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浮现

    刘彧等人仰面跌躺在一处凉亭上,一双皂色帛履映入眼前。

    “湘东王怎么看着如此脏乱,”刘子业捂住口鼻道:“不认识这是哪了?”

    刘彧听到声音后忙翻身在地上爬跪,用余光打量着四周。

    “你就是在这对先帝说,陛下是天下之主,受万民景仰,所行之事皆是受上天指引,先帝因你这番话处死了一批讨伐殷淑仪的官员,湘东王好口才啊。”刘子业踱步道

    “官家,臣年少无知愚蠢如猪,口出妄言,求官家恕罪啊,”刘彧忙磕头道

    “大明六年,江淮等地水害,尸浮遍野以至寸步难行,你傲慢不逊命我手下的卫兵将粮食马匹扔了来抬你过河,湘东王真是好大的排场。”刘子业站在刘彧面前道

    “臣罪该万死,但臣也是听命行事,先帝当年夜间传召想让您多历难磨练,命臣务必制造些波折,臣如今懊悔不已,

    但好在您吉人自有天相、英勇果断,才没让臣犯下大错,如今官家登基,身为人臣,自然是一心效忠于绝无二意。”刘彧道

    “哦?那你欲勾结新安王谋逆也是一心效忠?”刘子业一脚踩在刘彧手上道

    “啊~官家恕罪,臣、臣只是被新安王迷惑,他派清蓉假传诏书,

    臣被蒙蔽心智,不时不查,臣对官家的忠心天地可鉴啊。”刘彧被刘子业踩着手不敢反抗,疼痛难忍道

    刘子业听着刘彧的惨叫,烦躁不快,突然听到清蓉这个名字刘子业若有所思的收回脚慢步坐下。

    紧接着便对青石招招手,刘彧等人随即被送回继续监禁。

    “我以为今日就是死期了。” 建安王刘休仁道

    “到底还是个黄毛小儿,我们到底也是他的亲叔叔,想来他也不敢对我们下杀手。” 山阳王刘休祐道

    “你忘了先帝刚登基的第一把刀便指向他的兄弟了吗?” 湘东王刘彧又道:“刘子业能登上皇位固然离不开太后相助,但也不代表他就是个心慈手软的,你我还是想想怎么能逃出升天吧。”

    众人沉默,如一盘死棋般,“诶?清蓉呢?”众人疑惑的看着空荡荡的角落。

    临华殿内

    袁宝林跪在地上,眼见刘子业心烦意乱的扔了一个又一个的奏折,吓得身躯抖动。

    刘子业看着抖若筛糠的袁宝林道:“你都敢给我下药,扔个奏折你到怕起来了。”

    “妾不敢。”袁宝林跪拜道

    “药丸呢?”刘子业道

    袁宝林弓着背抖动的拿出怀间的锦袋举过头顶。

    青石将药丸呈给刘子业道:“官家,太医查探此药比一般的五石散药效更烈,能让人沉迷幻境无法自拔,长时间服用恐对心智有损。”

    刘子业置若罔闻打开锦袋,看着里面不下二十颗的药丸扯着唇笑道:“你准备的还挺充裕,也不怕毒死我。”

    青石听完连忙跪下。

    刘子业屏退左右,将药丸服下,闭眼躺在床上。

    不消片刻,一片草地的清香混杂着杏花的香气飘向刘子业的鼻间,刘子业等到了脸颊边的轻吻,刘子业抓住面前人的手

    “阿秭,”刘子业闻着熟悉的味道欣喜的抱着眼前人,随即滚在草地上。

    衣服带起地上的杏花,漫天飞舞的花瓣洒在刘子业身上,“噗通”两人一同滑到温泉里。

    刘子业眼疾手快将刘楚玉扶正道:“阿秭,小心,这温泉可不浅,阿秭还是抱着我的好。”

    “法师,你再如此戏弄我,我可就不理你了。”刘楚玉道

    “好阿秭,法师不敢,你打骂我都成,就是别不理法师好嘛。”刘子业扶着刘楚玉,将头靠在“刘楚玉”的肩膀上闷闷道

    “好好好,阿秭最喜欢法师了,法师要乖乖听话。”刘楚玉道

    刘子业听完脸上挂起满足的笑容,几日的疲乏在此刻得到疏解。

    刘子业靠着刘楚玉碎碎念:“阿秭,你还记不记得爹爹刚登基时你把我从地牢救出,日日夜夜陪着我照顾我的时候。”

    “嗯。”刘楚玉心疼的抚摸着刘子业的头道

    “若不是阿秭陪着法师,恐怕法师早就死了。”刘子业蹭了蹭刘楚玉的肩膀委屈道

    刘子业目光悠远,回忆涌上眼前。

    刘骏大破建康后,是阿秭不顾叛贼未清亲自到台城地牢将他救出。

    昏迷期间,虽然看不到但是也能感受到阿秭从未离开,直到清醒时看到的第一人也是阿秭。

    刘子业胸口起伏,似有百般委屈齐聚心头,伸手欲揽,梦境与当下交接。

    刘子业突破梦境猛起身环抱,满脸泪痕睁开眼,怀中余温彷佛还在,确实空无一人。

    “陛下。”青石看着梦魇的刘子业惊道

    刘子业拿起药丸便被青石拦住:“官家,此药不能过食,您今日已经吃了两粒了,再用,恐伤龙体。”青石恳切道:“您若实在思念长公主殿下,大可再传召殿下进宫觐见啊。”

