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

    ——

    “我的眼眶是漏雨的陶罐,无法盛住你所有流连的目光 。”

    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排的课,这天的第一节课就上数学,七班的同学骂骂咧咧地从桌箱里掏出昨天布置的数学卷子。

    “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最后几题根本不会,我只求别点我……”

    对写文综的时候能写到飞起、就算不会也要写得满满当当的文科生来说,不把答题卡写满就是一种失败。

    秉持着“管他对不对,先写再说”的原则,看着被洋洋洒洒写满的答题卡,分数暂且不论,成就感一百分。

    但凡考试的时候能写完文综合卷,甚至还有空余时间检查的人,出了考场基本都人送一句“牛逼”。

    但耐不住牛逼的文科生们一遇到数学就犯恘,尤其是遇到变态压轴题,先写个大大的“解”,再算两个数据,权当自己挣扎过了,捍卫自己最后的尊严。

    每次看着那背面一大半都是白花花的数学试卷,跟写得密密麻麻的文综答题卡一对比,落差太大,大家下意识觉得亏欠了数学老师,所以每次数学课上都怂的不行,一边抱怨数学要死又一边在课上想死。

    预备铃一响,班里没人敢说话,缩着脑袋老老实实恭候数学老师的大驾光临。

    周婷怡拿着教案走上讲台,目光犀利地扫视一圈,单枪直入道:“昨天的作业先对答案,等下统计错题,有问题的举手。”

    “第一题,A;第二题,C……”

    战战兢兢讲完选填,五十几颗脑袋都统一把原本就低着的头埋得更低,恨不得直接把头塞进桌箱里。

    在教室后面坐得板正的余在洲对前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只突然觉得眼前的视野比之前又开阔了不少,被这莫名其妙的变化弄得一愣。

    余在洲:“?”

    搞什么??

    扫视一圈下来只有个别几个坐姿没什么变化的,其中一个是林郁,余在洲凭着两天的印象认出来其中还有数学课代表和班长。

    还不清楚周婷怡套路的余在洲还在蒙圈,盯着桌面皱眉纠结着要不要往桌上趴一下,就被周婷怡逮了个正着。

    “那个新同学……”周婷怡朝余在洲笑得温柔,剩下几十颗脑袋也不装死了,齐刷刷转过来看向他,面露怜悯。

    完蛋……

    这一堆视线几乎让余在洲头皮发麻,无奈只能犹豫着站起身:“嗯……老师好,我叫余在洲。“

    “余在洲是吧,我看你还挺积极的。来,你到讲台上来给大家演示一下这道立体几何是怎么做的吧。”

    余在洲心里一阵窒息,没懂这位看起来精明利落的数学老师是怎么从他脸上看出来“积极”的。

    难怪头都埋这么低。

    想到刚才他四处张望的样子,余在洲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傻子。

    旁边还有个张文卓不甘寂寞在拱火,努力朝他做嘴型,偏偏余在洲还看懂了

    ——加油傻子。

    余在洲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唇语有点过于好了。

    不管他心里是何等的卧槽,表面还是云淡风轻地走上讲台,随手捻起一支粉笔开始写。

    “分别取AB边的中点L、CD边的中点Y和EF边的中点Z,连接L和Y……”清润的嗓音慢条斯理地说着,手上动作不停。

    也许是天热的原因,余在洲没再穿校服外套,蓝白色的短袖随着动作勾勒出清瘦的肩线,显出少年人独有的硬朗和挺拔。

    “……由此可证两个面平行。”余在洲写完过程后就乖乖侧身站着,暗自庆幸还好这题不难。

    目光往黑板上又扫了两眼,确定自己写的没问题后,余在洲打定主意要在讲台上装死直到老师让他回座位。

    在准备老僧入定前,余在洲眷恋地往自己座位的方向瞥了一眼,正巧看到坐姿散漫的林郁撑着半边脸盯着黑板,目光一顿,又再三检查了几遍自己写的过程。

    不检查还好,这一检查还真给余在洲看出问题来了:点O写得不够圆,平行符号没画平行。

    余在洲皱着眉头仔细看,偏偏越检查问题越多:点D写得不够饱满,倒数第二行字写得好丑,完了第一条辅助线也画得好歪……

    真是一次彻底失败的演示,余在洲心如死灰。

    低头左右看了看,确定地上确实没有可以让他钻的地缝,余在洲终于认命,蜷起右手无意识地搓着指尖残留的粉笔灰,心里默默祈祷老师早点赦免他,让他能麻溜滚回座位。

    周婷怡看着写得整齐工整的证明过程,满意地点点头:“写的不错。”

    “那……”余在洲刚松一口气,抬腿准备跑,没想到周婷怡笑眯眯地杀了个马回枪:“你这用的几何法,能不能示范一下建系用向量法?”

