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

    “抓到了!”宣程拎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就冲进了衍都夜的书房。

    衍都夜手中政务被打断,有些气恼,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放下手头上的事,不紧不慢道:“你抓到谁了?”

    “还能是谁?”宣程将人丢在地上,“快瞧瞧是不是那日企图对你下蛊的人。我刚准备拿着你给我的迷蝶出去找人,有些馋李记的糕点,就先去了铺子里,结果你这小蝴蝶闹腾不已,我刚打开袋子它就飞到了她身上。”

    衍都夜走至那女人面前蹲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这才点头确认:“是她。”

    “等等,你方才说你是在哪里发现她的?”

    “就李记糕点附近啊。”

    !衍都夜心道这又是中了对方圈套了。

    本来想审审面前这个女人,结果发现是个哑巴,给她纸笔也摇头,什么都不会倒是很会哭,满脸的泪痕,这会儿眼眶都还是红的。

    果然不可能这么容易抓到,什么都问不出来。李记糕点处在整个阙都最热闹的街市,对方将人丢在那样的地方,人多眼杂,宣程又这么光明正大的将人带回他这里,指不定外头会怎样乱传。

    不过对方打得什么主意倒是格外好猜,无非是想把大家的注意力又引回到他身上,若他真的中蛊,那便不好隐瞒。可对方如此处心积虑害他,到底有什么直接利益?

    衍都夜暂时没有头绪,只好命人将面前的哑女关起来。

    他这几日处理这些事情,忙得不可开交。着实有些疲累,只好找宣程帮忙善后。

    果不其然,外头很快就谣言四起,宣程急得满头大汗,不停责怪自己当日应当谨慎行事,起码也不能当众将人带去衍王府。

    姬涣棠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一处合适的院落,地方不大,可以称得上是简陋。

    房屋隐在闹市背后的一处巷子,需要蜿蜒一段窄路到一处几乎找不见阳光的角落,屋舍只有两间,紧紧挨在一处,前后都是其它大院高出来的屋檐瓦片。

    说是小院,其实就只有一排木架子围着屋子绕了半圈,院中场地只够一个成年人来回走几步,连桌椅都不好安放。兴许是太过潮湿的缘故,墙壁上爬满的青苔,还有水沿着墙壁流下,像是受了委屈的姑娘一样,缩在角落里偷偷哭泣。

    姬涣棠接连不断的咳嗽声打破了这里的安静,他一手撑着腰,一手拿着鸡毛掸子开始清理灰尘。

    宣抒锦已经派人将他的东西都送到了这里,那些人拿了钱自然想图个轻松,即使姬涣棠看起来就很需要帮助,还是没人愿意为了自己那点同情心买单,他们放下东西就跑了。

    唉。姬涣棠清理累了只能双手握拳控制着力道向自己腰部捶打一番,然后继续干活,他得赶在天黑之前将一切都收拾妥当。

    这处房子原就是前面临着街市的人家堆放杂物的小院,只是近年来家中收益好了,屋子越建越大,这处也就荒废了,得知姬涣棠在找住处,本就是荒废的,就干脆同意了姬涣棠的报价,租了一年。

    这样低的价格,姬涣棠倒是想多租些时日,也好让善心人家小赚一些零散钱,可惜一年时间他都不好把握,何况现在,他很缺钱。

    冬日里,夜晚来得很快,姬涣棠来不及收拾完,只好把东西都搬进了屋内,好歹卧房是打扫出来了,虽然只有简易的,几块木板随意搭起来的木床他也不嫌弃,倒头就睡,他实在是太累了,今天就忙了一天,眼睛白日里倒还恢复些了,比刚醒来时能看得更清楚些,但隔上个两三米的东西还是只能看到模糊的光晕。

    如今天色变暗,为了省钱,他也不敢点烛火,过了很久很久眼睛也看不清,天气又冷,衣服也不脱,兜头将被子一盖,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日,他是被隔壁大娘家养的鸡叫醒的。拍拍昏昏沉沉的脑袋,随意对付几口昨日买的干粮又继续收拾东西。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看着光洁亮堂的屋子姬涣棠长抒一口气,终于得空给自己倒杯水喝了。

    好在这处从前确有人住过,院子侧边还有开发粗糙的井,姬涣棠试了试,还真叫他给打起水来了。

    姬涣棠撑着腰挪步到床边坐下,这几日腹中的小家伙倒是十分安生,但姬涣棠总感觉肚子格外不舒服,算不上疼,可持续时间太长了总归不安心。

    “你可不要有事,等爹爹把灶房收拾出来,就带你去看你宣叔叔好不好?”说罢,再度站起身来,“加油。”

    姬涣棠一口气忙到下午,索性离黄昏都还有一段时间,他赶紧将自己收拾好,走进小巷后,光线太暗了,他只能一边摸索着一边靠着不多的视力往前走,耽误了许久才得以大口呼吸没有铁锈潮湿气味的空气。

