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晚,易寒就发现自家主子和云殇的关系不但缓和过来,似乎还更贴近了些。
倒是搞得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底也生出庆幸来:还好,自己昨日没有贸贸然对那家伙动手啊,不然······
易寒觉得无聊,便拉着赵研在一旁偷瞄着孟星河和云殇的动作。
早晨的阳光正好,孟星河悠哉的躺在躺椅上,纤长的手指翻阅书卷,带起的细碎的风撩拨他耳侧柔顺的发丝,一手支撑脑袋,打了个哈欠,再揉了揉犯困的眼。
云殇看他这副模样,心尖直痒痒,搬了个小凳,陪着,端的是一片岁月静好。如果,他的眼神不那么强烈的话······
“我的脸上有花么?”即便犯了春困,孟星河还是忍受不了有人把他当猴子看。
“有啊。”云殇煞有介事点头,害的他摸摸自己的脸,“貌美如花。”
嘴角抽搐,孟星河拿书砸他:“我看你是想,脑袋开花!”
嬉笑打闹间,云殇暗地里向远远站着的赵研笑笑,挑衅意味十足。
平静的日子总是维持不了多久的。这天,孟星河接到一品楼新掌柜,刘掌柜的书信,信中告知他,最近城中又有人口失踪了。
云殇瞧着他皱起来的眉头,询问:“什么打算?”
孟星河有节奏的敲打桌面,烧毁书信,平静陈述自己的想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云殇眨眨眼,“这次可不许丢下我了啊。”
次日一早,两道熟悉的身影出了城,一路往外而去,但行走的路是有些偏僻的土路。
孟星河没有带易寒,反倒是把他留在了小院里,和云殇一起行动。
林木郁郁葱葱,很容易遮蔽视线,以及······隐藏罪恶。“能行吗?”云殇侧着脑袋,看着旁边挑担子,扮相成普通农民的孟星河。
“不一定。”孟星河摇摇头,没停下步伐,“但如今我们没有别的线索,只知道他们会选择偏远小路动手,好不容易等到了时机,只能赌一把。”
两人像从城里做完生意回家的普通农户一般,走走停停,还聊着家常,很是轻松惬意的模样。但,他们时刻关注着两旁的风吹草动,警惕拉满。
时间逐渐流逝,快到正午了,可附近还都一点动静也没有。靠在树边,坐下休息。
“再等一会吧。”孟星河额角渗出了汗,嘴唇微微干涩。他拿出水壶,仰头喝了一点水,喉结上下滚动,十分性感。
“好。”云殇一眨不眨盯着他,随手抢过来他的水壶,也就着喝了点。
孟星河此时懒得跟他废话,白了一眼,便靠在树下闭上眼享受荫凉,云殇同样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渐渐传来了声响,由远及近,孟星河察觉到了有人正在靠近,睫毛几不可查的颤动,不动声色的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云殇立刻会意,并没有睁开眸子,二人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动弹。
那群人越来越近,停在了面前,为首之人掏出了什么东西,在两人鼻尖下晃了晃。孟星河只觉得原本清明的脑子开始发晕,暗骂一声,匆忙在地上画了些什么,人便失去了意识。
······
他只觉得颠簸的厉害,神志一点点回笼,睁眼发现自己和云殇正在一辆马车里面。动动手脚,麻木的厉害,还带着酸软,孟星河看去,果不其然已经被绑上了,甚至勒出了些红痕。
嘶,多大仇,绑那么紧。
孟星河看着坐在对面昏睡的男人,轻唤:“云殇,醒醒,快醒醒。”
那人没有睁眼的迹象,咬咬牙,他慢慢挪动自己的身体,因为马车颠簸,很是费力才稳住平衡不让自己摔下去。终于,孟星河移到了云殇的身边:“别睡了,醒醒。”
反复喊了几次没有那人依旧动静,他无奈倾斜了身子,用脑袋去蹭那人的脖颈,弄得自己又有点子晕。
昏迷之中的云殇,脖子痒痒的,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在蹭,缓缓睁眼便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云殇疑惑,眨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更懵了。那东西还会说话,仔细听去,似乎在叫他的名字?
