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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战老太太胃里长了个瘤子,发现的时候就有鸟蛋大了,前几天做手术切了下去,现在还只能喝稀的。

    战衡在白瓷大碗里舀了三勺豆奶粉,端起暖壶倒了半碗热水进去,奶黄色的豆粉咕嘟咕嘟冒了两个大泡,战衡拿铁勺子不停的搅来搅去。

    “小衡啊……”奶奶唤道。

    “来了。”战衡端着碗坐到床边我,一小口一小口喂奶奶喝豆粉。

    “头发怎么还不剪?跟他妈的外国人似的,不好看。”

    “现在都这么留头,不信你上街看看?”

    “那也不好看,你就剪你爸那样的头,多精神。”

    “是,我爸现在剃光头,穿劳改服,可他妈精神了。”

    “你麻痹的,狗崽子!”战老太太生气了,连豆奶也不喝了,战衡陪着笑哄了三哄,把剩下的豆奶喂完,起身刷碗。

    这边邱露白睡的正香,被门口“咣当”一声踹门声吵醒了,右边隔壁传来的女人的一声尖叫。他穿上鞋起身开门,只见两个满背纹身的青年正从左边一个屋里往外拖人,地上的人似有些喝高了,也光着膀子,骂骂咧咧舌头都捋不直了。

    看见邱露白出来,其中一个红头发的青年面色不善走了过来,“看什么看?找死啊!”

    邱露白暗叫不妙,怎么出门看一眼都不行啊!他悄悄攥起拳头准备迎敌。

    这时后边彩色头发的青年叫住了前面的红毛,“回来,那屋是衡哥送来的人。”

    红毛闻言止住了脚步,多看了邱露白两眼,转身回去。

    邱露白心有余悸,立马回房锁门。

    门外几声叫骂和拳打脚踢声过后又恢复了平静,这回轮到旁边不安静了。

    隔壁先是一男一女的调笑声,不一会又换成了女人的呻吟声,那声音尖利刺耳,还夹杂着几句男人的荤话,邱露白当然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十七岁的男孩,臊得躲在满是香膏味儿的被子里,大气儿都不敢喘。

    隔壁的两只“野鸳鸯”显然不打算考虑旁人的睡眠质量,动静越来越大,女人叫的像快死过去了一样,一声能转好几个圈,最后都钻进了邱露白耳朵里。有人在他心里面点了把着火,烧得他面红耳赤,浑身燥热,摸摸后背,湿哒哒全是汗……

    第二天早上不到五点钟,邱露白就醒了,下楼退房时,吧台已经换了一个年轻的姑娘,依然是白脸蛋和大红唇。

    离上学时间还早,邱露白回到录像厅,把门口收费的桌子整理了一番,狠狠擦了三四遍,洗毛巾的水盆底下一层黑色沉淀物,这可是他工作的地方啊!无法忍受它脏成这样!

    擦完桌子,邱露白又回到小屋理货,战衡进货简单粗暴,每样都只有一个牌子一个口味,所以纸箱规格其实也就那么几个,就是都堆在一起了显得非常混乱。

    货品只有五种,邱露白却找出来十二个半箱,可见这个金毛老板平时东西没有固定地方,找不到了就再开一箱。

    邱露白把没拆封的箱子按种类整整齐齐码好,拆了箱集中装在一起,理完货,他换了块新抹布擦干净桌子,又把被褥重新铺了一遍。

    一切收拾妥当后,邱露白拎着书包出门,走了两步他又折回来,从小箱里拿出来两根火腿肠边走边吃,真好,早饭钱也省下了。

    上午八点多,学校已经开始上第一堂课了,战衡和吴天开门进了录像厅,一走到门口战衡脚步就一顿,门边大桌子上边除了一个烟灰缸和一支笔什么都没有了,账本呢?他快步走到里侧拉开抽屉,皮面大账本端端正正放在里面。

    吴天先一步推开小屋门,接着就“呵”了一声,回头叫道:“战衡,你娶媳妇了?”战衡跟进去,觉得自己栖身的小屋好像凭空多出了20平,敞亮了不是一丁半点,再看看一排纸箱子和干干净净的桌椅板凳,实在是说不出的清爽干净。

    吴天推了推他,“问你话呢,娶媳妇了?”

