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落白重来一世的代价,为它找寻世间一切书上未记载之物,就好像此刻面前散落的赤荧白,母虫可吐人言,落白并不曾记得哪本书里记载了这回事。
于是系统判断合格,加之于落白天赋上的限制松了一分。
落白感受到身体的细微变化,并没立刻处理赤荧白的尸身,带着余露蜻穿行过这片密林,一路上边走边留下灵气绳子,作为点火烧林的引子。
“我们就这样烧了这密林,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听到落白说要火烧密林,余露蜻面色讶异,随即又觉得自己的疑问不太合适。
落白一手牵扯起灵气凝成的绳子,一手掐诀。
伴随着余露蜻的好奇,手中突然出现一抹红黑色调的火焰,在察觉到余露蜻的注视,那火焰像是有了灵智,倾身给余露蜻行了个点头礼。
“我手中的灵火,只烧我想烧之物。”
比起落白的果决,余露蜻显然还难以转换思维,担忧着大火对生灵的影响。
可灵火本就与凡火不同,它可控,且水浇不灭。
同等的灵水也只能分散它的组成,让它融于世界,而不能抹除它的存在。
只需要一点点灵气作为引子,又能原地聚集,照亮一方天地。
落白点了火,目光顺着火焰蔓延的方向望去,绿的发黑的密林因为火光的到来,突然彰显出一抹神奇的生机来。
她听见余露蜻轻声问,“那是什么?”
也听见自己轻声呢喃着:“大道。”
是了,她能顺顺利利除掉这些赤荧白,完全是因为天道允许,若不然,赤荧白成功筑巢,闵城以北,被杀空了城都难以被钼衍宗上的修仙者发现。
而她恰巧路过,恰巧在赤荧白刚刚筑巢的时候发现它们的存在,又恰巧,顺利升至练气二层,灵气刚够损耗,抹除一个赤荧白巢穴的损耗。
落白陡生一股无力来,原来自己这一路都被注视着,做了什么听了什么说了什么,全被掌控着。
如今又亲自丢弃力量,回到过去,更是无力反抗背后的那双大手。
“是你对吧,系统。”
落白得不到脑海里系统的回应,自顾自说下去,“你引诱我做这一切,是为了将余露蜻送进钼衍宗,因为她不是人,她是一朵起雾花。”
“是一朵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起雾花。”
传闻,起雾花单个花朵或叶片并不具备起雾能力,但花朵能活死人,肉白骨,叶片则含跗骨之毒,可用花朵来解。
“你也想救师姐,所以一开始就选择了我。”
落白随心说出这句话,遮盖在自己头上的疑惑突然就明朗起来。
她明白,这是被允许知道内容,也是能鞭策她的答案。
因为她曾冒出过,搞清楚余露蜻身上的谜团就将其除掉的想法。
哪怕有一系列的前提条件,但在系统眼里,他只看到了,杀掉余露蜻这几个字。
于是它时时引诱,优先吐了些对落白来说很重要,但对它来说无关紧要的东西出来。
不管落白能否消化,它都能保证宿主带着余露蜻继续朝着钼衍宗前进。
还有个长老作为底牌没用,只是没必要暴露给落白罢了。
“起雾花是必要,时间到了,你会明白的。”
系统惜字如金,说完这些又怠机,任凭落白怎么喊都不再发出动静。
不过也没关系,它不肯告诉的答案,落白会自己去寻,唯一的区别就是要花点时间。
“既然你想要,我自会护她安全。”
轻语似风,散落一地,无法捡起,系统捕捉到落白的想法,程序转了又转,彻底怠了机。
就算它谋划良多,也只是个程序,并不如人的思维敏捷,想的周全。
哪怕它能捕捉落白所思所想,也并不是次次都能辨识成功,转为自己的东西。
落白和系统的交流全在脑海,放在实际上,也不过五息。
余露蜻迷蒙着双眼,还没想明白落白口里的大道是什么东西,但落白迈了步子向前走,她也跟着走。
两个人任凭身后火光冲天,也不曾分过一点眼神。
“前方不过数里,就是钼衍宗,我只能送你到这,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
碍着两个修行者同时投靠钼衍宗太过招摇的原因,落白提出了分开。
余露蜻不解,但她早有预感,这一路上落白但凡有机会,都想方设法教给她一些能够自保的法术,如今,在落白的培育下,她已是练气五层,也有了一些实战经验。
至于落白,练气九层,按她的修炼速度,距离筑基并不远,她需要再提升一下自己的价值,好为自己入宗之后的路做谋划。
两人偏向而行,一个朝着钼衍宗,另一个朝着钼衍宗最近的城池走去。
初初分离时,余露蜻还有些不习惯,但随着独自解决的事情多了,也不再感觉孤独,兴致勃勃的赶去钼衍宗,去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那朵起雾花,会顺利到达钼衍宗的对吧?”
