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几人如约赴宴。沈家是恒鸿宴的常客,也有恒鸿宴的一些股份,算是半个老板。
看到沈理扬的座驾驶来,酒店经理远远上前迎接,替人开门。
沈家两辆车,坐的都是自己家里人。
酒店经理对沈家人都是很熟悉的,看到沈兆这个陌生面孔,长相优越,跟沈理扬又差不多年纪,还以为是沈理扬带着爱人见父母呢。
再一看沈理扬对他温声细语的态度,随即恭敬地问道:“沈总,这位先生是?”
沈理扬揽了一下沈兆的肩膀,介绍,“沈兆,我弟弟,以后他来消费,记我账上就好。”
“好,好。原来是沈二公子啊,真是有失远迎。”
酒店经理奉承,“沈二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仔细看看跟沈总您真是亲兄弟。”酒店经理心里想,幸亏没多嘴,不然可就得罪人家了。
众人跟着酒店经理落座,菜慢慢上齐。
蒋雨榕跟沈理扬能言善语,不时关心下沈兆,调侃下沈建林,逗得两位老人放声大笑。
一顿饭吃了一半,沈兆起身,表示自己要去趟洗手间,沈理扬站起来送他到门口,叮嘱门口的侍应生带他去。
“碰!”有人撞开了洗手间的门,怒目环视着洗手间。
沈兆正在洗手,遇见这种情况有些呆愣,他的人生短短二十四载,绝大多耗在了科研上,没人教他遇上个愤怒的醉鬼怎么办。
来人喝的醉醺醺,一股酒味直冲沈兆,熏得他直皱眉。
那人盯了他一会儿,似乎在辨认他到底是谁,然后怒目一睁,嘴里喊着,“好啊,你这个贝戋货,跑到这里来了!”扬起手冲着沈兆就冲过去。
这时旁边冲出来一人扑上去,把那醉鬼拦下,“赵总!赵总!您认错人了!这是沈二公子,天承沈总的弟弟!”
是刚才领路侍应生,显然这位赵总是恒鸿宴的常客,酒店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
“滚!他是谁用得着你来提醒老子!敢耍老子,老子今天就要弄死他!”
赵总显然听不进去任何话,跟服务生纠缠在一起,还打了他好几拳。
沈兆见侍应生要拦不住这个醉鬼,就想着找机会靠边绕过去。
这时,又有人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来人身材高大,一身挺括定制西装,打理的十分妥帖,头发向后梳上去,用发胶固定,无一丝凌乱,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成熟俊美,眉眼贵气傲慢,鼻梁高挺,嘴唇有些又薄又红。
推开门看到这幅场景,他眉头一蹙,嘴唇一抿,眼里的嫌弃就快要流露出来。
见那个赵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男人停了两句,嗤笑一声,“赵总爱好真特殊,洗手间里还搞上说唱了。”
侍应生一听男人开口,赵总就又开始撒开膀子挣扎,头又大了一圈,连忙劝说,“顾总,您见谅,一楼也有洗手间,要不您先去哪儿用?”
他制住赵总,一心想把这个叫顾总的男人打发走。
沈兆见几人还聊了起来,自觉不关他的事,趁着赵总这会没力气挣扎,钻空子溜到了门口想出去。
沈兆走到门口,站定,见身前的黑西装并没有让开,疑惑地抬头。
这个顾总怎么把着门不走了。
顾万和抬了抬脑袋,更加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有些不屑。
听说赵兴那家伙追个小演员,说是真爱,心思和钱花了一堆。
小演员借他当跳板美美抱上了新大腿,他连手都没摸摸就被甩了,成了圈子的笑料,听说还到追着人家痛哭流涕,没想到今天在这还能看一出戏。
顾万和打量着面前的人,感叹人不可貌相,这个小演员长得跟个天山雪莲似的,透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气,没想到干的事俗到不行。
“这是在干什么?”
顾万和身后突然想起一句话,压抑着隐隐的不高兴。
他一下子避开,就看到天承的沈理扬黑着脸站在他身后,跟个背后灵似的,酒店经理也带了两个人一起在后面跟着。
“沈总几天不见是清减了?走路都没声了。”
顾万和是出了名的毒舌刻薄,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自然是少不了讽刺两句。
沈理扬才不吃他这一套,回敬道,“哪里比得上顾总最近当门神的新癖好。”
说完,招招手,让沈兆过来。
低头好好看了他几眼,沈理扬才问道:“怎么样?有事吗?”
沈兆摇摇头,低声道,“没事。”
见人确实没什么大碍,沈理扬抬头,看着进去拦住赵兴的酒店经理和侍应生,语气冰冷,“恒鸿宴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待客之道了。这种事情没有下次。”
酒店经理满头大汗,恭敬地道歉,“沈总,这次是我们招待不周,唐突了小公子,以后绝对不会了。这次的消费全由我们酒店承担,改日我一定再跟老板登门道歉。”
又转头向顾万和,“还有顾总,也是很抱歉,改日亲自上门给您道歉。”
沈理扬面无表情,“登门不用,以后这种人不要再放进来了。”
说完领着沈兆就转身离去。
顾万和见好戏结束,打算继续进行来洗手间要做的事。
见几人还没有把赵兴弄走,脸色一臭,“怎么,是要在这里围观我吗?”
