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戎狄与昆夷合族两万人三日前来犯!已近嘉里关下!嘉城副将战死,主将求援!”
“速派狄明遣及五千士兵增援。传我军令,长遏军即刻战备,死守庆羊。”少年站在地图前,沉思片刻,“嘉里关守不住了,让狄明遣死守城门,另派五千军士护送百姓撤退至孰岭县。”
站在少年后面蓄了满脸络腮胡的将军面露疑问,”殿下,为何不让百姓撤退至庆羊?从嘉里到庆羊再到孰岭要走四五天。路途遥远恐生变故啊。”
“贺髯,嘉城主将非平庸之辈,若非此次戎昆二部来势凶猛,断不可能刚战三日便快马求援,只怕现在嘉城里只剩了些老弱妇孺。我只怕庆羊也要有一场恶战,退到孰岭最为保险,届时城中无人,我们也好施展阵术。”
贺髯和其他副将瞪大眼睛,“殿下,您是说...?”
“ 我怕戎昆两部只是先锋,若西边各族联盟集合人马,拿下庆羊只是时间问题。”少年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西北各族。
“且不说这几个夷族部落向来不和。西边地域广阔,部落间极难联系,怎么能统一联合起来攻打我们呢?”
“这怕是冯丰留下的影部做的好事。我小看他们了,半点风声都没露就联合起了西北各族。”少年转过身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副将们,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疯狂的杀意,“庆羊能战者,无论男女,皆入长遏军。其余老弱病残者,随嘉城百姓退往孰岭。派人给阮思明递信,我们必须守到阮思明的增援,起码七天。”
围在少年身边的副将齐齐跪下,“属下愿死,请领军令!”
少年扶起副将们,围在庆羊沙盘前讨论守城战术,直至深夜。直到副将们陆续领命出营,少年才疲惫地靠在太师椅上,“楚禹。”
楚禹抱拳,单膝跪地,眼里满是恳求,“属下誓死护卫殿下左右!离开京都前王爷特地召我,命我时刻跟随殿下,不离左右,眼下生死关头,属下怎么能放心离开殿下。”
“公主是我的同胞姐姐,况且她日后要与楚叔成婚,也是你的叔母,由你护送公主回京,我最放心。”少年揉了揉太阳穴,任由楚禹跪在地上。“这是军令,不得违抗。起来吧。”
少年默了片刻,“我若战死...”
楚禹刚刚站直了的双腿噗通跪在地上,却也不出声打断,眼睛微微发热,盯着少年垂在扶手上满是老茧的手。
“我若战死,你便跟随父王左右,暗部的事由你负责...”少年不甚条理地交代着,几乎是想起什么说什么。一整个白天,他的精神都高度紧绷,眼下十四五岁的少年已是乏得狠了。
“若寻不回我的尸首,便把衣冠冢葬在凉山,这样我也能时时见到母妃。”
“殿下...” 楚禹一直压着情绪,听到衣冠冢便再也忍不住,抬头一看,却见殿下已经倒在椅子里睡着了。
楚禹将少年抱进床帐,连夜出营安排公主出城。
大觉寺。
阮娘子和白云二人沉默地看着漆黑的天空连续升起三枚信号弹,这是紧急战备的信号,意味着长遏军全体战备,包括伤兵。
紧急战备情况长遏军已经演练地很熟悉了,大觉寺里的兵士们纷纷行动了起来。
之前与庆羊叛军一战,兵士们都修养得差不多,即便上不了战场,做后勤也不成问题。唯一躺在地上的就剩那个不在长遏军中的人了。
“阮娘,那女子怎么办?”
阮娘回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被照顾得很好,脸蛋蜡黄消瘦很多的女子,转过头,“ 此战尚不知要多久,给她留七天补给,想办法让她去庆福堂避祸,你留封信当引荐。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紧急战备的准备不用很久,大觉寺里的伤员准备好后只需要在原地等待命令即可。
杜云凑着油灯,与做针线的方胖子等人挨在一起,在纸上画着什么。
再画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画谁好呢?
方胖子凑过来,“画贺副将,他那一脸胡子最吓人。”
宽阔的大殿里,三盏亮着的油灯凑在一起。暗处的娘子们闭眼休息,被昏黄的灯光照亮面容的娘子们叽叽喳喳出着注意,千方百计地保证医师都救不了的女子的安全。
“把吃食放在恭桶里吧,这样老鼠进不去。”
“好主意。之前行军的时候我怎么没想到。”
“幸亏没有,不然你做的那饼子放在恭桶里要生根发芽的。”
“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