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寻歡語不明白这句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
是准备承上启下，来引出下面的话题吗？
易糕想打断他们之间那藕断丝连的线。
可是还没来得及扯断。
他们的关系就更紧密了，万衍跨了两步走，就将寻歡語拉到了自己身边。
还留下一句，“一会给你送来。”
留下易糕无可奈何，真讨厌寻歡語这任人摆布的样子，不会反抗一点。
走廊上布满杂色羊毛地毯，速度快速一点也听不见踱步的声音，室内暖气开得有些烦闷，清洁剂的味道也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万衍把寻歡語拉到室外，冷空气突然袭来又让脑袋清晰了不少。
酒店缝隙布满灯条，衬得高级了许多。
酒店远离市中心，所以现在很安静，听得见对方说的每一个字。
那暖色的光散在周围，印在万衍的脸上。
寻歡語看着他，听他说：“想好了吗？”
“你想要给我什么答案！”
说完后，话语在空中凝固，慢慢悠悠等待下一句话落地。
“万衍。”
“嗯？”
“我……”
“嗯。”
“不知道。”
每说一句话，头就低下去一点。
等彻底看不见万衍的脸的时候，感知到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脑袋。
“不要低头。”
再次抬头，看见了万衍扬起了嘴角。
“寻歡語，你知不知道说不知道，就是你在犹豫，或者说是顾虑，所以也就是说你在考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都是考虑了而不是直接拒绝，说明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寻歡語有些恼火，怎么就扯出来的。
“不对。”
“我是害怕，拒绝你你会……”
万衍抢在她前面说话，“我会伤心？”
“关心我？”
“没有。”
“那你会关心我吗？”
“不会。”
“口是心非。”
寻歡語撇头不想和她讲话。
最后，他在微风中屈膝，直视着她。
“我尊重你的所有意愿。”
“但是寻歡語，你总是口是心非。”
“但是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等你能够敞开心扉。
“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随后快步离开，留万衍一个人。
“还耍起脾气来了吗？”落地后却没有回应。
万衍又忍不住笑了，就吊着他吧！
打开门，就看易糕坐在沙发上，一直紧紧盯着门口。
被盯着不自在，就自己开口：“没在一起。”
“可以吧！”
易糕也没有露出什么好看的脸色。
直到路过她后，寻歡語背对着她，才开口。
“你不能再那样了，你要再退圈再雪藏的话，我怎么办。”
寻歡語不明白，转过头看着她。
易糕就继续说：“我在接你之前，照顾的其实是另一个人，她蛮不讲理，几大包的行李全要我抗，她泄的气全要我受，砸的东西要我赔，零下十几度把我忘在大街上，被拍到丑闻要我顶，甚至喝醉要打我！”
语气逐渐哽咽，仔细一看，她已被眼泪浇灌。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没过一会我就走了。”
寻歡語模模糊糊记得，那天她挺慌忙的。
“我告她，最后和解了。”
她说得很简单，但是寻歡語想或许这是历尽千帆最终无可奈何的和解。
“但是，我想算了，就这样吧，以后就跟着你了，虽然你不爱说话，但是人也不错。”
“但是我也没想到，一个月没到，我又没有工作了！”
“你知道这三年我怎么过的吗？我偷偷出去打临工，结果被发现扣钱，没钱的时候，我连袋装泡面都觉得贵。”
寻歡語始终没有说话，心里泛起一阵心酸，她向来也不会安慰人。
易糕继续说：“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是恳求你，不要答应，你就当我道德绑架，求你，起码等到你不用被他们压，不用试试顺着他们，可以吗？”
易糕眼神迫切地，急迫地想要她告诉自己可以，寻歡語很守信，所以只要她说，她就一定可以做到。
可是她面向寻歡語，拉着她的手，看见了她眼中的犹豫。
“对不起。”寻歡語一句直接就将易糕所以的希望打破。
寻歡語的两股力气在抗争，比赛明明还在继续，可是寻歡語作为裁判，违规内幕，提前给另一方判了胜利。
她做不到拒绝万衍。
易糕也无奈了，只能对对方说，又在安慰自己：“那就祝你们晚点被发现。”
最后离开了房间，去到了隔壁。
房间暗淡，只有一盏氛围灯亮起，周边寂静，连车流声都不见踪影。
寻歡語思考着，陷入很久的思考。
在思考对万衍真正的看法，找寻藏着的秘密，试图回答他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但刚刚易糕的请求，似乎给了她答案。
她不想拒绝万衍。
一瞬间，天空划开裂缝，答案显现，透过那一丝缝，找到了自己的真心。
天光得以亮起。
答案逐渐显现。
