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救了我的命,是我的大恩人。娘以前常说,做人要知恩图报。现在我还没有报答你,我不能走。”因儿语气坚决地说。
白飞雪凉凉扫了她一眼,“你会做什么?”
这话把因儿问住了,她扪心自问,好像除了做块出行路上的绊脚石,自己毫无用处。
她低下头,抿着嘴唇,“那我只好……以身相许了。”
白飞雪一口气被呛到,剧烈咳嗦起来。
等她终于能正常喘气,看见因儿一脸害羞而期待地望着自己,眼睛一眨一眨像天上的星星。
“不行不行,我已经有夫家了。”白飞雪连忙拒绝。
“那我做个丫鬟也可以。”因儿仍然不放弃。
“你先照顾好自己吧,姐姐。”白飞雪一个头两个大,她岔开话题,“昨天你说,你要去投奔的人住在青柳城?”
“是啊。”
“青柳城是青柳帮的地盘,你知道吗?”
因儿点点头表示知道。
“娘说过,青柳帮都是好人,他们不会害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问问你,关于青柳帮帮主柳如烟,你知道多少?”白飞雪认真看她。
因儿极慢极慢眨巴了一下明亮的大眼睛,说,“知道啊,她是个女的。”
“……还有呢。”白飞雪甚至还留有一丝期待。
因儿眨巴着眼睛望洞顶,干脆回答,“没了。”
白问。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白飞雪的目光还停留在因儿脸上。难得认真瞧一回对方的脸,才发现因儿长得实在好看,圆润端正的鹅蛋脸,小巧精致的鼻子,两条细细弯弯的柳叶眉,秋水般清澈明朗的大眼睛,红润有色泽的嘴唇,皮肤白皙,脸颊饱满。额头留着齐刘海,一股股头发编成小辫垂在耳侧。
长相上佳,可惜人单纯如白纸。
如果这张纸上本可以添些色彩……
白飞雪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对方不是一张白纸又怎样,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第三天,白飞雪在山洞里待的无聊,提着匣子在外面练刀。
因儿脚上的伤本来只是划破皮肉,因此好得很快,已经可以自由走动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蹲在洞口观看。
白飞雪手中银刃飞舞,光华流转,在普通人看来只觉得晃眼睛。然而白飞雪余光扫到时,因儿认真盯着她手中起伏辗转的刀,目光实质性的。
白飞雪心里好奇,休息的时候,她不经意问,“你练过武功?”
因儿摇摇头,“打打杀杀是男孩子的事,我娘说不像个女孩样,让我不要学。”
白飞雪心中微动,因儿一直都在说令堂怎样,却从未听她表露自己的想法。
“你想不想学?”白飞雪问她。
因儿抬头向上看,白飞雪的眼神诚挚。
她坚决摇头,“我不……”然而对方已经不由分说拉她起来。
带着主人体温的刀柄塞进她手里,白飞雪在背后托举她胳膊,帮助她摆好姿势。
然后由身后人带掣着一举一动,因儿手里刀稳稳拿着,竟像真的学会了一般,使得有模有样。
有清风自远方徐徐吹来,拂动万顷碧浪。
风中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被阳光晒得暖暖的。
因儿无意间往脚下看,两个人的影子几乎交叠在一起,在阳光下和谐起舞。
她一个闪神,刀不小心从手中滑落甩出去。
然而眨眼的功夫,刀立刻又回到因儿手中,短短一瞬间,快得白飞雪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因儿略带歉意地冲她笑笑,“今天先到这儿吧,我脚上伤没有完全好,这个还给你。”她把刀塞给白飞雪,回山洞里了。
留下白飞雪原地愣神,她想的不是因儿刚才出乎意料的一个快动作。
白飞雪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花香。
“附近有一处温泉,很少有人知道,你去不去?”晚上白飞雪提起。
因儿已经躺下准备睡觉,她立刻睁开眼睛,几天没洗澡身上又臭又痒,她说,“去,当然去!”
背对着火光,白飞雪冷冷一笑。
璨璨繁星,皎皎月色。深林中山脚下,水面乳白色热气蒸腾,因儿舒适地泡在温泉池子里,粼粼微波揉碎了满池月色。
白飞雪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她的刀匣就在手边搁着。
因儿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水珠顺着脸颊一直流到下巴,透过氤氲水雾看到白飞雪托腮注视自己,她问。“要一起洗吗?”
“池子太小,等你洗完。”白飞雪眼睛没有离开过她。
因儿轻笑,“你要等好久了。”在对方注视下,她自然地搓洗身上各处,羊脂美玉般的肌肤细腻白嫩,被温泉水蒸得微微透红。
她伸出一条胳膊朝白飞雪招手,“帮我洗洗头发吧。”
白飞雪过来帮她洗头发,却把刀匣带在身上。
她轻轻揉搓对方潮湿乌黑的长发,忍住不让自己的眼神越过对方的肩膀,注意两座难以忽视的,高高的耸起。
因儿发出舒适的轻哼。
“你头发很香。”白飞雪忽然说。
“那我身上香吗?”因儿微仰起头偏向身后,某个角度,月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照亮了小巧鼻梁上的一撮绒毛。
她的眼睫毛长长的,忽闪忽闪,眼角湿漉漉的,带着点缱绻勾人的意味,微睁的双眼朦朦胧胧的,像起了一层水雾,隔着雾气隐约相望,望见明净清澈的光。
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态,展示自己纯情别致的风韵。
白飞雪缓缓低下头,鬼使神差吻上了她。
两片薄薄的唇瓣像经年的桃花酿,令人心驰神醉。借着温柔月色下酒,再合适不过。
半夜,山洞里响起一阵喘—息—声。
……(不是没写是放不出来)
她感受到人的体温靠近自己,以为白飞雪又来亲她。
耳畔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柳帮主,我伺候得还可以吧?”
