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男人愣神的功夫,君兰快步跑到康长卿的身后躲起来,“我在睡觉,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进来就拿刀杀人。”
康长卿虽然光着一只脚,不过他对自己扔鞋子的精准度感到很满意,拍拍双手,是满脸的不屑:“小样,非逼你二爷动手不可,说吧,为什么跑到我家来杀人?”
男人看见康长卿身手了得,知道再拖下去对自己不利,“这是你家?”
“废话!不是我家,是你家呀?”
“你就是安城最有名的大侦探?”
康长卿扬眉:“你知道我是谁还把我家砸成这个样,还当着二爷的面动二爷的人,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是吗?那就看看谁要死!”
“好大的口气,你……”康长卿到嘴边的话没说完,竟发现大厅里凭空多了一个人,这人同样是长褂圆帽。
“他从窗口进来的。”身后,君兰弱弱地说着,又伸手指了指那扇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打开的破窗。
换了平日,康长卿一对二不是问题,可今晚的问题是,眼前这两个男人手里有枪,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已对准了他们。
开枪会把周边的人吸引过来,可想而知,他们并不在乎后果如何,在乎的是如何干掉君兰和康长卿。
“怎么办?他们有枪。”君兰不是傻子,即使康长卿如何能打,在枪的面前不堪一击。
康长卿第一次碰上这么不要命的人,不由得皱起眉头:“你们到底是跟谁混的?”
“你管我!”
“若是求财,你们找错了地方,安城谁不知道我这里穷的叮当响,可要是害命,你可要掂量掂量了,杀了我们你们也跑不掉,若是现在你们离开这里,今晚这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如何?”
男人冷笑,“废话少说,今晚你们非死不可,怨只怨你们运气不好。”
“慢着!”康长卿突然伸手,接着往上指了指,“你们看那上面是什么?”
“别岔开!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相信你吗?不过是你的缓兵之……哎呀!”
男人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巨响,那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突然掉落,而男人刚好就站在下方。
“哎呀!”
灯砸趴了他,却没有把人砸晕,同伙见状,急忙去查看。
男人捂住流血不止的脑袋,仍忘不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别管我,快杀了他们。”
而另一边,康长卿一把握住君兰的手腕,趁此机会开门冲出去。
此时,大街上漆黑一片,两条黑影没命地往前跑,也不知道跑过了几条街。
“我们去哪?报警吗?”君兰喘着粗气,她实在跑不动了。
“报警前先去一个地方。”
“哪儿?”
“杜公馆。”
……
三更半夜的,杜公馆里头几乎所有人都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便有人骂骂咧咧地走去开门。
“谁呀?不知道现在几点吗?敲敲敲,敲什么敲!你要是睡不着,有本事敲大帅府去啊,看不毙了你……啊?二爷?怎么是您?您这是……”
只见他口中的二爷穿着一身凌乱的白色睡衣,头发凌乱,脸色铁青,身后跟着的君兰同样是衣衫不整,面色沉重,这两人来势汹汹,仿佛上门来讨债一般。
杜公馆的下人一时怔住,心里在嘀咕:这俩不会是梦游吧?
康长卿推开下人,一高一低走进公馆,君兰则像个小跟班一样屁颠屁颠跟在后边。
这时,下人才发现,康二爷是穿着拖鞋来的,并且,是一只。
很快有人向杜若祥报告,杜若祥披上外衣便急匆匆下楼小跑去前厅见人。
今天白天,杜若祥不放心君兰,回到杜公馆后又打了几次电话来,说不了几句都被康长卿将电话挂了,如今半夜三更突然找来,以他对康长卿的熟悉程度,料定必是出了大事。
哪知康长卿第一句话是:“你的鞋,给我。”
不多时,康长卿换好衣服,便带着钟铭急匆匆出门了,临出门前,回头别有用意地看了眼君兰。
换衣服的功夫,杜若祥也从他嘴里知道了个大概,看着心神不宁的君兰,不免地又心疼了一把。
在杜若祥看来,从上火车到安城,君兰这一路可谓是波折连连,对这么小一个孩子的打击是相当大的,便轻声安慰着。
而君兰头一次在生死边缘上走了一回,确实是有点发懵,很久回不过神来,杜若祥安慰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
突然,“杜医生,我表哥去哪?”
杜若祥无奈地一笑:“他找帮手去了。”
“谁?”
“乔九洋。”
“哦。”
君兰点点头,也是,这已经算得上是刑事案件了,肯定要去报警的。
“君男,你的脸擦伤了,快!”杜若祥扭头吩咐下人:“快拿白药来!”
