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哭声笑声闲聊声,声声入耳;丧事喜事家务事,事事关心。

    “姑娘因何事要去银绣山庄?”

    我看着面前这个扬声八卦的小贩,恨不得给他一脚。我本看中他摆摊的位置偏僻又不惹人注意,这才上前,没想到他听见我问舆图,想的不是翻箱倒柜,而是反客为主,问我去作甚。

    “嘶——”我压低声音,说:“此事不宜声张。”

    他便也学着我,把手放在嘴边,哑声道:“那你小小声说。”

    我想掉头就走,又怕他一路追问,到时更不好收场,只好苦思冥想好一阵,而后不情不愿地回答:“去讨个说法。”

    小贩一脸狐疑地看着我,问:“噢?银绣山庄的三小姐不是刚刚嫁来寻鹿宗么?此时应该还在山上,姑娘何故舍近求远?”

    “小哥消息挺灵通嘛!”我打着哈哈,觉着对方不好糊弄。

    “那是!”小贩把手背在身后,得意洋洋地绕到我身旁来,“‘朝闻道’的杜一百,和我可是喝过酒的关系!”

    朝闻道?啥?杜一百?谁?

    “看来小哥有些人脉呀!”不管是谁,我也顺着他的话夸赞。

    “不瞒你说,杜一百承诺,若是我能收集到三十条武林秘闻,他便收我为外家弟子。我这才觍着脸,求姑娘给些消息。这舆图,就当是茶水费了!”

    他又把事情绕到我身上来了,左右推不过,我一副豁出去地样子,沉声说:“小哥拜师心切,让人好生感动,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此番前去,就是要向银绣山庄的管家求个说法!”

    小贩把摊车一横,拿出两把木凳来,示意我就座。

    “说来,这也并不是我的事。只道是‘磨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呀……不曾想,当年抛妻弃子卷走家中财产一走了之的负心汉,竟摇身一变成了响当当的银绣山庄三管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那日我和阿黄进城凑热闹,遥遥看了一眼,阿黄气急攻心,满面生疮,双目灼痛,变卖全身家当也要追去他家中看看,是否早已又成家立业了!”说完,我抬起袖子,在眼角搓了搓。

    小贩听得眉头紧锁,欲张口又无话,我顺势指了指不远处坐在草堆上的封时鹭,说:“阿黄怕满脸的创口吓人,还特意寻了一顶纱帽戴着。有时风吹开了,还能见着那眼泪哗哗地流。诶!我自幼与阿黄交好,如今见他这般模样,如何能不痛心!”

    今早哄他在用炭笔在脸上点几颗“美人痣”以掩人耳目,说什么都不乐意,无奈之下,只能找了顶帽子戴上。好啦,我承认那几颗痣是有点大!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小贩摇了摇头。

    “小哥,若不是见你热心肠,这等令人痛心之事,我是万万不会说与人知的。”我冲他眨巴眼。

    他点点头,肯定道:“姑娘放心,我定不会出卖你与阿黄兄弟,也定会让江湖中人知道这管家的本来面目。”

    我起身要走,小贩又追加一句:“待姑娘事了回城,还望不吝分享路上见闻。这独一家的一手消息,可比那些市面上流传的有用多了!”他从摊车下摸出一本泛黄的书塞给我,“这是珍藏版《武林十三庄》,赠与姑娘路上解闷用!”

    我与他依依惜别,好似相见恨晚,而后带着封时鹭马不停蹄地从溜出城。

    上一次坐在封时鹭前面,还是他把我掳回掩月城。那时我对骑马一窍不通,全程只能盯着前头的路,还要仔细着后面的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他不快,就被从马上扔下去。现在的我……通了一窍,也只能跟着地图边走边猜,还是得注意后面的人,忧心自己动作幅度太大撞着他,便被从马上扔下去。

    我和封时鹭都高估了我自己,那张舆图画得简单,根本看不懂。一路上基本靠嘴,好声好气地问行人:“老乡,衍州怎么走?”如果那帮武林正派有一个人能反应过来,想必很快就能追上我们,毕竟好巧不巧,我们走的是官道。他们还能看到美貌与武功一起驰名天下的封少城主,此时风尘仆仆地在一匹矮壮的马匹上晃荡。

    就这样行进了几日,我已累得无法再想出新招数逗封时鹭开心了,好在他也没什么动静,不知在想些什么。估计不了前头还有多长的路要走,我的银子也不敢花得大手大脚,每日堪堪够住宿与饱腹。天不亮就得换马出发,黄昏时急着找地方落脚,那本《武林十三庄》才翻过一页,还是在某次月光好的深夜。是的,为了不影响他休息,我只好晚睡。毕竟我睡不好不一定有事发生,他精神不济,可能会凭空生事。

    这哪儿是寻仇哇?这更像军训吧!

    终于有一日,我看着面前没有弯道预警的土路,昏昏欲睡地驭马而行,马蹄猛地一抬,把我吓了一跳,就要飞离马背。突然一阵强力把我拉回,手中的缰绳也被拽紧,马嘶鸣了几声,又继续往前奔去。我惊魂未定地回看,原来刚刚路到某处有个土坑,只是因为视角错位我不曾发觉,马反应过来后刹步,而我落后于它,差点由于惯性弹射出去。

    封时鹭的帽帘被吹开,我伸手在他眼前挥舞,他敏锐中带些鄙视的目光告诉我:再靠近一点,我还是可以从平稳的马背上掉落。

    “你能看见了?”我惊讶又有些不满,能看见了为什么不早说?难道是贪恋我那好声好气无微不至失明人士专供的贴心护理吗?

    他对于我的语气好像更为不满,眼睛不看我,但是浑身的气息都在指责我。

    无所谓,我张口就来:“我们封大美人果然是双瞳剪水,眉似峻峰,什么时候看都一样夺目。”

    “吁——”他突然勒马。

    “天仙,怎么了?”

    “我要换衣服。”

    看来是真的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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