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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山

    悦尘楼里的小二都是些心眼细的小伙子,虽然年纪都不大,但总能在客人们开口前就把他们的忌口和嗜好摸个七七八八。所以每当走到后厨时,总会提醒灶前掌勺的适当调个味:比如二号桌的桂花糕要少放桂花多点蜂蜜、菜要少油多盐的;五号桌的面不要葱花;六号桌的全都要重油重辣的等等。

    按理来说,这样的细心其实不值得提倡。毕竟若是遇上个性子急躁些的,店家可能招待不来。

    不过,好在十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过后,悦尘楼里这种有意无意挑事的人明显减少了许多,近些年更是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楼里的小二没有了顾虑,便又拾起了这点小本事。

    “什么事?快,说来听听。”

    故事听着正精彩着,坐在对边的既是管事又是店小二的苏小七突然住嘴,这让墨知秋感到有点不满。他吃完嘴里特意弄焦了些的锅贴,味道还不错,又夹了一个过来,不忘催促苏小七继续往下说。

    “您别急,这不得酝酿酝酿嘛。”

    苏小七赔笑了两声,给自个倒杯茶润了润口。

    那天天儿正好,阳光足,外边的花也开了。风卷着花香进了楼里,楼里无花却有花香,进来的没有一个不说好!

    咱本来收了上边的吩咐,不许再把那点小聪明往外使,说是“得有命使”什么的,黑了张锅底脸,看着怪吓人的。但天儿那么好,又遇着恩公过来用饭,我不能把聪明用在客人身上,难道就不能用在恩公身上了?何况恩公又不是外人,能让人开心些的干嘛不使!要不然对得起这招牌、对得起难得有空来这的恩公吗?!

    恩公?

    唉,瞧咱这记性。咳,咱说的恩公就是小先生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陆家家主——陆怀山先生。咱们本来都是外边没了去处的小人儿,爹娘也没得,无名无姓。幸得恩公垂怜,不仅没饿死在外边,还让咱们以后都饿不着肚子了!您说,这可不得叫一声恩公嘛!

    确实……那名呢?也是让他给你取的?

    是我拜托恩公给的,最开始不叫这个,但咱一直不太习惯,所以恩公就给我换成了现在这个。总之,恩公当时还带了先生过来,他点好了饭食,咱就去厨子那里了。都说小孩爱吃糖,可惜小先生并不是普通小孩,喜欢吃的比恩公他还要清淡些,点心什么的更在意口感而不是味道。

    你是说南山不喜欢吃甜的吗?

    那倒不是,您误会了。小先生不仅喜欢,喜欢到那会吃糖吃得可狠了,脸儿都肿了起来,恩公可没少拿这事笑他。咱本来也想多同恩公和小先生说些话,只是楼里客人总是多,说过两句话,咱就下去忙活了。不是咱吹,虽然咱只是跑堂的,但要一眼看出客人的来意,是用饭、暂住还是享乐,是议事、找人还是有别的小心思……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不过也因为这事,给恩公添麻烦了。

    有人上门挑事了。

    啊呀……您猜得真准!对,那时咱刚忙活完能歇一会儿,门口那就来了个汉子,开口就叫咱的名字。咱原本也弄不明白,但也不被这事误了时辰,跑不了堂那可就没得饭吃了,就麻溜地出去见人呗。可谁知那玩意又问过一次咱名字后,就朝咱脑门来了一掌!天杀的,咱就是个跑堂讨生活的,天地可鉴,咱一点儿昧着良心的事都不敢碰,怎么就碰着这么个杀神来!要不是后来恩公救了咱,今日这楼里您也见不着咱了。

    那一掌啊……就,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反正咱那时候只知道被打中就得下去去和大黑见面了,大黑是咱以前在外边见着的一条狗,可惜过冬那会没熬住,饿死在路上了。那会咱只记着要跑,可腿不知道为啥不肯动,怕不是真要交代出去了?要真的,血估计得溅到地上了,难洗啊。客官会被吓跑的,楼里的生意以后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做下去了。

    你还有心思想这些啊?

    哈哈,咱也说不清,走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块地可以落脚了,不用挨饿也有衣服穿,不想它变得不好啊。咱还记得,就是那时恩公出手救了咱……

    那时,苏小七认为自己就要丧命而闭上眼睛时,恍惚间,他似乎听见有谁朝他说了一声“别怕”。

    那股可怕的气势消失了,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

    “众目睽睽之下当街行凶,还是在这儿,恐怕不太好吧?”

