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里,从小学,甚至是幼儿园,父亲就常常醉酒,醉到什么程度,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他会两手抓着两道门之间的门框,然后用力的,将头砸上去,砸得咚咚作响,我就站在卧室门口,整个身体隐没在黑暗中,只露出我和洋娃娃的眼睛,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撞上去,看着爷爷奶奶无可奈何又厌烦的表情,听他嘴里念念有词“我他妈错了”。
其实这不是我害怕的,相反,这是我庆幸的,因为他忏悔后就会倒头呼呼大睡,而我,就可以“幸免于难”,相反就会很不幸。印象很深刻的一件事可以代表这种不幸。一次我们从一位叔叔家里做客回家,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那时我一年级,对晚睡的概念停留在九点半以后,第二天还要上学,所以我想尽快进屋,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不幸的是他才刚刚躺下,就叫了我的名字,我心一颤,然后不敢呼吸,但他不断地喊我的名字,好像我不出现在他眼前就不罢休,终于我提起勇气,走了过去。他那时的表情我永远,永远忘不了,小眼睛眯起来,用那种久浸社会的眼神打量我,眼神里好像闪着某种光,具体是一种什么光,年纪太小,过的时间又太久,记不清了。
他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答:“我是学习的。”
他问:“你是什么身份”
我答:“我是学生。”
他问:“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
我答:“知道,学习。”
至于这段对话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还一个字不差的记得,是因为它不断地不断地出现在我的学生时代里,而情景大抵都差不多,他在沙发上躺着,把或在写作业,或在睡觉,或在玩游戏的我叫过去。
小学的我很怕学英语,一方面是对英语好像确实是没什么天分,另一方面是英语成绩差会遭眼色。三年级的年三十,我刚刚吃完饭,和堂姐在爷爷的床上玩闹,拿着妈妈的手机,胡乱点着手机上仅有的几个按键。此时,他进来了,不知怎的,突然问起我的期末考试成绩,我如实的回答,说到英语时,我有些支支吾吾,他说“没事,你说吧,我又不说你”,于是我又如实回答了,只是没有说语文数学时声音大,听到八十三,他笑了出来,然后看着我说“就考八十三”,堂姐见状,赶忙从床上爬下去,逃也似的出了屋子,后边发生什么我就不记得了。
写到这其实就没什么更多可回忆的了,小学时期印象里比较深的几件事都在这里了。
上初中以后渐渐的也懂事了,对待妹妹总想着不让她走我的“老路”,想让她的童年比我开心,比我放松。可我发现,当我面对她的学习,她的不开心,她的困惑,我没有办法耐下心去辅导,安慰和疏解,我也只想吼叫,压制她,让她闭嘴,但这些往往是在我冲她发泄完以后才能意识到的,其实这是很可悲的,这就像是泰坦尼克号将沉之际,发现问题但是已经无力回天,只能祈祷上天多给她也多给我一些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