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殿下,殿下。。。”眼 前的画面“忽“得拉远,刘楚玉惊醒,眼泪顺着鼻尖滴在躺椅上。
“奴瞧着殿下梦中流泪,担心殿下梦魇便自作主张喊醒殿下。”采月拿起手帕轻轻擦拭刘楚玉脸上的泪痕道
“什么时辰了,”刘楚玉情绪还有些沉浸在梦境道
“刚过戌时,殿下可要就寝?”采月道
刘楚玉点点头,洗漱好刚躺下就听到采星拿着食盒上前道:“驸马看殿下未用晚膳,给殿下送了香满楼的芙蓉糕。”
刘楚玉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糕点揉了揉眉间道:“传吧。”
何戢进屋后坐在床边,眼中满是关切,刚想说什么刘楚玉便拉过何戢的手,翻身躺在了何戢怀里。
何戢看着刘楚玉的睡颜,知道此刻默默陪伴胜过千言万语,便轻轻的揽住怀中人的臂膀,听着浅浅的呼吸声便也靠在枕被上闭目休憩,采月、采星等人随即将屋内烛火吹灭,退守房外。
大明十年六月五日晚宴,台城女使、内侍正有条不紊的布置中厅,案椅排列,食材酒水、花灯绸带、乐器歌舞、戏曲诗词、投壶玩耍,样样俱全。
“上次宫中大摆宴席还是先帝在时的元宵节吧,这次的宴会的排场如此华丽,只怕就算是先帝在时殷贵妃都没有的,瞧瞧,果然是官家的亲姐姐,这门口两颗半人高的夜明珠着实厚重。”一官眷道
“那两颗夜明珠是先帝在世赏赐给殷贵妃的,可官家嫌弃被她用过,要不是因为这物件价值连城,只怕早就丢出去了,而且,”
眼前人压低声音道:“官家赏赐了十二件纯金首饰,什么衔珠金凤簪、飞凤穿花金钗、锤蝶鎏金金银凤簪、镶宝石云龙纹金簪头数不胜数,更是将青瓷三足灯、青瓷六系罐这些刚烧制出的花样都送到公主府了,这位山阴长公主的荣宠可见一斑啊。”另一官眷道
袁宝林(清蓉)走在后面听着几人的谈话声静静沉思,她如今位份虽是宝林,但因会稽长公主并不喜爱她,所以她此次宴会的席位并不靠前,袁宝林看着末尾的席面,面色如常,未加迟疑便安稳坐下。
眼看席位渐满,随着刘楚玉、刘子业和何令婉坐定,宴会正式开始,歌舞乐师上场,众人觥筹交错,驸马匆匆赶来坐在了刘楚玉身旁。
刘楚玉温柔的擦拭着何戢鬓角的汗珠道:“怎么如此匆忙,官家不是允了半日休沐嘛。”
“今日是殿下生辰,自然是要细心装扮一番,殿下看看,可喜欢。” 说罢何戢张开衣袖看向刘楚玉的目光中充满希冀。
刘楚玉仔细打量着何戢,今日何戢着鹅黄色内单,外穿窃蓝色圆领袍暗织云纹,腰间系玄红色革带,幞头旁还簪了一两朵杏花,粉白相间更衬得何戢面若冠玉,鼻尖传来似有似无的檀香味。
刘楚玉嫣然一笑道:“这杏花怕不是长街中的女眷扔给你的罢。”
“殿下可是吃醋了。”何戢凑近笑道
“怎会,只怕是有你今日耳旁的这朵杏花,明日建康城卖花郎的生意怕是供不应求了。”刘楚玉笑道
刘子业默默看着刘楚玉言笑晏晏心下郁闷,猛灌了自己几杯。
“哼,先帝驾崩不过一月,官家罔顾孝道,在宫中大摆宴席,实在令人寒心。”刘义恭摇头叹气道
“刘太宰慎言,你我虽奉先帝遗诏辅佐官家,可如今的官家可不是当年的太子,昨日柳尚书不过是关心了几句皇后娘娘便被下令禁足三日自省,没瞧见皇后娘娘今日面色也不好吗?你我还是小心为上吧。”王玄谟抬起酒杯敬道
两人眼中皆是唏嘘,化言语与酒水,喝之消之。
刘子业眼不见心不烦,不知不觉半壶酒见底,刘子业昏昏沉沉抬眼看去,眼前画面旋转扭曲,“咚”的倒下再睁眼,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刘子业头痛欲裂撑起身道:“青石,奉茶。”
青石看到刘子业醒后连忙将茶水端到刘子业跟前。
呼吸一滞,“什么味道”刘子业闻着一股有些熟悉的香味道。
“是袁宝林求见官家,现在还在殿外候着。”青石道
“她怎么来了,不见,让她滚。”刘子业不耐烦道
袁宝林看屋内人影攒动忙在屋外高声道:“官家,妾有解官家所思之物相呈。”
刘子业听到后扯了扯圆领道:“让她进来。”
袁宝林施施然走到刘子业跟前跪道:“妾从神医处寻到一物,可助官家烦事尽消”
刘子业看着眼前一枚黑色药丸,青石随即上前接过药丸并碾碎验毒,银针未变后呈交刘子业。
刘子业左右查看着药丸道:“你先说说我有何烦心事。”
“官家忧烦会稽长公主如天下明月,驸马却平平无奇,感叹命运无常,不能让会稽长公主另觅如意人。”袁宝林道
刘子业鼻尖发出冷哼声:“不过是五石散罢了,有何不同?”
