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

    “一群海盗罢了。”姬禅眯眯眼,说话轻飘飘的,扶着围栏的手悬空伸了个懒腰,“我走了,你加油。”说完转身进了船舱。

    什么叫“一群海盗罢了”?!能在修真界上的当海盗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海盗大多由来自五湖四海的散修构成,规模不小,且大多具有丰富的海上作战经验。那战斗力是能随便低咕的吗?!

    而目就冲他们是修真人士我们是普通人这点就可以被千凌万虐了。

    “欸——”吴义转身想拦人拦不住,低头叹口气,也跟着进了舱。

    一场恶战就又开始了……

    船舱内,大伙齐聚一堂。

    “海盗?!多吗?难不难打?”

    “不知道,没打过啊!”

    “那咋办?这里押着这么重要的货物,如果被海盗抢走了,不知道俺们的妻儿会被怎么处置!!”

    “那……那那……快想办法啊!?”

    “苍天啊,我就是出来谋个生赚赚钱糊口的儿啊!又死不死咋就碰上海盗了呢!!”

    ……

    姬禅抱臂站在一旁看,也不打岔。

    对他来说,三两下不到就解决的东西没什么好讨论的,他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就是了。

    这群人就不同了,除了镖头吴义是尚在练气七层的修士外,他们都是普通人,岛上的普通村民。他们平时也只是岛上跑跑小业务,能为了自己的家人风雨兼程养家糊口就不错了,哪有想过有一天要出海面对疾风骤雨?!

    那群大宗里的修士选这群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不过是觉得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图个隐蔽安全和便宜罢了。从头至尾,他们压根就没把这破岛上的小镖局当回事儿。倒是这群岛民没见过大世面,一看是大宗的任务,便急不可耐投身其中,还以为是人家的赏识和信任呢。

    这样一看,这群人还真是可笑可怜。

    一同袭来的还有海上风暴,天上列缺霹雳电闪雷鸣,海水起起伏伏情绪不定,众人摇摇晃晃訇然中开。

    一切都糟糕透了。

    姬禅被包裹在叽里呱啦的言语热潮中,本就情绪不定,转头又想到这么多天什么都没回忆起来,只觉得闷得很煎熬。

    似乎并不晕船的某人此刻有些后知后觉。

    他没心情继续陪着这群人闹哄,自己找了个角落塌坐下来,开启今天的第二轮沉思回忆——发呆模式。

    吴义进来时注意到了门旁似睡若醒的全队“枪手”姬弃,只道心态真好,让人心生羡慕。

    他知道姬禅失忆的事,也猜过他的来处,可由于姬禅本来就没什么回忆,而他对姬禅的具体情况又知之甚少,所以也推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能确定的是这人的真实身份深不可测。

    之前在每次任务中遇到危险,吴义总是挺身而出护众人一路周全。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个叫姬禅的小子有多大能耐,只想着是个新来的可怜人,能照顾一点是一点。

    岁月匆匆,转瞬便是两年。

    也是在那年,他亲眼见到姬禅独身进匪寨荡平一座山,救出了骠局兄弟的尸体十三具,并交由吴义来还给相应的家属。

    那时他告诉他自己失忆的事实,并让他承诺,不要把这仲事说出去。

    从那以后,他就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年轻人,不仅是武艺,更是为人。

    而这个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二人心照不宣,也就没人知道。

    所以舱里那帮家伙慌了,唯独吴义很冷静——他不仅相信姬禅,甚至还盘算着要给他打掩护。

    他瞧见姬禅昏昏欲睡的模样,斟酌一番,最后还是轻轻拍拍他的肩。

    他已经察觉到海盗的靠近了……

    不!可能已经把他们包围了也说不定……

    刹那间,巨烈的撞击循着船身轰来,山崩地裂般,带着木板断裂的狰狞声与重物落水的起伏之势。

    孤舟水上,排山倒海。

    倒下的不单是濒临崩溃的船,还有迫于船势力不得不伏地踉跄的一众船员。由着弱小心脏里的忐忑战栗、惊惧慌忙,他们抱团稳身,相互哭丧,一个个面容呆滞绝望。

    吴义顺着不定船势单膝倒跪在地板上,一手强撑着木墙,一手紧握腰侧的刀柄,手背的青筋如拔地笼起的山脉,迟迟不消。他看了看身边依旧昏沉的姬禅。

    姬禅面色渐渐红彤,双眼迷离,胸口巨烈起伏着。他似乎昏船反应愈加严重了。

    吴义想:怕是这回我们真玩完了……

    他并不指望姬禅一个人斗天斗地,只思量着让他带大家逃出深渊,好捡条命。

    但现在看来,这一死战,避不可避。

    “各位骠局里的弟兄们!”吴义咳了咳勉强开嗓。

    他知道,此刻若是安静等死,那便是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些弟兄们同别人并无二别,都是普通人,都怕死,无论是哪种死法,只要在不得不面对它时,恐惧就能总是于瞬息间让这群可怜的活靶子丧失斗志。

    他不能祈祷。

    他若倒下,其他人怎么办?

    “今天,我们的血或许就要流进脚下的海里了。”他眉头轻皱,艰难道,“也许今天会成为我们的祭日,没有人帮我们埋葬,甚至我们会尸首难全。”

    弟兄们听到这话,心里已然不定,都怔怔望向他们的头儿。

    “现如今我们陷入绝境,前有海盗,后有老天发威!我们就像那石头里的杂草,谁都比我们强大,都可以欺负我们。”他内心复杂,颤颤巍巍抵着墙站起来,声音虽抖却又中气十足,“但谁有资格欺负我们?!他们算什么鸟儿!”