但可惜的是，这个找到答案的人是寻歡語。
若是换一个人，直接出击顺理成章，可偏偏就是寻歡語。
寻歡語是一个很注重前因后果，权衡利弊，计较他人或者自己得失的一个人。
一件事情还未开始，就会将所有结果一一列举。
比较孰重孰轻。
答案显然，但寻歡語想了很久，还在想。
十几种结果已经尽数出现，依旧没有停止。
所以。
客观上不知道两者如何比较，但她自己的内心偏向已经显现。
可惜的是，她向来不按照主观定夺。
夜色慢慢隐没，换来一束清晨阳光。
酒店的房间不再像昨晚昏暗，寻歡語迅速也投入到了下一个工作。
两个人的距离又再一次的拉大。
无法计算。
在混乱又循环的一天又一天，寻歡語从这边飞到另一边，不断地连轴转，日夜颠倒。
一直跟着的易糕，两人到达了冰点。
除了日常的工作安排，没有一点其他交流。
而破这个冰还是寻歡語开口的。
现在的她们已经不需要坐经济舱，而是并排的商务舱。
在起飞前，寻歡語率先开了口。
“不会在一起。”
简洁五个字，就概括了前因后果。
易糕显然愣住了，而后又了然。
“想清楚了？”
寻歡語不语。
这段时间，脑袋一直不停运作。
蹈矩循规，试图在房间里找到一个小窗子，可伸开手，周围是墙早已堵得密不透风。
兜兜转转，连出口都找不到。
这样百害无一利的事情，寻歡語不会选。
“我倒想问你，为什么突然转变的。”
耳边传来易糕的询问，同时还伴随着起飞的提示音。
寻歡語只是摇头，又不愿意说话了。
她想，就像是这个提示一样。
不遵守必要的规则，就是犯错的。
容错率是在规则之下的，而不能凌驾于规则之上。
娱乐圈有娱乐圈的规则。
现在没办法改变规则，就只能执行。
她本身就无可奈何。
那趟飞机，寻歡語只对易糕说过两句话。
一句是在起飞前说的。
另一句是在落地后说的，她说：“谢谢。”
易糕显然比之前开口还要怔愣。
“什么？”
寻歡語知道她听清了，于是说了下面的话：“还跟着我。”
易糕没说什么了。
等第二次录制。
提前到达，与她同一天到达的是万衍。
这几天等微泡泡没别的事情，就是看万衍的行程。
很巧，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
所以，就趁着今天，拒绝了吧。
问了程悦，主动加了万衍的联系方式。
又在备注方面犹豫，停留片刻，删掉万衍两字，打了两个逗号。
邀请好友发过去没多久，对方就点击同意。
寻歡語还在组织语言。
对面先打了一串字过来。
[，，]：我是没想到，你先主动加我的。
又删除掉了打的那两三段文字。
[欠]：嗯，我有事情和你说
[，，]：别说。
[，，]：老地方，当面说。
寻歡語很不想，争执了两句。
最后还是服从了。
本来打几个字就可以告诉他，现在却要见面。
见面还说得出口吗？现在不清楚。
反正那块石头已经悬在半空了。
寻歡語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想着适应场景，演练一遍。
试了几次，万衍就出现在她的身后。
两人都提前到达了。
背后的灯条的光，映射在万衍的脸上。
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犹犹豫豫，却只冒出个支支吾吾。
还是万衍主动起了头，“有答案了？”
寻歡語点头。
远眺远处的黑暗，一鼓作气。
“我们还是……就这样吧！”
哪样，这样是哪样？
没有追问下去，这样是哪样，在刚刚就偷偷听得一清二楚。
“寻歡語，看着我说。”
语气强忍着。
寻歡語眼珠子转了过来。
内心的忐忑泛得人手抖，不断的抿唇，咬唇。
“我们……”
说出来是明显的哽咽，又咽了回去，吞了口水，咳了两声。
又重新继续说。
“我们就这样。”
眼神又往下垂。
下一秒，就感受到，万衍握住寻歡語的脖颈，将整个头往上抬，强制对方看着自己。
也在提醒她，她不敢面对自己说拒绝。
“寻歡語，你的演技好差。”
“就像看了部烂片。”
听到这些话，寻歡語竟然没有反抗，还很听话地看着他。
“理由。”
两字冒头，万衍松开。
“没什么，就是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你说。”语气升高又降低，怪异得很。
性格？家庭？
“身份。”
万衍明白了。
解释到：“所有我很早就和她们讲过了，三年前就说过了，现在我也只是在弄音乐，这个节目也是三年的第一个综艺。”
寻歡語慢慢听他说，等待说完：“没有说你，而是我。”
“你应该知道的。”
那一刻，万衍不得不冒出个想法，寻歡語怎么那么听话。
不被发现偷偷谈呗。
但是这些想法，固执，听话，都是寻歡語的一部分。
那就该都喜欢，也包括拒绝自己的样子。
所以，他不该要求，只能引导，引导寻歡語找到自己喜欢的，就像当初一样。
于是，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和我在一起你认为是开心多一点还是难过会多一点。”
“压力多一点。”
选择之外的答案。
万衍坦然一笑，就像在迎接下一缕春风。
“没关系的，寻歡語，等心中的石头落下来了，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