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半仙说有一桃花劫 > 纸飞机与千纸鹤

纸飞机与千纸鹤

    呜咽的风扯动矮檐下悬着的樱粉色风铃。

    纸星星渐渐溢出了瓶口,像极了福利院粉饰涂鸦墙角星星点点的夕雾花。

    折纸星星最初是小浅教她的。

    小浅和她是在福利院认识的,也是她在那唯一的朋友。院长是个臃肿的胖女人,四五十岁的年纪打扮却时髦。小浅是被遗弃在桥洞的羸弱孤儿,没有名字,院长便收留了她,取了个浅字,跟院长冠了个宋姓,大家便都小浅长小浅短的叫。

    有清闲时,宋院长会集体放映电影给住在福利院的孩子看作消遣。

    “听院长说今晚会放《哈利波特与火焰杯》,我们快去抢个靠前排的位置。”小浅兴致盎然推搡着她往食堂方向小跑。

    “知道了知道了。”她娇嗔着佯装蹙眉。

    小浅从食堂揣了两个多汁的鸡腿藏进挎包里准备看电影时边啃,顺便分了慕徽灯一个。

    结果是俩人被吓得瑟瑟发抖,抱团取暖哄着对方一起睡了好几个晚上。

    福利院北侧有个晴天视野极好的天台,常年被琐着,没见谁撬开过。

    站在天台看星星一定很棒,小浅曾说过。

    夙昔病恹的月光总是灰扑扑的,只是此刻却敛了霜色,恰似双手合拢祈宿愿的曈曈孔明灯照疏雪。

    “灯灯,你睡了吗?”小浅从被窝里探出头。

    慕徽灯摸了摸她薄而透明的手背,勾了下小拇指算作回应。

    “反正睡不着,我来教你折纸星星吧。”小浅从床上一骨碌爬起,赤着双脚从亮着小夜灯的床头抽屉取出珍藏的一沓渐变色纸条。

    “好啊好啊。”慕徽灯点点头跟着附和。

    折纸星星步骤很简单,她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来比谁先把许愿瓶装满!”

    直到保育员来察房俩人才缩成一团堪堪入睡。

    这家福利院叫“故巷”,与同行格格不入。小时候她与小浅不解,抱着小泰迪熊踢踏跑去问宋院长,栗色的杏眼凝视落地窗前丰盈的月晕,踩在松软温存的绛酒色羊毛毡上。院长只是轻笑了声,摸了摸她和小浅炸毛的头顶,像在安抚两只打瞌睡的姜黄色小猫咪。

    “等到有缘人来给你们一个新的归宿,大家就是故旧了。”

    “那福利院就是一条夕雾花的小巷子!”小浅抢着回答。

    十岁那年,慕父妇来到福利院一眼相中了穿着碎花裙乖顺的她,正好同姓有缘也省了改姓氏的麻烦,办好齐全手续便牵着她回去了,那日小浅对她哭鼻子了好久,呜咽缀泣着她来年以后一定要再回来看她们一起种下的还未开的夕雾花。

    是悸动心脏被抽离难抑的痛。

    我讨厌离别,她捂着心口想。

    来年冬岁末她应养父母许可再回到无比熟悉的福利院,却没看见小浅。

    “那孩子已经被她的有缘人领走啦。”院长拍了拍她单薄的肩。

    “宋院长,夕雾花?”慕徽灯哑着嗓子开口。

    “在老地方,小浅走前嘱咐过我要好好照顾它们的。”

    慕徽灯对着院长道了谢后便拽着楼梯扶手狂奔下楼,心跳不犹得加快,如鼓点撞击,她上下喘着粗气。

    一张卷好的纸条被红线绑在夕雾花根间,像是因为要火急火燎赶路从日记本上随手撕下的一页角,双手微微颤抖,她尝试了好几次才解下。

    to.灯

    你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我已经被养父母接走啦,他们给予我了一个新名字叫陆筱,好听吧。养父母在淮枳定居,我还从没去过呢。

    惦念我所热忱的夕雾花,不入冬眠的鸢城和你。

    这是我养母的联系方式,你看到了务必要打给我哦,拉勾~

    ——陆筱 12.25

    她望着那串电话号码通红了酸胀的眼,霜醉的耳垂潮红,慕徽灯哈了口气,柔若无骨的手指攥得生疼,余温尚存。车水马龙的聒噪声震得她耳边嗡嗡直响。

    院长说过,鸢城是不冬眠的季节,它是流动的,通透无杂念的,人生海海,不期而遇,重逢如旧,不复相见,它们周而复始,却又兜兜转转在入海口形成团环。

    幸好还为时不晚。

    她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好似暄响的一棹春风念故人,春望山楹,石暖苔生。

    滴在一杼鲛绡间凝寒的沧海珠。

    宋院长同意她掐走了一朵初开的夕雾花。

    她是在一片潮湿中蓦然睁眼的,松惺的眼角挤出两滴生理眼泪。

    抵不过如春潮的倦意,她继续装睡。

    她总是梦见一个与陆时雨很像的人。他游荡在丹楹刻桷的朱门里,被阴晴不定的骤雨打湿了身上唯一的青衫,溢出血的唇边如一片落在嘴角醉卧香雪的红梅瓣。无声诡谲的呓语,似漆墨淌过的长发披肩垂至腰际。像一缕随时被风吹散的草芥孤魂。

    他被困在了那朱门中,年年岁岁呢喃着一个她听不清的名字,明明她与他只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

    她很想冲他问一句:你不冷吗?

    从十三岁那年开始,整整六年的三月二十一日春分,她都在做同一个梦。

    此人与陆时雨相貌并不相像,可她总觉得两人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要换做旁人,大概会觉得她疯了。但陆筱不会,她只会把这些蹊跷症候统统归纳为少女怀春。

    她不知道怎样向陆筱坦白自己单相思陆时雨三年还忘不掉,三番五次举起手机的手臂又缓缓垂下。

    姑且先搁着吧,不怪陆筱整天指着她鼻间破口大骂她是无可救药的恋爱脑,慕徽灯暗自苦笑,又心虚摸了摸鼻间。

    她凑近与陆筱的聊天框,迟迟下不去手,刚尝试逼迫自己编辑了几字又烦燥的删掉,心里抓狂。

    说不定他也曾在某一瞬动过心。慕徽灯立即取缔了这个荒诞又危险不断滋生的古怪念头。

    慕徽灯几番自我挣扎下还是决定不对陆筱隐瞒,起码声明自己并非见色起意。

    只是现在,她要先回一趟慕家老宅。她把头轻轻磕在没有心跳呼吸的克莱因蓝色琴盒上,随手给司机发了条短信便把手机扔在身后的沙发上置之不理。

    晚安,好梦。

新书推荐: 人在五零,拒当炮灰 风情月债 那几年 心生法则 金融牛马绑定圣子搞末世基建 邑姜 江**渡 霖山赋 今明河[修仙] 江心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