“官家大可一试”袁宝林道
刘子业将信将疑,把药吞入口中,袁宝林拿出香料点燃,随着香气弥散。
青石暗道:寒山粹?她怎么会有会稽长公主的香料。
刘子业吞下药后,觉得头重脚轻,闻着熟悉的香味觉得通体舒畅,
袁宝林缓步坐在刘子业床边轻声呼唤道:“法师。”
青石心中大惊连忙下跪,官家的小字这世间能喊得没几人,原以为官家会雷霆震怒,没想到只听见官家小心翼翼道:“阿秭。”
青石忙抬头看向刘子业,只见刘子业眼神湿润着祈求似得看着袁宝林道:“阿秭,法师会乖的,阿秭能不能永远陪在我身边?”
“袁宝林,你。”青石刚想上前阻拦,便被刘子业呵退。
只见袁宝林抚着刘子业的脸笑道:“阿秭不要什么驸马,阿秭只喜欢法师。”
“阿秭,”刘子业听着回答,心满意足得贴着袁宝林的手。
“阿秭,法师现在不喜欢何戢做你的驸马了,阿秭自从搬进公主府后,半月都见不到阿秭一次,而且阿秭如今眼里只有何戢的杏花,忘记我的了?”
说罢刘子业闭上眼,一副希冀的摸样。
青石趴在地上,余光看着刘子业微弯着腰,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更衬得肤白似雪,头顶的青丝被一根玉簪固定,眉目间都是淡淡的笑意。
袁宝林犹豫片刻最终俯身向前吻上刘子业的唇瓣。
刘子业眉头紧皱,一把将面前人推开,青石找准时间将水倒在刘子业脸上。
袁宝林见情况不对,连忙滚爬道刘子业的脚边道:“官家恕罪,官家恕罪,妾只是想为陛下解忧。”
刘子业抬脚踹在袁宝林的肩膀处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装作会稽长公主的模样迷幻于我,将她拖下去。”
青石见刘子业震怒直接捂住袁宝林口鼻,强行控住她的双手带出了寝殿,刘子业失神的倒在床榻上。
看着满目的帘纱,刘子业闭上眼,阿秭亲在脸颊上的时候,很轻,像羽毛拂过,若不是后来阿秭在脸上擦拭,只怕是以为是花瓣掉落在脸上。
刘子业抱着锦被痛苦的蜷缩,明明是自己让阿秭嫁给何戢,但是看着阿秭眼中只有何戢,对他笑得是那样明媚。
脑海中阿秭与他谈笑风生的画面不断上演,刘子业只觉得心脏都被狠狠攥起。
偏殿内
“我以为你有多大的本领,认贼作父不也落得跟我们一样的下场。”湘东王刘彧嗤笑得看着袁宝林道
“湘东王还有闲情逸致编排我,倒不如自求多福,您老犯得可是违逆的大罪,”袁宝林不甘示弱的回怼道
“ 若不是你背叛新安王刘子鸾,我们怎么会沦落至此。”刘彧咬牙切齿道
“成王败寇,你们自己蠢,怪得了旁人吗?”袁宝林讥讽道
“你,”刘彧怒极挥动手臂却被镣铐禁锢,随后反笑道:“你如今被困在这,左不过跟我们一样,瞧你这细皮二两肉,想来你也熬不过几日,等你奄奄一息之时,正好给我们兄弟三人果腹。”
袁宝林听后有些反胃,强压恶心缩回角落,跟这些人纯属浪费口舌,倒不如好好想想为什么丹药会不起作用,刘子业明明已经中招,那就是自己急功近利,不做就不会错,可是如果这样,自己要多久才能达成目标。
月落日升,阳光照射进屋内,空中升腾起一片片细尘被金光笼罩。
袁宝林倚依靠着墙根,肚子时不时发出“咕咕”声,半日多没有进食了,饿得有些头晕眼花。
“哗啦”门外传来锁链拉开声,袁宝林缩了缩身形靠着墙壁,看着青石带着的侍卫不顾刘彧等人的顽抗喊叫,拖着他们走了出去。
折腾起的灰土飘在阳光下,不过多久又重新回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