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我站在窗前，看着皓月当空。
老天爷，我不想被净月杀妻证道，你也不想被取而代之，咱俩是一伙的吧？啊？你不能这么搞我吧？
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云层诡异地遮住了月光。
你还知道没脸见人！这净月就是个进阶的怪物！你再不帮忙，咱俩都得玩完！
这时，天空中的云层竟然诡异地再次动起来，摆出一个心形。
我吓了一跳，趴在窗口探出头去，不可思议地看着。
“芽芽，是屋子太热吗？”身后陡然传来净月的声音，我下意识回头，结巴道:
“没，没什么，我，我好像，感受到天道了。”
“是吗？”净月声音带着一丝欣喜，“芽芽是如何同它交流的？”
“可能我就是看错了。”心里犹豫起来，我再回头时，果见那朵云已经飘散。
不过是巧合罢了。
我心有所想，自会自己给自己寻找理由。
“不，”净月也抬头看了眼窗外，“天道就是如此，你信它，它无处不在；你若不信，它便不在。”
“可我怎么分辨那是它给我的提醒，还是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呢？”我提出疑问。
“你的想法，难道就不是它赋予的吗？”净月反问我。
“这……”
“芽芽，和天道交流的过程，很危险，如若你分不清那是否是它，就只把它当做你自己。”净月引导着我，“你自己，就已经是它的一部分。”
世人皆因天道而诞生，所做的每件事，既是天道安排如此，又是自己的追求。
所以净月曾说，大道为我。
“我明白了。”我叹着气，反正无论是天道，还是我自己，现在都命悬一线，悬在净月这根线上。
“芽芽，”净月递给我又一块传音石，“如果回到魔界，遇到危险，可以同我说，我如今的境界，已经可以出入魔界。”
你怎么就不能挽留一下我呢？
我把传音石扔到一边。
净月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语气略带失落:
“我不会缠着你的，我只是担心。”
“你就没有想过，我可能喜欢的不是魔尊？”
我无奈道。
他脸上已经更少表情的变化，还是那副温润有礼的模样:
“我知道，还有你的那些男宠，我不该嫉恨。”
“你你你！”我都能察觉出不对，净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我准备问问细节。
“净月，你说，我诞生之初，你就同我在一起了，是什么意思啊？”
净月坐在我对面，提起这件事，他已经颇为淡然，但他的话可不是:
“那时我还只是个金丹修士，但因是仙尊弟子，所以带了很多师兄弟一起出任务。在蛮荒中，我们找到一个魔巢，那里正在诞生新的魔物。
我处理完这边的魔物，见许多师弟师妹竟都魂不守舍地从另一边出来，我问他们魔物可清理完了，他们却说，还有一只……”
他看向了我，继续说道，
“我问他们为何留下祸害，可他们所有人竟都露出为难的表情，说着同一句话。
“师兄，那魔物，实在是……美艳至极。””
“我啊？”我指了指自己。
净月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
“我不相信世间能有如何美艳的魔物，让那些憎恨魔物至极的修士都不忍下手，然后，我去见了你。”
结合他之前的话，我猜到了:
“然后，你和我就互相沦陷了？”
“不，准确的说，是我蛊惑的你……”净月叹了口气，“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生出心魔，……我利用你身为魔物贪婪的本性，引导你同我欢好。”
怪不得他那么聪明一个人，却很容易就相信我移情别恋。
“所以从那之后，我都是同你在蛮荒吗？”我问。
“是，我有很多年都没有回去仙门，对师尊声称是在游历四方，实则是……”他忽而有些不好意思，“整日同你在一起。”
“同我在一起……做那个事？”我顺口问道。
净月的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否认:
“我那时只是金丹修为，所以……”
“你体力那么好？”我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净月别过了头去。
“那都是我主动还是你主动啊？”我凑近他，坏笑着问。
“是……我。”他低声道，“对不起芽芽，那时我不知如何压制欲念，让你受苦了。”
我突然想起之前我问他“我让你停下你还能不听我的吗”的时候，他诡异的沉默，难不成……
“好啊，合着一开始你也没多喜欢我，根本就是拿我疏解欲望！”我打他的头，不满道。
“不是的，芽芽，我当然喜欢你，就是因为太过喜欢，所以才……贪念更盛。”
他无奈地看着我，见我向他靠过来，犹豫片刻后，还是接住了我，任由我躺到他怀里。
“那后来呢？”我示意他喂给我苹果。
