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年以后,鹿长寒收到了国内一位大学室友的新婚邀请。
之后他便坐上落飞霜的车赶去了结婚现场。
在此之前落飞霜原本跟着落叶、任艺琪、吴子安三人一块回到家内,但为了陪鹿长寒去医院复查才晚回了一天。
不过时间总算是赶上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落飞霜变为鹿长寒买了一件礼服,他穿上之后十分的合身,让人觉得今天就是他要去结婚似的。
黑色的新型宝马车上鹿长寒平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窗外的一切都逐渐变得陌生起来,才过去了五年时间曾经热闹的、平静的北海市,现如今已经变得繁华、艳丽起来。
远远望去,地面上没有一处不平整。街道上少些人在漫步走着,迎面而来的车辆和共享单车到处都是,还有很多同车辆旁边擦过的女孩,个个脸上含着一丝笑容,蹦蹦跳跳的在父母身边围着打转。
顺着鹿长寒的目光看去,落飞霜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那位女孩身边开朗的父母。
在经过一个路口时他打断了鹿长寒,“喂!那个医生怎么说?”
他打着方向盘,补充道,“手?”
听到这个问题鹿长寒转过头看向注视前方的落飞霜,回应,“这个,他说经过这一年的治疗差不多是可以动了,但还是不能太用力,不然可能会造成伤口破裂。”
“还有就是,如果再过一年的时间大概就能重新画画了。”
他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自信的微笑,似乎很期待重新拿起画笔的那一天。
“还算不错。”落飞霜平静的回答,伸手轻碰了一下墨镜,“那这件事情你真不打算告诉骆北雪?”
关于落飞霜跟骆北雪之间的关系,不能算是朋友。
08年高二那会儿,落叶就是上初中也经常跟鹿长寒在一块,正好就在放假那五天时间他才认识了跟他关系不一般的骆北雪。
听到这个问题鹿长寒犹豫了一下,但这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缓慢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低声回答他,“关于这件事,我连我爸都没说,她又不是我什么重要的人,还是算了。”
之后落飞霜将车停在了一个路口处,正对着本次露天的沙滩婚礼。
鹿长寒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透过那厚厚的玻璃窗说了一句“谢了!”便朝着婚礼现场跑去。
看着沙滩下方站着的骆北雪,白皙的皮肤下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婚礼服装,耳边不停的回响着海浪拍打水面的声音和天空中海鸥清脆的叫声。
落飞霜没时间去观看后面的故事,他看着鹿长寒一把抱住骆北雪往椅子处走去,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想起了落叶。
好像他也好久没有抱过她了。
就在那一阵回忆当中,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电话,他急忙拨通放在耳旁。
任艺琪的声音十分的急切,还带了一丝悲伤,因为她是“落叶出事了!”
待落飞霜第一时间赶到任艺琪所说的地方时他显得十分的意外,因为这里根本不是医院,而是家经营烟酒馆的牌馆。
让他感到意外的原因有两点,1.落叶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2.落叶不会跟别人来这种地方。
就在他还一度怀疑任艺琪给做地址的时候吴子安直接从里面跑了出来,并一把抓住落飞霜的手,将他强行拉了进去。
这家烟酒馆刚从外面看着不大,但一进来就可以看到四处的牌桌围满了一大群人,桌上的人不停的在那朝着周围人大喊:“三带二!”
“包子!”
“嗨!老子炸不死你!”
另一桌的人桌子上堆满了数不清的烟头,地板上还有很多个空酒瓶倒放在一块,为首的吸了一口烟,伸手摸了一张牌,两眼放光的大喊:“胡了!给钱给钱!”