很快,药来了,杜若祥遣走所有下人,便亲手给君兰涂抹,如此亲近,君兰下意识侧头躲避。
“别动。”
杜若祥的声音很轻,动作很轻,却是严肃不容抗拒,君兰只能乖乖听话。
“是该找九洋了,这些贼不但入室抢劫,还竟然要谋财害命,我真怀疑,会不会是之前在三明巷里跑掉的那个漏网之鱼回来报复。”他突然顿了顿,“不对呀,九洋不是说只跑了一个吗?怎么是两个?莫非他还有其他同伙?没想到,他们还有枪,太猖狂了!太猖狂了!这么下去,安城可就乱套了,君男,你别怕,就住在我这里,我看谁敢乱来,不行,也不能让长卿回去住了,你们都住这儿吧,人多热闹,我也有个伴。”
听着杜若祥碎碎念,君兰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胸口,衣服里面藏着的正是那个信封。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那些人就是冲着这个信封里面的地图而来,而他们不敢大方行事,说明这地图上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也就是见不得人,那么要不要把实情告诉杜若祥呢?可杜若祥知道了,接下来康长卿和乔九洋肯定也知道,到时候自己的话的真实性又得大打折扣了。
君兰皱起眉头:“杜医生……”
“怎么?还疼吗?”
“其实,我……”
突然,大厅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君兰的话。
“这么快就回来了?”
杜若祥刚说完,就看见康长卿黑着脸走在前头,钟铭紧紧跟着,而乔九洋则嬉皮笑脸走在最后,一见杜若祥,乔九洋连忙越过两人,走到杜若祥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康长卿狠狠瞪了眼他,继而将目光转到君兰身上,这个凌冽的眼神,和一把利刃无异,君兰下意识浑身打了个哆嗦。
这两人在沉默,而另外两人就热闹了。
“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安城大名鼎鼎的大侦探康二爷竟然也在阴沟里翻船了。”
“怎么?抓不住人?”
“全跑了!老杜,你没去可惜了,屋里头乱得不成样子啊,我还没见过贼入室抢劫成这个样子的,灯灯砸了,窗窗漏风了,屋里翻箱倒柜的乱成一堆,哎呀都没法落脚!”
“这么严重?”
“那是!就差没把地给刨了,把房子给拆了!”乔九洋兴奋地描述着,就像在说着一件八卦新闻一般,“这件事要是上了报纸,我敢打包票,准比小桃红唱错词还轰动……”
“君男!”
康长卿突然暴怒,乔九洋像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忽然,他伸个懒腰打个哈欠:“那个,那个实在是太晚了,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我再来、再来,大家晚安。”说完,溜得比兔子还快。
这边,君兰浑身一个激灵,她也想跟着乔九洋溜啊,暗说死了死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杜若祥看不惯别人吼君兰,就算是表哥康长卿也不行,他向钟铭使了个眼色,钟铭会意,转身离开。
“长卿,有话好好说,你这么凶做什么?”
康长卿越过他,径直走到君兰跟前,竟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将整个人从沙发上拎起:“说,那两个人是不是冲着你来的?火车上的凶杀案,还有三明巷,我不信会这么凑巧,都让你给遇上了,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你来安城真正目的是什么!我真的很有理由怀疑你就是幕后黑手!”
君兰被勒得满脸通红呼吸困难,被迫点起脚尖,拼命拍打着他的手:“我不是!放手,放手啊!”
杜若祥急忙上前去掰康长卿的手:“长卿,你疯了!这是做什么?快放手!”
康长卿仍然死死盯着君兰:“你若是说不清楚,我会用我的手段让你说清楚。”
他的样子很凶,君兰心头发怯,鼻子突然一酸,双眼发红,怎么都觉得眼前这人比那两个男人都要可怕。
“我……”她决定要把全部的情况都说出来,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暗说为什么要告诉他?才不!再过三四天,自己就带着这个秘密离开安城,再也不来了!让你这个所谓的大侦探什么也查不到,砸了招牌,看你还嚣张什么!
“别打我,我害怕!”
她这么一卖惨,杜若祥就心软了,三下两下将康长卿的手扯开,君兰趁机缩到杜若祥身后,“你凶他做什么,你不是侦探吗?有本事把人找出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有人撑腰,君兰挺直腰杆,冲着康长卿做了个鬼脸:“对呀!有本事把人找出来!”
虽然生气,康长卿还是给点面子杜若祥,便黑着脸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