“同你在一起几年后，你越发地向往魔界，不愿再同我在蛮荒生活，我自知以你的美貌，定会有无数魔物追捧，介时我这般普通的修士，又怎能入你的眼。”
“所以你，做了什么？”我皱眉看他。
他拿着苹果的手一顿，似是不愿说。
“快说！你是不是囚禁强迫我了！怪不得你会觉得我不喜欢你呢！”我就说，他要是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相信我移情别恋！
“不是的芽芽，我没有做过那些，反而是你……我请求你不要离开我，可这反而激怒了你，你每次生气，都对我轻则打骂，重则羞辱。”
我愣了愣，这好像，的确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想到他的受虐倾向……
“你不但不恨我，反而觉得更离不开我了，是不是？”
“芽芽怎么知道我当时的想法？”
呵，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我不由再度想起了蜃珠中的他，被拴在牲畜的棚下，眼神涣散地看着远方。他在等，他一直都在等……那是净月啊。
“不对，我若是不喜欢你，你又没有强迫我，那我为何不直接走呢？”我眯着眼睛审视他。
他似是叹了口气:
“我想，你是心里有我的，即便想回魔界，可我每次哀求，你虽生气，却也没有离开。只是我……当年不懂，一心只以为是我欲念太盛，总是不顾你的感受才惹你厌烦。”
“啊，难怪我们这十年，你从来都是压制而不动欲念。”找到了因果，我方才明白，“那你后来为何还能进阶？你看破了什么？”
“比起贪恋同你的鱼水之欢，我更怕失去你。那一刻，我分清了欲和爱的区别，可……等我想明白了这一点，过了欲魔那关之后，你反而更厌恶我了。
我只能每日尽力讨你欢心，也不再阻拦你去魔界，起初的时候，你还会每晚回来找我，但是慢慢地，你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有一日，我在蛮荒，看到你同一个男人在一起。”
“是魔尊？”
“嗯，那天，你回来的时候很高兴，我从没见过你那么开心的样子，可是一见到我，你就只有嫌弃……我觉得你是被人哄骗，就劝了你几句，然后……”
“我们吵架了？还是，打起来了？”
“你要我堕魔。”
我僵了僵。
如果我当时喜欢净月，还真的会这么做，让他和我一起变成魔族。
“那，那肯定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干笑着说。
“你是要我，帮他登上魔尊之位。”净月看着我，幽幽说。
“肯定有隐情。”我诚恳地看着他。
净月露出一个“都不重要了”的眼神:
“当时我刚好得知师尊和皓辰的事，便不顾你的挽留，离开了，自此，我们六十年未见。”
他说完，又将我扶起来:
“芽芽，我所说，无半句假话，我知你心中已另有他人，你若是气愤我做过的事，可以随时取我性命。你若是想好聚好散，我也……绝无纠缠。”
我忍不住，又在他的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
“净月，你啊你，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你就不能多问一嘴吗？”
净月这次没有说话，而是解开他的衣襟，让我看他肩膀处的伤疤，言外之意，这就是他多问得到的回答。
我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都说了是误会了，说不定我也误会了你。”
可从净月的叙述中，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误会他什么。
“解开我的封印吧，就全都明白了，”我说道，“刚才之所以没着急，就是想听完你的话。毕竟要是真有误会在，我可能恢复记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十年前一样，不听你解释就刺死你。”
净月方才明白我的意图，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里面可能会有误会。
“丑话我先说前边，要是没有误会，你我各凭本事，感情这种事很难有谁对谁错，你我本就立场不同，我要是真的杀你，你可以还手。”
我强调着。
净月起身，一边加固外面的结界以防我魔气泄露，一边对我说道:“我不会还手的。”
那更好了，等我把你杀了，老娘就安全了。
净月做完结界，然后咬破手指，在我的胸口处一点。
合着原来阵眼在这里！
“我以鲜血为阵，压住了你的魔心。”
随着我全身出现血字，再一点点消散，他的话在我耳中逐渐模糊起来，过往的记忆不断向我翻涌，我几乎压制不住体内愤怒至极的魔气。
净月！
骗子！
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