    战衡忍着翘起的嘴角,故作淡定:“没呀,我雇了个上夜班的学生,挺干净的。”

    “多少钱?”

    “一个月三百。”

    “三百!”吴天直咋舌,忍不住嚷道:“你他妈让人敲竹杠了吧!”

    “操!谁敢敲我竹杠?”战衡不不屑地说道。

    “那倒是,不过三百也值了,看这屋收拾的真亮堂!”

    “行了,我要睡一觉了,晚上在家睡不好,你别忘了买菜和肉给我奶送家里去别到时候说我不管饭。”

    “知道了你放心吧,明天不用去你家找你了吧?”

    “不用,这两天我都在这住。”

    吴天出门顺手把“正在营业”的牌子挂在了门上,发现招工的白纸已经被撕掉了。

    战衡在铁架子床上轻轻躺下,一想到那个小白杨似的身影在这转着圈忙,他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录像厅一般上午都不营业,战衡弯腰掏出床底下的纸箱,打开后抓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光盘,认真选着电影,最终他挑了一部美国片——《勇敢的心》,听说还得了大奖的。

    午休,七中。

    找到了工作的邱露白神采奕奕地走进食堂,排队交了三块钱,收钱的阿姨递给他一个餐盘,邱露白拿着餐盘去窗口排队,每过来一个端着盘子的同学他都抻着脖子看人家盘里是什么菜。

    其实邱露白是个馋货,小时候家里条件好,他爸爱带他下馆子,他妈也变着花样给他们姐俩做吃的。如今家里出事快半年了,除了在方老师家住的那段日子,他还没正经吃过一顿饭菜呢。

    “我要鸡肉,还要茄子,再来个豆腐,谢谢阿姨!”邱露白眼睛亮晶晶地在点菜。

    也许是看他干净好看,也许是因为他很有礼貌,阿姨手中的菜勺一下都没抖,给他打了满满一餐盘的饭菜。

    邱露白把鼻子凑到餐盘上,狠狠吸了一下鼻子,太香了!好幸福!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旁边有好几个人叫他,“班长!”、“邱露白!”、“来这边!”

    学习好+长得帅=受欢迎,这是放之任何学校皆准的惯例,再加上总是一张笑脸又极有礼貌,同学们自然愿意和他亲近。

    邱露白捡了个靠窗宽敞的位置坐下,朝其它叫他的几人歉意的抱抱拳,“谢了谢了,我在这就行。”

    一张大圆桌有一半都是七班的学生,邱露白旁边坐着戴着厚镜片的王奇奇,听说初中时候经常考第一,邱露白一边吃着“饕餮大餐”,一边和他讨论着今天的物理作业,讨论到激烈处,其它不大爱学习的同学也不自觉地加入进来了。

    吃到一半,孙高达和侯斌拎着一袋炸串进了食堂,他俩把炸串袋子往邱露白桌上一放,其它班的几个人就端起餐盘换位置吃了,等他俩打好饭菜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很宽敞了,七班学生虽然没敢走,也都是一言不发。

    “你俩怎么来食堂吃了?”邱露白打破了沉默。

    “你不知道?中午我们在门口干了一仗,一中来了三十多人,我们就十几个,全部拿下!打完了门口饭都卖没了,我俩就进来吃了。”孙高达吃得满嘴油渍麻花,说起战争盛况更是眉飞色舞。

    “刁明呢?没跟你们一起。”邱露白好生奇怪。

    “他给人脑袋开瓢了,怕人家报警,把衡哥呼来了,现在找地方平事去了。”孙高达知无不言。

    “哦,你那炸蘑菇好吃吗?”邱露白闻着炸串香味实在是没忍住。

    孙高达楞了楞,“好吃,来你尝尝,我天天吃!”说着递上一串滴着蘸料的蘑菇。

    “谢了。”邱露白开心的接过来,迫不及待咬上一口,滋了一嘴油,忍不住赞叹道:“嗯,确实好吃!”

