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扰醒了墨桐。

    外面走廊上尽是匆忙的脚步声，还有听不清的人声，听上去万分焦急。

    “咚咚”，两声敲门声响起，门被粗暴打开。

    “紧急排查！孩子中有内奸！”蕾娜蒽慌乱的声音传来。

    听见门关了，墨桐比了个大拇指：“演的很逼真。”她的声音懒懒散散，或许是因为刚睡醒，没有拾起警戒。

    蕾娜蒽已经卸下伪装，冷静地看着墨桐：“不过确实出事了。”

    “嗯？”墨桐爬起身，迷茫地看向蕾娜蒽。

    “你先去洗个脸。”

    墨桐慢吞吞地洗脸，冷水刺激她的感官，让她变得清醒起来。

    “什么事？”她恢复了淡定清冷的声线。

    蕾娜蒽微微皱眉，苦恼地说：“有孩子对‘母亲’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说自己是来赎罪的等等。现在被关押起来审问。”

    墨桐心里凉嗖嗖的，试探地问：“那他怎么说？”

    “没说。那孩子直接被枪毙了。”

    三条死路。

    这是墨桐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

    不符合条件就异变怪物；实验结束就被分食；暴露身份就被枪毙。

    只能毁掉这一切。

    蕾娜蒽应当是来排查的，但墨桐看着她，觉得她更像是来传播情报的。

    蕾娜蒽很信任她。

    墨桐不得不承认，她不想骗对方。

    于是她将选择权塞到蕾娜蒽手上：“你认为我会是内奸吗？”

    蕾娜蒽一双绿眼睛盯着她，良久，她回答：“我希望你不是。”

    “他们做了什么吗？为什么要枪毙？”墨桐不解。

    “因为他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理应除去。”

    曾经有人冲墨桐咆哮：“因为你该死！罪恶的怪物，就应该被杀死！”

    许久的沉默。

    蕾娜蒽的眼睛缓缓睁大，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可我就是啊。”墨桐昂起头，扯着嘴笑起来，那是她第一次对蕾娜蒽笑，其实也算不上笑。

    “枪毙我吧。”她最终开口道。

    墨桐像是累了，或者说，她确确实实累了。累得再也不想活了，她要睡一觉。

    这烂泥一样的人生，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了。

    墨桐确实睡过去了，但她醒来了。

    当她发现自己在被窝里睡得安安稳稳，而不是在冰冷的审讯室被枪指着时，她是既崩溃又懵逼的。

    自己没有死。墨桐崩溃地想。她还得为那破烂的事焦头烂额。

    墨桐也很懵逼，为什么蕾娜蒽没有打小报告？她不是这样的人啊？

    但墨桐不想思考了，她近乎是放空了思想，真真实实地休息了。

    不过她听见了门外的响动。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不是内奸。”蕾娜蒽冰冷的声音隔墙而入。

    “可是……”年轻的男性似乎手足无措，焦急地想说些什么，不过被蕾娜蒽打断。

    “是我平时伪装的太温柔了吗，让你产生我好商量的错觉。”

    这下年轻男性更不敢说什么，只得支支吾吾地说：“抱歉……但、乔先生……要求给每个、每个实验品做、做测试……”

    “行，我知道了。你滚吧。”

    门外传来匆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远。

    蕾娜蒽象征性的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墨桐一不小心看到了她的眼睛，很快触电似的离开视线。

    蕾娜蒽的眼神冰冷，宛如看死人一般。

    但进门时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然，不过眼底是复杂的情绪。

    墨桐没有说话，她不想做任何事。

    蕾娜蒽的动作很轻，生怕吵到墨桐。

    而当她看见墨桐睁着的双眼，怔了怔，很快开口道：“醒了？”

    墨桐就这么死盯着一个角落，并不开口，她也不想问为什么保护自己，尽管她真的不解。

    没有得到回应，蕾娜蒽也无所谓，她继续问：“你听见刚刚外面的声音了吗？”

    墨桐依旧死盯着角落，看样子是要把它看穿。

    “听见了，是吗？”蕾娜蒽的嗓音很温柔，像真的哄着孩子说话似的。

    墨桐终究是极轻地点了点头。

    她对自己真的很好。墨桐很茫然地想，她不明白。

    蕾娜蒽那漂亮的唇微微弯起，墨桐看着她的唇，愣愣地想：她的唇真的很美，她整个人都很美。

    蕾娜蒽看出她没有了求生欲望。

    她轻叹一口气：“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为什么。”墨桐很轻很轻地开口，声音飘在空中，很快散去。

    蕾娜蒽没有立刻回答，她思考了很久，缓缓开口：“因为我喜欢你。”

    墨桐盯着她的眼睛，没有吭声。

    蕾娜蒽知道她不满意这个答案。

    蕾娜蒽抿了抿嘴：“因为你和她很像。”

    她的视线看向远处，回忆着过去，“我七岁时有了一个妹妹，从那以后，我们一直待在一起。”

    “她长得漂亮，喜欢紫色，和你一样的性子。吃饭时会发呆，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很贪睡，有起床气，也会向我道晚安……”

    “她和你很像。”

    墨桐静静地听，她猜到，蕾娜蒽的妹妹已经遇难了。

    果然，蕾娜蒽话音一转：“我成年那天，她失踪了，我找了很久很久，她像人间蒸发般不见了。”

    蕾娜蒽顿了一会，继续道：“不过这只是其一，还有一点——她有天很开心，告诉我，我如果遇到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她希望我喜欢Ta。我答应了。”

    她履行了童年的诺言。

    墨桐了然地点点头，然后说：“我和她不像。”这是对妹妹的玷污。

    蕾娜蒽安静地看了她一眼，她记得墨桐是来赎罪的，但同样，你们太像了。

    一片寂静，两人都处于沉默。

    “所以你可以活下来吗？”蕾娜蒽的询问划破了静。

    “……嗯。”墨桐答应了。

    蕾娜蒽很小幅度地勾起了嘴角。

    冷漠自私的研究者再次拥有了软肋，她会因此付出代价。

    ”蕾娜蒽。”墨桐叫她，“你是什么时候来这的啊？”

    “十八岁。”正是她成年那天，也是妹妹失踪那天。

    ‘看来这两个世界观不一样。’墨桐的注意点不太一样。

    “为什么啊？”墨桐问。

    “因为妹妹喜欢，我想替她完成愿望。”

    墨桐的心里沉甸甸的：“那如果，我要毁了这些呢？”

    蕾娜蒽的视线移到墨桐身上：“我帮你。”她想要她活下来，完完整整的。

    墨桐一凝，然后浅浅笑了：“谢谢。”

    墨桐决定活下去，毁了这些，不过首先她要了解乔司说的测试。

    她看了看时间：11：30。

    午饭呢？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

    “行程表是被打乱了吗？”墨桐问。

    “是的。今天的午饭没有人做，所有人都在研究测试。”蕾娜蒽回答。

    话题都摆在眼前，墨桐顺势问下去：“测试是什么？”

    蕾娜蒽从衣服内层拿出一叠纸：“这个。”

    墨桐坐起身看去。

    测试是关于排除内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