面对这些整天抽喝嫖赌的人落飞霜没有多看一眼,只是想看看落叶到底怎么样。
跟着吴子安往楼上走去的时候,落飞霜脸上面无表情。
他看着旁边画着香料跟烟酒发展史的墙壁,前方经过了一位抽着大烟的中年男士。
他轻微的将一股气体吐在他的脸上,似乎在告诉他这个地方要少来。
落飞霜差点就被这股烟味给呛到,当和吴子安走进一个包间的时候他看到了这里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有两张睡觉的床跟两张打牌的麻将机 。
随后,他注意到麻将机桌前坐着五位长相很年轻的外国人,他们不擅长喝酒,于是随便点了几杯可乐与一旁身穿粉色衣服的任艺琪喝起来。
听吴子安说,这些都是他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外国友人,最近他听说他们要来中国游玩几天,想找一位中国朋友帮忙介绍游玩地点。
于是吴子安便灵机一动带他们来了解中国文化“麻将。”可惜发现根本就不会,所以就把落飞霜这个打麻将很厉害的人给找来了。
“打麻将非要选这?还有,全中国这么大非找我教他们?”
关于这个问题吴子安自身早就料到,一把勾住落飞霜的肩膀向他隆重的解释,“选这不是显得排面大吗!再说了,全中国我认识打麻将厉害的人不就只有你,不找你找谁啊?”
过了几秒,落飞霜一把将吴子安推开问:“那你就以落叶出事了来骗我?”
听到这话吴子安也是深知自己干了个不太好的事,诚心的回应,“大哥,我要说实话你还会来吗?”
这么说好像也是,毕竟落飞霜从来不来这种地方,今天算破例一次。
从刚进门开始落飞霜便看见了平静躺在床上睡觉的落叶,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明白 。
这个傻妮!一看就是被别人骗到这的,从小脑子就不好,刚回国就被骗到这,真不让我省心。
随后落飞霜坐在麻将机面前,看着眼前五位十分期待学习文化的外国友人,知道他们会中文所以没有刻意用英语说话。
他望向一旁不懂装懂的吴子安,提醒道,“注意看,只教一遍!”
听到大哥发话吴子安急忙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桌上的牌。
但身为老师的落飞霜自然不会真只教一遍,他先让他们了解出牌方式后再教他们怎么打,待他们可以灵活出牌时才离开了牌桌走到落叶的床旁。
他平静的看着落叶丑态的睡姿,今天她身穿一件白色短袖,最中间有一只小飞象的图画。
白嫩的脸上沾着几滴汗液,它们缓缓从脖子处滑落,水灵灵的滴落在枕头上。
片刻后,落飞霜轻微擦去了她脸上的汗水,似乎还有一些犯困,于是便躺在了落叶身边睡去。
而正好看到这一幕的任艺琪内心产生了一丝嫉妒。
一直到夜幕降临牌场才结束,吴子安决定带这些外国友人们一块去打台球,因为他唯一会的就是台球。
散场后,任艺琪拒绝了吴子安的邀请,跟着落飞霜和落叶一块走出了烟酒馆。
她看着吴子安离开的背影又望向了旁边的落飞霜,他十分平静的用纸擦干脸上的汗,手臂搭在落叶的肩膀上。
夜晚的北海市带着繁华的强光照亮着整座城市,透过那些五彩缤纷的光可以看到数不清的高楼大厦。
周围许多的行人纷纷从三人身边经过,还有很多牵着手的情侣,手中拿着奶茶,在前方的喷泉处停下脚步,观望着一个巨大的喷泉池。
在无数人停顿的片刻里几处喷泉如流水般涌来,它们被一阵清风吹过,带动着水滴洒向了水池中。
还有一些小水滴轻轻滴落在一些人的遮阳帽上,那些不断的星星,点点滴滴是一些美好的回忆。
记得18岁那年,落叶亲自送落飞霜出国。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下起了暴雨,明明带了伞却还是抵挡不住强烈的雨点,等到飞机场的时候她还是被淋湿了。
大雨冲刷着飞机亭外的玻璃,缓慢留下的是一滴滴的泪水。
就像现在一样,她记得他当时留下的一句话,“等哥回来,有句话要跟你说。”
那年的她还是18岁懵懂的少女,虽然看着离开的他流下了很多泪水,但也不及留下的一句话。
所以,也就憋着泪点,点头。
那个时候时间仿佛停在了那一秒,本来上一秒还在回忆过去的落叶,下一秒一股神秘的声音缓缓传来,那是她肚子饿了发出来的。
于是便扭头看向一家生意爆火的炒面店,香喷喷的气味不断的从店中飘来,令落叶直流口水。
自从出国后她就没怎么吃过家乡美食,回来了以后当然要好好吃上一顿。
随后她轻轻拍了一下洛菲霜的肩膀,询问:“哥,我肚子饿了,去那边买一份炒面,要不要帮你也带一份?”