“抱歉抱歉,我们这就走,顾总您请便!”
酒店经理刚擦干应付沈理扬出的一头汗,差点忘了旁边还有个不能惹的煞神,连忙把醉的不省人事的赵兴连拖带拽地弄走。
见众人都走了,顾万和的臭脸一变,偷偷憋起来坏笑。
好啊,沈理扬。
这个狗终于让他抓到把柄了,原来就是他抢了赵兴的小骈头,没想到这个脾气跟冰块一样家伙竟然还情根深种,被个小演员迷得昏天黑地的,两人针锋相对那么久,还真就没有见他说话那样温和过。
顾万和自己在洗手间笑了好一会儿,憋了一肚子坏水,想着怎么看沈理扬的笑话,直叹这个洗手间来的妙。
然后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每一根羽毛,好心情的哼着小曲离开。
空无一人的卫生间在过了一会儿后,最后一个隔间打开。
“报告组长,蓝天跟随家人离开,洗手间人员身份已核查,暂未发现可疑情况。”
有人从隔间出来,对着对讲机说道。
……
沈理扬和沈兆回到包厢,众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几位长辈对视一眼。
蒋雨榕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沈兆,说道:“小兆,这是伯母给你的回家礼物。”
沈兆接过来,看了大家一眼,拆开文件袋,里面是天承旗下富云地产开发的好几处高档小区和别墅群的转让合同。
沈兆一惊,看向蒋雨榕,不明白蒋雨榕为何把这么多的资产转给自己。
其实沈家世代并没有经商的,沈老爷子从军、沈兆奶奶从事科研,沈家两个儿子都是跟沈兆奶奶一条路子。
因此沈家虽然学政世家,但是并不没有泼天富贵。
沈家现在的家产,大多是蒋雨榕娘家送的和婚后她打拼下来的,按理说分不到沈兆头上。
蒋雨榕笑笑,柔声说,“小兆,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从来都不是以外人的身份养你的,虽然没叫你改口,但你早就是我第二个儿子了,我赚的钱,自然也有你的一份。我知道你对经商不感兴趣,公司就给了理扬,这些不动产转给你,也是想给你底气。今后,不论你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都希望你能有个保障,能够开开心心的。”
沈兆没有答应,而是看向沈理扬,毕竟这些原来都是属于他的。
“妈妈给你,你就拿着吧。”
说着沈理扬拿出一张卡,塞到沈兆手里,“其实你十八岁,公司就开始给你发分红了,可是你一去了无音讯,这笔钱也一直没动过。”
另外三人见蒋雨榕和沈理扬都送了礼物,纷纷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东西给沈兆。
沈建林想破脑袋没什么好送的,本来是想送一本自己写的物理书,但是告诉蒋雨榕后被骂了一通,思来想去,送给沈兆一本书叫《做最好的自己》。
这本书其实是一本畅销的心灵鸡汤,但是沈兆从小看的最多的书就是物理,极少接触这种畅销书,看起来很感兴趣。
“小兆,伯伯不跟你伯母一样能赚大钱,想来想去还是送你这本书好了,希望你能做最好的自己,能够开心快乐!”沈建林叮嘱。
沈兆拿着书,听沈建林这么说,有些发愣。
他一直以为伯父对自己的期望是跟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优秀的物理学家,他一直很努力,不想辜负伯父的期望,没想到他的期望是让他做自己,沈兆拿着书的手,微微收紧。
“小兆,好孩子,你终于平安回来了。爷爷奶奶老了,还以为再也等不回你了。”沈兆奶奶摸了下泛红的眼眶。
“小兆回来,开心才是,不要哭哭啼啼的。”沈兆爷爷说道,他一辈子从军,经过枪林弹雨,生离死别,性格坚毅。
哪怕是儿子儿媳意外去世,在外人面前也坚持体面地送两人一路走好,深夜无人时候,却是在刚刚失去父母,哭累了睡过去的沈兆床前坐了整整一夜。
“小兆,这是我跟你奶奶送你给的礼物。”
沈兆爷爷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玉坠。
“这是爷爷奶奶结婚的时候,你太爷给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后来你爸妈结婚,就传给了他们,他们出事后,爷爷奶奶拿回来做个念想,现在我把它们送给你。”
沈兆爷爷把玉坠递给他。
“你以后要是结婚,可以给心爱的人,要是不结婚,这对玉坠,就像代表着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一直陪着你。”
老年丧子,老夫妻两人痛不欲生,可是还是不能舍下年幼的孙子,诸多疼爱都给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这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他能平安健康。
沈兆十八岁失去消息的时候,对这个家来说仿佛晴天霹雳,坚强了一辈子的老人家,也忍不住流泪。
幸好他们每年还能得到沈兆平安的消息,否则真就跟着二儿子一家一起去了。
如今沈兆回来,全家人自然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