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这十几天并没有改变，还是如当天依旧。
心情不同，感受不同。
在情绪的投射效应下，风涌来的时候，感受到的只有烦躁。
手机在裤包不断震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江妄野那个人。
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后，格外地关注他的感情状态。
[哥迷得你睁不开眼]：咋样啊，有没有抱得美人归啊[斯哈]
[哥迷得你睁不开眼]：到底肿么样，成了没
[哥迷得你睁不开眼]：哥，喂，你人呢，飞啦
[哥迷得你睁不开眼]：卧槽，不会吧，打扰了[骚瑞]
[哥迷得你睁不开眼]：但是，未免，你们，有点，太快，惹吧
[哥迷得你睁不开眼]：不打扰，溜了
看着这一大串，也不知道明明就几分钟，脑袋就从这转到那去了。
烦。
尤其看着这满屏的‘哥迷得你睁不开眼’。
然后特意动了动自己的小手给他打了个备注江。
[十二]：没，拒绝了。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就像是蹲守在屏幕边一样。
[江]：那她咋说的啊
[十二]：她说我们还是就那样。
[江]：那样是哪样
[十二]：就是之前那样。
[十二]：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具体关系。
现在江妄野也褪去了那副浪荡样，转而去安慰万衍，他也清楚失恋的滋味不是很好受。
[江]：既然不喜欢你，那就换个喜欢呀
万衍看着这句话，扯了扯嘴角。
他不想和他聊他们之间不同的恋爱观。
[十二]：她没不喜欢我。
这下轮到江妄野疑惑了。
发出来了一系列的疑问，喜欢那为什么不在一起，还拒绝你。
而后又发了一句。
[江]：你感觉错了吧。
感觉错了吗？有时候万衍自己也在想，但每一次的见面都在验证这个想法。
寻歡語看着自己会紧张。
寻歡語不敢直接拒绝我。
是寻歡語自己选的。
他问了，是开心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两者，不管寻歡語选哪一个，都大差不差。
可是她却走了第三条路，有了第三个回答。
又更加印证了，她喜欢他，这个事实。
但偏偏就是这第三条路，是最难走的那一条。
万衍简单地回了一句没有。
对方又开始出馊主意了。
[江]：那你就缠着她，强制啊什么的，在她面前晃悠，而且大抵是违约的事情，你给她交了呗，不就都摆平了。
[十二]：她不会喜欢的，我也不会那么做，要尊重她，相信她。
而后，江妄野没有再回复了。
不回复的原因，不是因为羞愧，而是不懂。
盘着腿坐在床上，苦思冥想，甚至连是不是网络热梗都考虑了。
他真不懂。
就像当时不懂什么是喜欢，现在不知道什么是爱。
与此同时，寻歡語也很恼火。
明明拒绝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但那颗悬在半空中的石头还没有踏踏实实地落下来。
第一个闹钟一响，寻歡語就感觉到了，但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迅速地去洗漱。
而是一堆光怪陆离的梦堆砌在脑海中。
足足愣愣很久，才被第二个闹铃打断。
收拾好后，就还是像上一次到了化妆间，今天还是第一个到达的。
随后，童思紧接着也到达，互相打了个招呼。
今天的妆容服装格外简单，一身白。
等都差不多，其他人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裴止和上好佳推门而入，裴止径直向寻歡語走了过来。
口中还喊道：“姐姐，又见面啦。”
寻歡語也礼貌地回应：“裴知。”
上好佳见状也乐呵乐呵朝童思那个方向走。
没过多久，程悦和万衍也碰巧遇见，一起走了进来。
而此时，裴止也自己找了个板凳，在寻歡語旁边坐下。
寻歡語听他讲话，转了过来，恰巧看见了站在门口万衍。
像是触了电一样，又立马转回到原位。
裴止察觉到了，向那个方向看去，看见后笑眯眯地向那两个人打招呼。
“哈喽啊，程悦姐，万衍哥。”
程悦一边朝寻歡語走，一边怼着裴止：“别叫我姐，没比你大几岁，担待不起。”
还顺道挤开他，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
而此时的万衍，还靠在门边上，观察着那个不敢往自己这边看的蓝金。
他突然想起来了。
家里面的那只，生气了钻进猫窝，害羞了也钻，但每一次都是惯用的招数。
这点很寻歡語很像。
他也会很快识破。
按照上一次的队形站好，寻歡語庆幸万衍没有站在自己旁边，否则自己连话都不会说。
工作人员在喊一旁的裴止，叫他把衣领弄一下。