听到后他看一下那家炒面店,正好自己有点饿,对落叶说了一个“行”字后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她走之后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围在这片空地上,渐渐的将落飞霜和任艺琪给如同海水般淹没。
整个喷泉广场地到处都是数不清的人头,在阴暗的灯光下根本看不清两人的踪影,就连其他人干了什么都不知道。
伴随着人潮汹涌的尖叫声,任艺琪通过这次喧闹的场景偷偷牵住了落飞霜的手,可却被他的另一只手给强行拉了下来。
透过那束微弱的灯光,她看不清人群之中他的表情,但内心又忍不住想直接上去强吻他。
“那个…我…其实…我…喜欢……”任艺琪紧张的说不出来了,在人群之中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小,但还是被落飞霜听到。
他打断了她说出最后一个字,向她解释,“抱歉,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不会答应的。”
他的那一句话语充满了无情,让任艺琪立刻变得失落起来。
明明才第一次表白,好不容易才有勇气对他说出口,却被他这样狠心拒绝。
“为什么!”任艺琪低声的问。
可他只是开口说,“根本没有为什么。”
几秒后,沉默的落飞霜才开口对她说:“其实你不一定非要喜欢我,你有大把时光,别浪费在我身上。”
原本他也不想对任艺琪这样,可这么久以来自己从来没对别人动过什么情感,他知道有一个人在默默喜欢自己,但他不会喜欢她 。
就是这样,管他呢,无所谓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人群逐渐离开了这片空地。喷泉池还在喷放出水花,硕大的广场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听完落飞霜的话后任艺琪十分的不解,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她重新问他,“那你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喜欢落叶?”
为什么她会这么想?是因为曾经听落叶亲口说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刚开始她还很意外,到后来才知道他与她之间都是被以领养的孩子,根本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刚听到这个问题的落飞霜并没有感到很惊讶,反倒是显得十分平静,并用温柔的口语吐出一个“对”字。
那天过后落叶便很少与落飞霜见面,有时落飞霜去她的律师事务所都被同事说成工作太忙而拒之门外。
在这几天里落飞霜还在设计工业馆内跟其他公司老板议论,一方面是为了自身转到国内后设计的东西能得到一个好的发展,另一方面是现在产业化服装销量比较少所以需要一个好的方案。
直到有一天落飞霜独自走在深夜的街区内,原本在设计方面来源于的灵感是生活,但现在他发现人们似乎不太在意生活里所发生的一切,索性就改成了真实的亲情。
就在他为这件事愁眉不展的时候,隐约觉得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落飞霜转过头去发现没人又将头低了下来,这才看到一位手提着花篮的小女孩,篮子里的东西是一束束鲜艳的红玫瑰。
那位小女孩身穿一件深红色的裙子,一只手不停的在向落飞霜比划着什么。
看这样子,他明白眼前这位女孩是位聋哑人,所以他并没有对他说些什么,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两束红玫瑰与小女孩的视野平齐。
过了两秒,小女孩手指做成一个“八”的手势,随后落飞霜从口袋中拿出多余的八块钱放入他的篮子里,过后便看到她高兴的走到一位中年妇女的面前。
中年妇女看了一眼篮子中的钱,笑着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出鼓励的语气,“蕊蕊真棒!继续加油!”