    闻言,苏小七忍不住睁开一只眼,偷偷向前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站在自己身前的一道白色身影。陆怀山背着手,话里带着几分笑意。和对面魁梧的身形比起来,他的身躯似乎变得有些不够看。可事实是他不仅挡住了对面朝苏小七打来的那一掌,救下了人,甚至还有闲心和苏小七说话。

    “有伤着哪里不?”他问。

    苏小七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就好,有事记得说,别硬撑。”

    陆怀山看上去十分轻松的样子,对面的杀招似乎并不被他放在眼里,就如同鸟儿飞过高空时落下的一片羽毛般轻飘飘的,微不足道。

    “哪儿来的伢儿爷,闪边去,别碍着老子做事!”

    被两人无视的那位汉子顿时怒了,直接握拳朝陆怀山冲过来!

    苏小七心下一紧:“恩公小心!”

    见状,陆怀山挑了挑眉。

    他侧身一闪,伸手抓住了这人的手腕,那拳头离他不过一指的距离,却被挟持到怎么都动弹不得。

    力气意外的弱呢,他想。

    没有在意对方的表情,陆怀山加大了些力度,于是苏小七便清楚听见了“咔”地一声。在他的视野里,那位找他麻烦的汉子一瞬间面容变得十分狰狞,而陆怀山则是右脚后撤,跃起,抬脚踢向这人的脑袋。

    “小南山今天吃的很开心,他说要谢谢你。”

    话音落下,那位汉子也被陆怀山一脚踢进了岸江里头,还是脸先着地。而另一边的陆怀山稳住身形后,朝苏小七笑了笑,整个人看上去就和平常出来散步时没什么两样,气息平稳得不行。和对面的惨状比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

    只不过由于动静过大,吓着对边恰好路过的鸡了,眼下正一边“咯咯”叫着,一边撒腿跑走了。

    看着眼前的情形,苏小七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还是陆怀山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

    “这就被吓到了,小七?”

    “您就别取笑咱了,恩公,这又不是日日见的玩意,哪能不恍惚呢。”

    “日日见也不能习惯啊,不然可就糟了。”

    陆怀山拍了拍他肩膀,煞有其事道。

    难得见他这副表情,苏小七心下不免有些好奇。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瞳孔一震,不明来意的一道雷击已然来到了陆怀山的背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苏小七甚至还能清楚看见陆怀山眼里的疑惑。可就在下一秒,翻滚的乱石带着阵阵烟尘,掀起的狂风让苏小七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而那个挡在他身前的白色身影,也被吞噬进这场灰烟之中。

    他似乎听见了水滴声。

    等到烟尘散去时,苏小七睁开眼,陆怀山已经不在原地了。附近看不到他的身影,留下的只有苏小七身前地面上的一片焦土。

    “咳咳,让你大意吧?”那魁梧汉子不知何时从水里回到了岸上,他擦了擦嘴角边的血渍,“这道雷劫我本打算留作保命手段的,没想到今天倒便宜给你了。”

    “谁让你碍着老子了。”

    说完,他又看向苏小七:“昨日就是你小子招待了乐儿姑娘吧。”

    听着是个问句,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真是奇怪啊,我与乐儿姑娘朝夕相伴多年,清楚她的所有经历,明白她的所有想法,才终于能被她看见、和她说上一两句。可你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却靠着点小把戏就能受她青眯,得她赏识。”

    “凭什么?!你明明不过是一介凡人,区区蝼蚁……”然而没等他说完话,一只手已然搭上他的肩膀。

    “原来如此,是为情所困啊。”

    苏小七惊喜道:“恩公!”

    “什么?!”魁梧汉子连忙转过了头。

    陆怀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朝苏小七挥了挥手,见他看过来,还朝他笑了笑,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

    可方才那道雷劫明明对准了陆怀山!

    似乎是看穿了这人的想法,陆怀山朝他点了点头:“你没有打偏,不用怀疑自己。”

    “很可惜,你今日碰上的是我。虽然没了修为,但傀儡符我还是有的,出门在外岂能没点保命的手段。你受邪祟挑唆,又遭他人蒙骗,此番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说着,陆怀山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慢悠悠朝苏小七那边走去。

    “但这痛你可得受着了。”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骤然升起的黑色火光,它将那魁梧汉子一口吞下,伴随着凄惨的叫声的,还有里边不断摇晃着的黑影。苏小七简直看呆了,连同周边围观的路人一起。等陆怀山走到他身旁时,那火焰也散去,露出了原本被包裹在其中的那个人。

    没有变成灰烬,也没有出现大面积的烧伤,只是失去了意识,那壮汉的身形摇晃着倒下,又掉进了先前被陆怀山踹进的岸江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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