因儿一下睁开了眼。
面前离得极近的一双眼睛清明冷冽,与刚才床上的温柔缱绻判若两人。
粉红色的情—玉—潮—水般退去,消失得荡然无存。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柳如烟的眼睛还蒙着薄薄一层水雾,水雾下面笼罩着积水的寒潭,深不可测。她幽幽地望着白飞雪,嘴角勾起,“你都知道了?”
“柳帮主,一个会武功的人,不可能轻易藏住自己的。”
“天下习武的人千千万。就凭这断定我是谁?”
“不止。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孤身一人出现在荒芜之地,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身上有茉莉精油的香气,这种名贵香料一般人买不到。”白飞雪定定看着她。
柳如烟笑了,“百闻不如一见,白堂主果然眼光犀利,什么也瞒不过你。”
“而且龙门客栈老板娘的线索,她给我透露了你的位置在凉州。凉州本来人烟稀少,我骑马走了半天,就见到你一个女子。虽然如此,我还是不能完全确定,所以刚才趁你完全放松的时候诈你一下。柳帮主,你费尽心思接近我,为什么?”白飞雪凑近,盯住对方的脸。
“白堂主想多了,我没有故意在这里等你的意思。”柳如烟轻笑。
白飞雪问,“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反正不是因为你。但是后来有人给我送信,说你在打探我的消息。我临时想出一策引你上钩。怎么样,满意吧?”柳如烟伸手揪着对方的一缕碎发玩。
“满意,省得我找你的功夫了。柳帮主真能豁的出去,让我刮目相看了。”白飞雪眼神凉凉的,在柳如烟的脸上打转。
“有句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柳如烟轻松一笑。
她顶着因儿纯洁的脸,笑容明媚自然,但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柳帮主是在以身饲虎。”白飞雪语气阴恻恻的,眼神牢牢盯住她。
“那么我把白堂主喂饱了吗?”柳如烟还是在笑,笑得那么灿烂肆意,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
她的眼角像打湿的桃花,微微泛红。笑起来向鬓角轻挑,显露出一种勾人的媚态。
白飞雪的心再一次被诱惑,她坚定自己的意志不为所动。
“我胃口很大,一般人不够。”
“哦?白堂主还想要什么?”柳如烟的声音轻柔得像云烟。
“你的命。”白飞雪一字一字说的清楚。
“来吧。”柳如烟安静闭上眼,认命般侧过头,白皙的脖颈暴露无遗。
白飞雪盯着看了会,怀疑自己语气是不是不够认真让对方误会了。
“你不怕死?”白飞雪几乎和她贴脸,她的声音轻得在耳边缓缓萦绕,像危险来临前的预兆。
柳如烟笑道,“看不起人?青柳帮岂是怕死之辈?而且,”她抚上白飞雪的脸,“被这张出色的容颜眷顾,我死也值了。但是临死前,我想弄明白,青柳帮与三刀堂并无瓜葛,为何白堂主执意追杀至此?”
“十年前,我父亲在漠北无意间得到一件宝物金乌鼎,相传鼎身上刻有绝世武林秘籍,得到它可以称霸天下。我父亲因此被人所杀,宝物下落不明。现在我得到消息,原来金乌鼎就在你们青柳帮手里。你认不认?”白飞雪毫无感情地陈述。
柳如烟沉静地望着她,“白堂主的证据呢?仅凭一面之词就将青柳帮定罪,恐怕难以让人信服。”
“没有证据,但是提供线索之人绝对可靠。”白飞雪信誓旦旦。
柳如烟冷笑,“你们三刀堂好大的官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算了,白堂主要报仇,请随意吧。”
白飞雪盯着她优美光滑的脖颈,耐心劝导,“我也不想动手。只要你交出宝物,我就放了你。”
柳如烟睁开一只单眼瞪她,“当我傻是不是?交出宝物便是证据确凿人赃并获。别说我没有,就是有也不会给你。”说完那只眼再次闭上。
一副听天由命,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白飞雪无法,附在她耳边,“你真的不怕死?”
柳如烟嘴角勾起,“要我死?我至少拉上一个人垫背,白堂主可要想好了。”
白飞雪看着她安详的脸,不信,“你现在□□,藏不住暗器,拿什么威胁我?我的刀就在旁边。”
柳如烟睁开眼,“这就是白堂主勾引我上床的理由?”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你真实的模样。”白飞雪漠然的眼神深沉几分。
柳如烟微愣,随即轻笑,“白堂主见识还是太短了。刚刚接吻的功夫,我已经把毒药渡到你口中。是不是感觉有一丝苦涩的味道?接下来几天,你的身体会渐渐空虚乏力,昏昏欲睡,哪回睡迷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白飞雪看着她张扬的神色,咬紧牙齿。她捏住身下女人的下巴,“你顶着这样一张好脸,却心肠如此狠毒。真是毒女人。”
柳如烟轻笑,“毒女人就应该用来毒女人。白堂主要杀我,人家害怕,迫不得已采取点自保措施,也是情理之中嘛。”
白飞雪恨恨离开了她,捡起衣服扔到床上,“穿上你的衣服。”
柳如烟纷纷推到地上,翻身朝墙,“别来烦我,我要睡觉。”
自己好像一件用完丢弃的物品,白飞雪瞪着她的后背气得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