    “阿秭不愿来。”刘子业眼角含泪道:“放开。”

    青石死死抓住锦袋道:“那陛下可以太后病重为由,召殿下进宫。”

    刘子业怒呵道:“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青松连忙上前拉住青石,刘子业拿过药丸。

    建康城茶楼雅间内

    “褚渊褚侍郎温润如玉,谦逊有礼,翩翩少年一般,哪能看出已有婚配的样子呀。”柳家小女趴在窗沿上,托着腮俯瞰楼下长街上刚刚散值的褚渊道

    刘宋开国皇帝宋武帝刘裕与结发妻子臧爱亲于困顿时相遇,但臧爱亲不在乎家世悬差毅然决然嫁与刘裕,婚后恭敬不违、力行节俭、贫穷不忘本、得势不欺人,

    在刘裕登基后,更是以身作则,不奢靡,重农桑,虽因病早逝,但刘裕以一己之力将臧爱亲灵位请进太庙,更是未再册立皇后,皇后一直之位空悬。

    刘宋王朝在此背景下,虽女子不能入朝,但对女子限制甚少,几代王朝更迭,刘宋时期的女子皆大胆洒脱,并不迂腐。

    如今建康除了榜下捉婿之外又多了一项长街扔花,原多指女子在长街看到喜爱的男子,可赠花相送,成就姻缘。

    逐渐转变为男子以被扔花而荣,其中以褚渊、何戢这样家世长相俱佳的最受追捧。

    “那你还不赶紧将手中的花扔出去啊,反正你带着面纱,旁人就算认出也不妨事。”王家小女道

    “那不行,今日这枝杏花是专门培育,准备扔给何戢何侍中的。”柳家小女看着长街下的官员疑惑道:“诶?何戢何侍中怎么不在啊。”

    “何侍中前日接到调任去广陵了呀。”王家小女回头看了一眼道

    “啊?”柳家小女惊讶道:“广陵倭寇作乱,长公主殿下怎舍得?”

    “长公主殿下又不是建康城内像你我这样的小女儿,日日只愿意看美男子打发时间。” 王家小女打趣道

    “你、每日尚书衙门散值,这条街上的茶楼都客满,谁不爱看美男子,

    就连南郡献长公主也是出宫来茶楼饮茶时看中的褚侍郎,难不成南郡献长公主也是小女儿吗。” 柳家小女哼的一声扭过身子假意生气道

    “好了,妹妹 ,我同你开玩笑的,若议论会稽长公主殿下,被官家知道了,可是要弹劾父兄家教不严的。”王家小女低声道

    “她们实在大胆,旁得就算了竟敢妄论殿下和陛下,奴这就将她们都带来好好教导礼仪。”采莲怒冲冲道

    “殿下何等尊贵,怎么会同她们计较,这长街官员女眷众多,若在此责骂,不明事理的还以为殿下是成了那善妒之人。”采月拉着采莲道

    刘楚玉缓缓放下茶盏道:“不过是扔些花、香囊罢了,这习俗也不是今朝才有的,随她们去罢。”

    “殿下宅心仁厚,今日碰到殿下是她们的福气,不过驸马不在,这几日府中确实空落落的,陛下召您进宫的折子每日都有,要不您。”采月试探性开口道

    刘楚玉沉默片刻边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边说道:“不去。”

    采月垂眉不语,身为刘楚玉的贴身侍女,自然是知道刘楚玉还因为袁宝林的事情生闷气,所以就算是上次刘楚玉因生辰进宫,却也一直故意冷落陛下,

    但看着刘楚玉这几日无精打采的样子采月心中实在焦急,今日好说歹说才让刘楚玉愿意来着长街茶楼。

    本以为能为刘楚玉找些乐子,心情好了说不定就愿意回宫了,谁知道刘楚玉无半点兴致。

    台城玉烛殿外

    “哼噜噜,哼噜噜”一只黑胖的豚猪正四脚朝天的躺在大殿上嘶鸣。

    “刘子业实在是欺人太甚,隔三岔五将我们拉出来羞辱打骂不说,现下又将我们捆于殿外受尽冷眼,不仅两个时辰不给水食,

    喊了半晌除了旁边这头猪根本没人搭理,士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是先帝当年也没有虐杀宗亲的,大不了我今日就一头撞死在这。” 建安王刘休仁道

    “刘子业如今喜怒无常,你若真想撞死在这大殿上,他可不会阻拦,如今他是天下之主,那自然是要谁生谁生,要谁死谁死,”

    山阳王刘休祐转念又道:“不过说来也怪,刘子业以前虽心思重些,但还是个不喜暴虐的,如今看他形态举止如此张狂,不知是善于隐藏还是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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