前往琉城的路上,落白问了系统这样一个问题,它没回答,但落白已经得到了答案。
也是,同为女配的戏份,余露蜻怎么可能半路夭折,毕竟为了救下她,系统不惜蛊惑自己跳下虚无台,重来一世。
她肯定不会有事,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落白察觉到有人在朝自己靠近,屏息凝神,迅速躲藏到旁边的古树上,确认自己不会暴露任何痕迹,这才将目光投向传来声音的那个方向。
“师兄,我们这么急匆匆回宗,任务还没完成,会不会挨师父的骂?”
“师妹别担心,事出有因,就先跟着大师兄回宗吧。”
来者透露的信息很足,落白一下子就认出是钼衍宗外出历练的亲传,第三主峰,四长老郭耀的弟子。
领队的柳苌也是他们口中的大师兄,在前世,是嫦轻师姐的未婚夫。
落白与他除了宗门历练,并无过多交流。
只是某次任务,不小心从某个长老那里听了一嘴消息,对上后来嫦轻师姐陨落虚无台,落白明白,这位柳苌师兄,什么都知道。
他身后跟队的师弟溯辉,为人和善,但遇事分明,在得知柳苌背叛嫦轻的事之后,肝肠寸断,不敢置信自己一直敬为榜样的大师兄,会是个暗地里算计未婚妻的人。
未来的枕边人都能算计,他这个并不重要的师弟,是否又在他的谋划里当了棋子而不自知。
总之,溯辉自请离开钼衍宗,落白也失了他的消息。
那也只是嫦轻陨落前几日发生的事而已。
至于溯辉口中的这位师妹……
落白能够肯定,自己并不曾见过她。
“一个新的不定数,是你需要的吗?”
得不到回答,落白也不在意,手指轻划,运起体内的灵气,整个人如蝴蝶一般,轻飘飘落到树下,与抵达古树下的一行人正对上视线。
落白的突然出现让这一行人握紧了手中的佩剑,保持警惕。
他们的修为,只有柳苌是筑基中期,另外两个都还是需要被保护的萌芽。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落白穿的破烂,看起来就是个小乞儿,衣服和脸却干干净净,但柳苌能感知到她练气九层的气息,师弟师妹也都或多或少能感知到危险,立在柳苌身后,静等他开□□涉。
“我等有要事需要回宗,还请让路。”
柳苌双手握拳行了个礼,随即亮出了钼衍宗的弟子腰牌,希望落白能看在他们是大宗门弟子的份上,知难而退,不出手,不尾随。
纵然他修为比落白高,但在落白主动出现之前,柳苌并没有察觉到任何陌生的气息,自然不敢贸然出手。
更何况,他身后还有师弟师妹,若是落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自己是否能及时防守,还是个未知数。
终于,在柳苌耐不住想再次询问时,落白开了口。
“我并无恶意,只是在此休整的时间太久,忘了来时路。”
不管落白这话是真是假,气氛都稍有缓和。
柳苌身后的少女眉眼精致,身形灵动,闻言,带着一脸笑意就朝落白的方向走去。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濮琉——”一边说着,一边还弯腰试图拉上落白的手,想要拉进距离。
溯辉瞧见了师妹的所作所为,不留痕迹的看了眼落白,发现她没有生气的迹象,松了口气,然后又伸胳膊碰了下柳苌,“师妹行事也太不小心了,回宗得让师父再教教她。”
柳苌没理溯辉,和濮琉一起围上落白,想从她口里打听些消息,但对上少女过分清明的眼睛,他决定放弃这个想法,转而邀请落白同行。
“我观道友衣物不俗,不知是否有意向加入钼衍宗,我们宗门地大,修炼资源繁多,以你的天赋,求道之路会更为顺畅。”
大宗门弟子就会说话,明明是破破烂烂不成人形的样子,到柳苌嘴里就成了不俗,落白多少还是会佩服这样的人。
更别说,他已经急得不行,却还是按耐着性子和自己周旋,难怪柳苌可以糊弄过嫦轻师姐,从不肯摘下面具的人,突然发狠自然难以防范。
不过,等拜了师,她会及时给嫦轻师姐上眼药的。
落白牵住濮琉的手,扭头迎上柳苌的目光,小嘴一张,回了个脆生生的好。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落白对自己的师妹更感兴趣,柳苌还想继续拐人的说词就这样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以顺气。
“师兄你怎么了?”当然溯辉不是那个明眼人,他也确实没什么心眼,看他师兄面色不好,还上赶着要给他号脉,嚷嚷着不肯休止。
一旁被落白抓握住的濮琉不敢乱动,她从落白身上感受到了不好的气息,纠结着要不要问出来。
一直到落白换上郭耀送给她的法衣,都没作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