    兄弟们齐喊:“没有!”

    他义正言辞:“那就告诉他们,我们是烧不死的杂草!我们可以养活我们各自的小家!可以和山贼强盗们周旋!”他目光如炬,直摄得场上每个人心潮澎湃。

    “我们,也可以与天斗!”

    他一句视死如归,燃起地上兄弟们沸腾翻滚的心和血。他们一抹先前脸上的惶恐,转而纷纷举起手上的武器。

    “死就死,怕什么!我还是个爷们!”

    “我要是怂,岂不让我那臭小子笑话!”

    “干就完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

    众人在吴义的鼓舞下不再畏畏缩缩,听从他的指挥井然有序地爬上甲板。

    这来来回回的步撵似手强行滞留在脑中,搅得姬禅在梦里梦外翻腾,最后想晕也晕不下去。

    他眉头轻皱,抬手覆脸一抹,又赖着躺了好一会,终于是缓缓睁了眼。此刻他面色潮红,眼神依旧涣散迷离。

    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睡倒在船舱门口了。

    侧耳隐隐听到天花顶上传来刀剑冲撞的铮铮声,杂乱又刺耳,扰得人心神不宁。

    他强撑起一丝意识:吴义人呢?

    再经过无数个是继续躺板板还是上去应援的挣扎之后,他还是慢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使劲力甩甩昏昏的脑袋:

    怎么一进船舱就开始晕了?

    伴着摇晃不堪的船身勉强站定后,他也不急着上去,而是先从腰间拨出刀,刀面水平躺于掌心。他一手举刀,另一只手运转灵力后倾注于刀身。这一下,原本土里土气的刀瞬间容光焕发。

    “嘭”的一下,船身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到一般,把尚握着刀的姬禅一下震靠在木壁上,后背撞得生疼,刀直插进地板。

    “算了,上去要紧。”说着,姬禅稳住刀身,灵光再度流转,刀尖飞速在地上刻画着什么。

    ……

    战场上风烟四起,狼藉混乱。

    海盗船队把他们的小船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一艘还与他们船身相贴,那船上的一些人已经架着木板子入侵了他们的船。双方正在刀光剑影间激烈厮斗。

    “哼!一群练气一层不到的小娃娃来和我们打,这也太小看我们了吧!”吴义边嘲讽着边游刃有余游走在战场上,抬手一刀捅穿了身后正欲偷袭的海盗。

    其他船员们也情绪高涨,个个杀敌畅快淋漓。

    中间几个有些身手的打架打得最是过瘾。

    “这就是修士吗?怎么这么不禁打?”

    “切!还以为是什么金丹元婴,没想到是这么菜的对手!”

    ……

    不过这波打趴下之后,随之而来的敌军似乎等级高了点,实力也明显不同于之前那些滥竽充数的人。

    众人处境一下艰难起来。

    吴义手刀不停,一心应战之隙,余光已然瞥见几个弟兄倒在血泊里。他不忍再看,又起刀格挡面前凌落而下的刀光。

    后来居上的那帮修士从天而降,他们身着统一的服装,手里都配有兵器,大手一挥,刮起道道罡风。压抑的空气中顿时卷杂满水丝风片,凝成的海滴小的如针、大的若刀锋,大小相间织成网,密不透风,却尽是满堂风雨,众人怎胜其寒?!

    ——一个个被风刮上天,手忙脚乱,上下求索。

    战局很轻易被扭转。

    上边的人猖狂:“尔等不过小小蝼蚁!何必费这般力气折经动骨?还是劝你们快快束手就擒,省得我们再动手!”

    说话间,他身后已有一人飞速窜出,刀尖直逼吴义!

    吴义恍然间感受到身后一空——那是刀锋劈开空气的声音。心在高度悬起间骤然跃起,怕是身躯都快封不住它了。他来不及绝望,下意识回头举起手上的刀。

    没有想象中刀锋间的碰撞声,却感觉脑际骤然空白。

    他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可恶!玩偷袭!

    在他身后,刚与他交锋之人,手中刺刀高握,旋即落下,刀面正中后脑。

    ……

    头领倒下,其余的乌合之众自然不攻而破。紧随其后,他们的刀具被缴械,集中处置。他们的手全部被迫别都后面,用粗绳绑起来。

    人的害怕之心进了骨子里,身子便不受控制由着那群海盗使唤他们聚在一起。

    彼时的他们,同别人家的一圈牲畜没有半点区别。

    海盗们的领队站在他们面前,同身旁的人耳语着什么,然后转过头:“接下来问的问题,你们务必想好了再回答!”

    众人面面相觑,内心发慌。

    “你们所有人都在这儿了吗?”

    人群中一个下巴上垂缕胡子的中年男子想也不想:“还有一人!”

    有的人愠怒,朝着那说话的人使劲瞪眼,却被那人无视。有的人面色难堪,也不好说什么,怕待会儿多说多错。

    人心惶惶,同时,也各怀鬼胎。

    领头的把这一幕尽收眼底,脸上看不出神色:“那还劳烦诸位告知——”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清亮截住。

    “不用劳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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