    外头光线充足,他稍微加快了些步子,赶在黄昏之时到了宣抒锦府门口,宣抒锦明日休沐,今日应当能早些回府。

    可是他在门口等了好久,等到喧闹的街市都消停了,等到路上都没有几个行人了,等到夜色浓浓寒风刺骨,还是不见宣抒锦的马车回来。

    “要不你先回去吧,宫里头的差事哪有个准头,遇上哪位主子需要,自是走不了人的。”

    门口的仆从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想要劝姬涣棠回去,可他不知道,姬涣棠来这一趟多不容易,要是打道回府,他不敢预想他会不会后悔。

    因为他能很明显得感应到,肚子里孩子的生气越来越弱,快要没有了……

    那下人见他不肯回去,也没有办法,看他身体薄弱,应是吹不得分,便邀人同他一起站在屋檐下等。

    他服侍宣抒锦多年,自然认识姬涣棠,不过主人交代过,姬涣棠现在是庶人,不必再依照从前的礼数。

    他家主人说那话之时语气冷淡,他还以为是姬涣棠于宣抒锦闹僵了。可如今姬涣棠这样从前那么高贵的人竟在宣抒锦府门前苦等那么久,他真是愈发看不透了。

    两人的思绪同时被马车传来的声响扯回现实。

    宣抒锦下了马车,一身官府还未来得及换就急忙赶回来了,瞧见姬涣棠就站在府门前,他一时慌了神。

    “怎么不进去?外头多冷啊!”他取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扬手就披在了姬涣棠身上,“大冬天出门,你怎么也不记得披件狐裘”

    姬涣棠惨然一笑:“买了。”末了又补充道:“我不冷的。”

    “就知道骗人,你看看你手冻得跟什么似得。”宣抒锦嘴上不饶人,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把人迎进了屋。

    宣抒锦的掌心温热,将姬涣棠的双手护在掌心里。

    “宣抒锦。”姬涣棠呢喃出声,嗓音混杂着哭腔,他就直直盯着宣抒锦,言语满是委屈:“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我好怕黑,那里也好黑,有很多很多的虫子。”

    宣抒锦还在替姬涣棠暖手,两人站得极近,姿态也比寻常朋友要爱昵许多。宣抒锦略一怔后才推开房门低声道;“没事了。我们今日不回去了。”

    也许是孕期激素的影响,让姬涣棠完全控制不住,没什么好值得委屈的,可当宣抒锦着急地给他披上狐裘的那一瞬间,他就什么也听不进去了,鼻头一酸,就这么哭了出来。

    他没说好与不好,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进入室内。

    “我近几日一直在研究药膳,良药苦口,混着食材总归能好些。”宣抒锦整衣坐在他旁边,将小厮提前送来的药膳递到他面前。

    “不必。”姬涣棠拒绝。

    他已从方才的情绪中退了出来,意识到二人过于亲厚了。

    宣抒锦可不吃他这套。他从面前托盘中挑了颗最大的冰糖丢入姬涣棠面前的汤碗中,轻勾汤匙,好让糖块快速融化。

    “你就试试,你还未用晚膳吧?”宣抒锦视线下移,落在姬涣棠的小腹上,示意他要为孩子着想。

    此方法百试不爽,姬涣棠果然端起了面前药膳开始喝。

    一碗下去,暖和多了。

    宣抒锦见他喝完,叫人收干净了桌面,起身从角落里取出药箱:“来吧,你来找我是不是孩子又出什么问题了?”

    姬涣棠等这么久,不可能是为了其它事,政事上他几乎不让他参与分毫,那便只有孩子的事是不能耽误,拖延到明天都不行。

    姬涣棠点头,将手伸了出去:“我也说不出来,但他已经好久不曾闹腾了,总是胀得难受。”

    宣抒锦将脉枕垫在了他白皙的手腕之下。

    “怎么了?”宣抒锦眉头紧皱,却迟迟不语,姬涣棠看得着急,奈何自己又不懂药理。

    宣抒锦收回手,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你身上的保胎药呢?全部交给我。”

    姬涣棠不明所以,还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入宣抒锦手中。宣抒锦刚刚接过,折身绕过姬涣棠就丢了出去。

    “这药不能再吃了。现在已经不是你的身体行不行的问题了,而是孩子承受不住,你太过频繁的用药,孩子养成了依赖,就学不会从脐带汲取营养,只会等着你将自身精血味给他,他没有正确的营养,自然不闹腾了,要是再这样持续下去,只怕要胎停了!”

    宣抒锦根本不给姬涣棠反应的机会:“往后你要做好准备,他五个多月都是这么过来的,突然要改,肯定会很麻烦。”

    “我没事,你尽管安排。”姬涣棠说完突然有些体力不支,他只觉得眼睛如何也不舒服,又干又涩。

    “宣抒锦,我想睡会儿。”

    宣抒锦无奈叹气,将人带去了一直为他布置好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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