看着慈祥母亲的目光,一股来自亲情的暖流涌入了落飞霜的心中,似乎又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从街区出来的时候,落飞霜收到了落叶发来的消息。
我正在长龙街附近的一家新开的酒吧,你来找我。
那个时候落飞霜显得十分的激动和兴奋,他攥紧手中的两束玫瑰不再回忆刚刚看到的令他感到美好的亲情场景。
一时间落飞霜将所有的灵感抛之脑后,现在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去见她。落叶。
当落飞霜来到酒吧时已是夜晚11点,这家新开的酒吧一直营业24小时,就算再晚也会有很多人在唱着歌,喝着酒。
他刚走进去的时候便看见了坐在吧台上,一个人静静的喝冰啤酒的落叶。
她仰起头喝酒的画面显得十分的孤独,带着落叶一丝丝的酒劲,听得一阵阵优美的歌曲。落飞霜通过她的性子,害怕她马上就要为孤独而狂欢起来。
果不其然,刚喝完一瓶酒的落叶带着一身醉意打算为在座的各位高声唱一首歌,可她刚迈出几步就被落飞霜给拉了回来,平静的让她坐在位子上。
“堂堂律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职业道德呢?”
落飞霜一手夺过了她手中拿着的酒瓶,替她喝下了那最后一口,并带着有意的腔调嘲讽道。
过了几秒,他又对她说:“你身为我妹!”
“不,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啊!”
说完,他又开了一瓶啤酒,跟着自己眼前的这位所谓喜欢自己的妹妹干了一杯酒。
喝着喝着她便哭了起来,眼泪直往下面掉,“我…哥啊!哥…你不喜欢我!”
“艺琪向你表白,我就知道…知道你心里没有我!”
话音落下,落叶又哭的很大声,引起整栋酒吧的人纷纷望向那边。
坐在吧台前的小姑娘哭的十分伤心,十分难过,让人觉得她前面坐着的男孩把她给怎么样了呢?
随着所有人的目光渐渐的从女孩身上转移到男孩身上,落飞霜显得有一丝误会和尴尬。
当时吧台内的老板娘询问起那位男孩,这位姑娘怎么了?反倒他十分尴尬的向大家解释清楚误会,“没事!没事!她失恋了!没事!”
说完便将手中的两束有丝淡落的玫瑰花插入了老板娘旁边的空瓶子内,伸手牵住落叶的手就二话不说把她拉出酒吧。
当两人出了酒吧后,落叶用力甩开他的手,平静的蹲在一旁的台阶上。
她就那样伤心难过的放声大哭起来,不顾眼前这位男孩的话语。
落飞霜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伸出手轻放在落叶的头发上,从远处看去就像一位高大的男子在安慰自己伤心难过的小狗一样。
他轻柔的对她说:“我知道这些,所以我拒绝了她。”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成为你身边的人!”
“今后永远在一起,怎么样?”
那突如其来的一句很有深意的话令落叶停止了哭泣,她不明白为什么落飞霜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那难不成这个人是在向我表白吗?
最后落叶抬起手臂擦了擦粘在脸上的眼泪,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让他逃走,然后站起身踩在台阶上,很认真的问他,“真的!?”
“这能有假?”他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那一秒,仿佛勾起了童年时期的一丝回忆,在那一年里他也向她承诺过要成为他身边的人,那个人是一个要永远保护她的人。
落叶站在台阶上亲吻了他的额头,喊:“我爱你!”
原来一直都是这样,落飞霜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落叶。
待她喊完后落叶又在落飞霜两边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而等待她的是他堵住她嘴唇的一个吻。
深夜,与你同在。
“妹,你是怎么知道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的?”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房间,轻柔的声音顺着空气流动传入她的耳中。
过了一会儿,她回应,“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选我?”
听到这句话他直接毫不客气的开玩笑道,“因为…跟你结婚,不需要彩礼钱!”
其实当年九岁的落飞霜被落修明接走后,就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世,他知道自己现在跟所有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而在初中时期的落叶,因为一次郊区游玩,意外从柜子里翻出了那张领养证明单,这才知道她跟落飞霜之间不是兄妹的事实。
傍晚,床头旁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缓缓传来,落飞霜醒来之后突然想起以前方玉华打骂落叶的时期,自己曾向她承诺过将会永远对她好,永远在一起。
他看到过自己人生最悲剧的时候,也体检过人们对他最冰冷的时期,但这些都曾在过去的云霞中飘散了,他遇到了自己爱的人,人生的路途终会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