桐一直有个毛病，和人相处没有脑子。只要一个人稍微有点好念头，她便会疯狂信任他。
所以她一直故作很冷漠，不屑与人相处。但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对情感情绪很迟钝，所以很吃亏。
墨桐不懂情绪的来源，看不出情感。
所以，蕾娜蒽可信吗？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两人一开始也不认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
墨桐想不通。
因为那一声“晚安”吗？那也太敷衍了吧。蕾娜蒽可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呐。
因为喜欢？她确实这么说过，可是原因？
墨桐实在想不明白。
她明明很普通，普通到不起眼，普通到卑微。就像百万群星中瞧不见她的身影，她从来没有人喜欢。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神明在星星里寻找到了一颗石头，并且视它为珍宝。
“到了。”一声温柔掩着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墨桐的思路。
这次是往下走，是负一层。
墨桐看去，负一层的墙被刷成灰白，细看附了层膜，膜上还有淡淡的红印记。空气中弥漫着闷燥和腐烂的味道，即使没看到尸体，也能闻到若隐若现的尸臭，混杂着其他怪味。怪味很浓，将原本的血腥味盖住了。
室内已经有很多人了，不过不到五十个，看来墨桐来得不算晚。
似乎有人认出了墨桐，人群变得更加躁动。
有人朝墨桐走来，伸出右手：“你好，我叫陈安寺。”他的声音镇定温和，应当是个天生的领导者。
墨桐没有正视他，只略过陈安寺的眼镜框和墨色长发，礼貌又带点生疏地问：“有什么事吗？”她并没有握陈安寺的手。
陈安寺淡定地收回手，回答道：“这里的人都组队了。”他往四周看了看，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所有人在一起总会安全些，请问你是否有意加入我们。”
“不了谢谢。”墨桐说完便离开了，她受不了有人盯着自己，并且他们还不认识。
并且她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要抱团，这只是赎罪啊，又不是要完成什么任务。
或许是自己傻吧，反正对她来说，独自比群体更安全，没有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