裴止似乎在想什么，没有动作。
寻歡語就好心提醒：“裴知，裴知，叫你弄一下衣领。”
“哦。”
而这细小的细节被不远处的上好佳察觉到了。
上好佳特擅长做综艺，知道要炒炒cp博博眼球。
所以敏锐地发现，寻歡語没有喊他裴止而是裴知。
他当然知道裴止只是艺名，而裴知是本名。
至于为什么知道，还是要之前一个颁奖典礼上。
两人的位置安排到了一起。
上好佳特好奇旁边的这个叫裴止的人。
怎么会是这样取名，止不是个很好的寓意。
管不住嘴，问了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名字是裴知。
这下更加好奇，裴知多好听的名字，为什么要改。
而对方只是说，公司为了符合人设，觉得前面的名字太柔了。
所以他知道寻歡語喊得是他的本名。
“歡語，你怎么和我们喊得不一样啊，喊的裴知啊。”
说话声很大，也带着调侃。
几乎全场的人都能够听见。
听着这语气，和这内容。
瞬间就知道要干什么了。
寻歡語想解释，却堵住了口，其他人都在起哄，当然除了万衍。
不过很快寻歡語就没有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了，录制开始了。
与上次不同的场景，也没有上次如此藏乱，很干净，一个一个白房间，一尘不染。
看着也不像密室的场景。
周围都是白的，明明很干净，也很亮堂，却也能感受到窒息。
现在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程悦逮着寻歡語在原地站着。
万衍向最近的房子走，想看看有没有门能够进入。
童思跟随着上好佳去那白墙查看。
裴止就站在原地打量着这一切。
等上好佳和童思靠近的时候，严丝合缝的四面墙，几乎同时打开了门。
周围恐怕有二十多个门。
从那二十几个门中，不断有人走出，没多久就涌现了数不清数不尽的人。
离得最近的那两个人都吓得不轻。
而其他人都停在原地注视着这一幕。
实话说，还挺震惊的。
但那些人并没有管他们六个。
从门里走出来的，都是穿着一声连体衣，白色打底，从上到下，还整齐布满横向条纹。
然后，统一评判着一号房。
也就是万衍面前的那个房子。
他们都在说。
“就一号房的那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
“说半天，一点都不知道检点。”
“对啊，天天打扮成那样，巴不得让人知道是去干嘛的。”
“对啊，每天不同男的来接她上下班，谁知道呢。”
……
一系列相同意思的话，但用不同的语气反复播放。
十分钟后。
又打开那二十几个门离开，于是偌大的空间又只剩下他们六个。
上好佳好奇地去探了探，却感觉不到门。
内心感慨这隐形门弄得真好。
不久后，类似系统的声音响起。
“进入一号房，佐证他们的话。”
于此同时，万衍面前的门开了。
寻歡語听后皱了皱眉，佐证这个词，不是很好听。
其他的人也很疑惑，这用的是什么词。
甚至万衍还朝着天花板发出自己的疑问：“佐证？”
那个像系统AI的声音再也没有说话。
六人聚集在门前，推开门后。
感知到的是一束很暖的光。
打开后才知道是一个只有二十平的房间。
打开门后看见房间，万衍下意识地顿住了，想了想，随后也跟着一起进入。
而其他人说着抱歉打扰了的话也一一进入。
想要证明那些其实很简单。
比如衣柜里面各种性感成熟风格的衣服，又比如打开手机社交账号大部分都是男性。
很快就能够佐证。
但深究却会发现另有隐情。
几人都在房间搜罗。
狭小的房间本就拥挤，现在翻得衣物到处都是。
一个房间很快就被看完，想要佐证也很轻松。
上好佳带着一些证据，想要迅速完成任务，呼喊着上方，得到回应。
“佐证完毕，门即将打开。”
上好佳催促着几人，说准备走了。
同样一只手还将门推开了。
只是下一秒，上好佳感知到了门没有预估的那样向外推，而是瞬息被再次关上。
抬头一看，是万衍关的门。
然后听见他说：“这样的任务，不能完成。”
上好佳啧了一声，然后解释道：“我知道啊，这不是任务嘛，不这样，那还要咋样。”
“佳哥，别那么着急。”
“佳哥，这明显就是个骗局，不要这样。”
而在旁边一直捧着手机看的寻歡語，终于说话了。
她没注意刚刚其他几人的对话，而是在为这个女孩解释。
“衣柜里面那么多衣服，爱美打扮人之常情，手机那么多男性，是因为她的职业IT，有很多男性从事。”
但上好佳依旧没好气地说：“那然后呢，那下面呢，我知道啊，那现在你们要怎么出去嘛？”
语气尽显不耐烦。
听着这些话，几个女孩明显地感觉到了一丝无奈。
但寻歡語还是客气地说：“你们先进入下一个房间吧，我替她解释一下。”
几乎是下一秒，童思和程悦就纷纷表示说我们一起。
随后，万衍一笑，对不断打字的寻歡語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和我说。”
“我也是。”