    孙高达豪爽地把整个袋子都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再吃这个鸡排,这个也好吃,还有这个五花肉……”

    邱露白又不客气地拿了串炸的金黄喷香的鸡排。

    这顿饭吃的太满足了!

    先吃完饭的一波人先撤了,邱露白和几个同班同学在操场上走圈圈消食。

    王奇奇低声问:“班长,你怎么突然和孙高达他们混的这么熟了?”

    吃撑了的邱露白说话也懒洋洋的:“我天生人缘好啊,小猫小狗看见我都使劲跟我蹭,以前我们学校后厨养了个大黑狗,谁去咬谁,就不咬我。”

    “你是说他们是狗吗?”

    “我哪有?”邱露白急了,“我就是挑个事例论证我招人喜欢,再说孙高达他们也挺好的啊,你看,刚认识第三天他就请我吃了至少五块钱的炸串。”

    王奇奇旁边的刘伟担忧地说:“反正你还是少跟他们来往吧,他们在初中部就出了名的混,校内校外都能找来很多人,老师都不敢管。”

    “对,在初中的时候他们也是一个班的,人称‘四大金刚’,老师同学都头疼。”

    “这不就仨人吗?还有一个是谁啊?”邱露白好奇的问。

    王奇奇声音压的更低了:“是战衡啊!”

    邱露白内心:嚯,原来是我的金毛老板。

    王奇奇继续科普:“他初四没上完就不念了,现在天桥那边最大的录像厅就是他开的。”

    邱露白内心:没错!那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刘伟补充:“咱们学校前面的路一直往西走,快上大道的路口有个台球厅,也是他开的。”

    一直没说话的李高杰做了最后总结:“总之,离他们远点,不是咱能惹起的人。”

    邱露白默默叹气,你说晚了……

    刁明一下午都没来学校,卢老师联系不上他家长十分着急,英语老师劝慰她:“小卢,你不用惦记,就他们那些不学好的玩意几天不来上学都正常。”

    最后一节快上课的时候,一个高三的戴眼镜小个子男生来到七班门口,他是专门为高三那波混混四处传话的,外号“眼镜狗”。

    他站在门口朝第一排的侯斌喊:“猴子,大明告诉你们他没事,一会放学一起走,衡哥请撸串。”

    “好嘞!”侯斌高叫答。

    “衡哥回来啦!”班级里和走廊上同时传来欢呼声。

    放学铃一打,卢老师还没喊下课,侯斌就一阵风似的飞出去了,撞的教室门“咣”的一声。向来慢腾腾的孙高达也加快了脚步跟在后边,路过卢老师还没忘说了句“老师再见。”

    班里没有几个人了,卢老师看见邱露白还在座位写着作业,她轻声问道:“露白,你不回家啊?”

    邱露白揉揉眼睛,乖巧的朝老师笑笑,“晚上不方便学习,我写完作业再走。”

    卢老师走过去摸摸他头顶软软的头发,“一会保安处大爷就来清校了,你跟我来办公室写吧,正好我现在也不下班。”

    清校后的学校静谧非常,邱露白搬个凳子坐在卢老师旁边,卢老师正一字一句给他翻译文言文。

    忽然门被闯开了,一个穿着七中校服的生面孔走进来看见有人楞了一下。

    卢老师警惕地问:“你是哪个班的?怎么现在还在学校?”

    来人说:“我是高二四班的赵长生,我班篮球丢了,听人说被送到这来了。”

    卢老师四下看看,“没有啊,今天没人送来篮球,你明天去体育组问问。”

    “好的老师,那我走了。”说完赵长生快步离开了。

    七中门外通往马路的长长的小道上已经没有刚放学时的喧闹了,卖文具和快餐的店也准备关门了,一行十几个人立在小道中间,为首的是黄毛遮去半边脸的战衡,今天他穿了一条没那么肥大的黑裤子,窄腰长腿显露无疑,裤腰垂下两条装饰铁链随着动作叮叮作响,晚上风凉,他套了一个宽大的黑外套,单手紧抿着衣襟,另一只手夹着烟。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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