    余在洲:“……”

    我发誓下次数学课绝对、再也、不会抬头!哪怕是张文卓在讲台上直播吃屎也不抬!

    周婷怡看他沉默,也没想太为难新同学,准备换一个人示众,大发慈悲地开口:“那你点一个人上来帮你吧。”

    还担心他有心理负担,贴心地补充:“没事,全班同学随你点,我给你担着。”

    悬着的心这下死得彻底,还被温柔漂亮的老师笑着蹍了两脚。

    余在洲内心天崩地裂,默默安慰自己“不哭不哭”,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快,点一个上来。”旁边周婷怡还在催,余在洲视线往讲台下扫,感受到他视线的人一秒变回鹌鹑,甚至有人面带乞求朝他双手合十拜了拜。

    “……”我刚站上来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个表情。

    张文卓看热闹不嫌事大,呲牙咧嘴地用两只手指着他前面的林郁。

    生怕余在洲注意不到,还很不经意地把笔袋扫落到地上,“哎呦”一声弯腰去捡,对上余在洲的视线后,手脚并用地往前指。

    余在洲闭了闭眼,只觉得命苦:“那就……林郁吧。”

    话音刚落,他甚至听到了张文卓藏不住幸灾乐祸的一句“欧耶!”。

    还在吃瓜的林郁没想到会点到自己,回头往身后警告地看了眼才往讲台上走,手刚伸向粉笔盒,面前就递过来了一支粉笔。

    是刚才余在洲拿在手里写的那支。

    视线顺着粉笔往上,捏着粉笔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

    林郁抬头,对上余在洲的目光。

    对方做了个求饶的表情,林郁失笑,用气音说了句“没事”,抬手接过余在洲手里的粉笔。

    指尖不经意相触,一触即离。

    林郁没在意,开始上手画图讲题:“以C点为原点建立坐标系……”

    本应该递完粉笔就能回座位的余在洲这会却没急着下讲台,搓了搓指尖,就站在林郁的旁边看她讲。

    见他站的位置既挡不到林郁在黑板上讲题,也挡不到底下同学的视线,周婷怡也就没管。

    站在边上的余在洲却没注意这些,注意力都集中在黑板上,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

    右边的黑板已经写满,林郁只能在左边重新写解题过程。

    似是为了看清林郁写的解题步骤,余在洲往右边侧了侧身,远远看上去像是两人并肩站在一起。

    林郁讲题很快,思路清晰逻辑严密,没一会就写到了结果。

    “很不错,过程都很规范。好了,你俩下去吧。”

    “有问题的同学对照着改一下,咱们继续下一题……”

    周婷怡翻着试卷往后讲,林郁和余在洲前后脚往座位走。

    经过张文卓座位时,张文卓没忘记给余在洲投去个赞赏的眼神,放在桌边的手顺带竖起了大拇指。

    也不知道是在夸余在洲解题过程写得好,还是只是觉得余在洲看懂了他的眼神把林郁点上去这件事干得好。

    余在洲看了会试卷,没忍住又抬头看向黑板。看了会自己写的解题过程,视线又移到旁边张扬飘逸的字迹上,懊恼地抓了把头发。

    下课铃一响,张文卓刚准备转头找余在洲好好炫耀自己选择题猜五个对了三个,就见余在洲一下子冲到讲台上抓起板擦“唰唰”两下给黑板擦了个干净。

    “怎么跟值日生抢活干还这么积极的……”

    张文卓抖抖试卷,扭头跟另一边炫耀起来,收获了一片“卧槽牛逼”后才满意,翘着腿从桌箱里摸出啃了一半的面包。

    梁云帆在座位上默默感动流泪。

    还是新认的兄弟好,知道今天他值日还特地帮他擦黑板。

    他决定要好好珍惜跟新兄弟的这段友谊,绝对不是为了让对方以后还帮他擦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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