这是裴止说的。
大家都用语言表示了，上好佳也不可能再说什么。
寻歡語边打字也边在示意：“那你们可不可以帮忙再找找一些线索。”
“当然可以。”
也有了新的发现，比如上下班不同男的来接，是因为自己打的滴滴。
看见这个线索，裴止都没好气地笑了：“就这，被误会成这样。”
而现在，解释的方式就只能一句一句去辩驳。
这个房间有很多电脑，也找到了一堆账号。
只能一条一条地去说，可区区几个人怎么能抵挡千言万语。
十几分钟后，电脑突然黑屏，随即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被打断的寻歡語，被突如其来的黑暗，瞬间一惊，叫了出来。
随后感觉到了身后，有人靠了过来。
但是谁，容不得现在的寻歡語思考。
她只知道，眼前原本的墙变成了透明。
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位女生。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女生，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眼前的女生，撑着把透明伞，穿着一声蓝色束腰裙，上面的花样像是扎染形成的。
周边下着微微小雨，她在桥头走着。
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手机，放到唇边，说着什么。
“哎呀，没事，这点语言攻击，我还能承受不了。”
“你女儿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你和爸爸就放心，这几天也不要去看网上说的那些话，过几天我去看你们啊。”
嘴里面说着没事，可眼泪还是在不断往下坠。
随后，挂掉了电话。
周边没有什么人，只有雨点敲击地面的声音。
这下，几天埋怨的情绪终于爆发。
一个人痛苦述说。
“我只是爱穿好看衣服，我就是喜欢分享，怎么了嘛。”
“我费劲心思，我那么努力，我明明不擅长，在那么多擅长这个的，那么努力地跳了出来，但是……”
“但是现在呢，说得我，连打个车都是错，就是嫉妒我，哼。”
“那就羡慕我呗，但是他们凭什么随便两句话，就可以这么说，我喜欢不行吗？呜呜……呜呜。”
……
雨点还在敲击，但现在雨更加大了。
手机突然叮当作响，随后打开手机看见消息。
震惊了起来，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之后，黑暗更加明显。
雨伞坠落。
他们看着外面的那个女孩，转过头来，似乎在看着他们。
伴随着一道闪电。
幽怨地说了一句话。
“你们都进我房间了。”
一瞬间，都寒栗了起来。
那道闪电真正劈中的是他们。
所有人，都沉默了，所有人。
但下一秒，知道她要做什么后。
所有人都不冷静了。
寻歡語瞬间站起来，开始大声喊叫。
万衍也从后方离开，找刚刚的那个门，想要出去。
程悦留着眼泪，遍布全脸，敲打着透明的玻璃。
童思也紧握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印记。
三个男生，轮流撞击门。
强制被锁好的门，就这样被硬生生撞击开了。
但很可惜。
就在开门的那一刻。
听见的只有落水声音。
而后，停止了喊声，停止了拍打，停止了撞击。
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下一秒，没有黑暗，回到了那个白房间，但是此刻白色墙壁上显示着很多真实案例。
都是女孩子在网络上分享穿搭，或者说分享日常，结果不少人就随意乱张口，随意造谣，不计后果。
最后造成伤害，天光大亮的时候，却一言不发。
或者就像这样。
现在那二十多个门又打开了，从里面又涌出许许多多的人。
只是说的话已经截然不同了。
“哎呀，可惜了，那么好一女孩。”
“你看看你们，把人逼成这样。”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
然而，用心发现，就会看见，刚刚出来过的人，现在也同样在场。
而后，又关闭了房间，之后就会事不关己。
“我们都是帮凶。”
一直在后方沉默的童思突然说出这句话。
剩下的人也点头，似乎默认了。
很久很久，都没有动身。
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
上方系统才提醒。
“请前往下一个房间。”
还没等其他人开口。
寻歡語抬头，看向天花板。
说：“导演，我录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那颗悬挂的泪，顺着脸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