这到底是个啥?云殇想推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动不了了,竟然被捆住了。记忆复苏,啊,自己这好像是被绑架了。
孟星河感受到那人的动作,也停下来自己的动作,抬头对上云殇懵懵的眼神,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二人没出声,气氛尴尬异常。
孟星河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是干了蠢事,明明叫醒他的数以百计,可偏偏自己选了最奇怪的一种,顿时开始懊恼,一脸菜色。
云殇想笑,但不敢,只得憋着然后把自己的脸憋红了,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孟星河气结,剜了他一眼:“现在什么情况,你还笑的出来?”
想想也是,云殇强压住嘴角,眼里的笑意只增不减,语气贱嗖嗖的:“看样子,得和公子一起被卖掉了,人家······好害怕啊。”
指望这家伙正经是不可能的了,孟星河自顾自说道:“我已经留下记号,离开之前叮嘱过易寒,相信他可以找到我们。”
云殇点点头,将他未出口的下一句话说出:“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等。”
虽然过程和二人想象的不一样,但是结果确实相同的,这一次,他们要将这件事查清楚。
待到商榷好下一步计划,孟星河这才有时间打量四周。
他们现在身处于一方小小的车厢之中,算不得干净,只能说非常脏乱。马车十分破旧,赶路时会发出“吱嘎”的响动,叫的人烦乱。车帘破破烂烂,勉强能遮住,上面带着深浅不一的血迹,有新有旧。就连他们坐着的垫子也是散发着淡淡腥臭味,脏到发黑。
孟星河反胃极了,想闭目养神,却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这两人,可是我们抓到现在最好抓的了。”一人道。
“是啊是啊,荒郊野岭的还在树下睡觉,怕不是个傻的?”另一人回答。
孟星河脸有些黑,不是,自己在守株待兔,没想到却被人讽刺成傻子?
云殇不怕死的在一旁煽风点火:“啧啧啧,他们说你的计策是傻的。”孟星河翻了个白眼,冷笑不说话,继续往下听。
“别管那么多了,这两个身子骨看上去不错,走了那么远的路不带停的,咱们抓回去是让他们挖矿的,又不用动脑子。”
挖矿······
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孟星河与云殇对视一眼,答案不约而同——铁矿。
看来,他们很有可能是找对地方了,太子批下去的钱,很有可能是用来······打造兵器。
孟星河脸色沉了沉,前世自己虽然不知晓这个账本的存在,但还是私下替周泽西打探,便发现太子周泽明和豫州那边书信频繁,可是却丝毫查不到地点,想必就是这里了。
前世今生,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连起来了。他突然觉得有些恍惚,难道,真就这么巧?
一个个谜团在孟星河眼前浮现,使他眉头越皱越紧。周泽明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他已经是太子了,还要······
并且,既然一直有账本的存在,为什么前世自己没查到,今生,反倒是从二皇子周泽润的口中才得知的,那么隐蔽的消息,他怎么会知道?
孟星河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切的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他有些发慌。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着他前行。渐渐到了终点,再扼住了他的咽喉。死亡的窒息感袭上心头,周围好似是深渊,而他在下坠······
“星河,星河。”耳边有人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回过神来,脸颊一片湿热,是泪水,“你可算是醒了。”
云殇松了口气,目光担忧:“你刚刚是不是被梦魇住了?”
摇摇头,感受到颠簸,孟星河总算有了真实感:“我没事。”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面前忽然一黑,紧接着是什么柔软的东西凑了上来,他怔愣在原地,感受着自己脸上的泪水被抹干,等到那人退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云殇他刚刚在干什么?他,在吻掉他的泪水。
“别哭了。”云殇的心疼道,“我会难过的。”
孟星河木讷点头,避开他的视线。他们现在被绑着,似乎,只能那样了······他给自己洗脑,忽视脑海俊逸的脸以及温热的触感。
一路无言,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二人连忙闭上眼装晕,外面的帘子被掀开,刺眼的光终于给这暗沉的车厢点亮。
刚才谈话的两人吼道:“别睡了,起来。”一人手拂在鞭子上,准备动手。
悠悠睁开眼睛,皆是迷茫看着他两,孟星河疑惑出声:“咱不是在树下吗,这搁哪来了?你们谁啊,干嘛呢?”四处找找,“我东西呢,没了咋?”
云殇有样学样,可内心早就笑开了花,脸上是怒气:“不到啊,一下子就,诶呵,想不起来了咋?”
外面那两人被这口音镇住了,心道这两的的确确是乡下人,这口音,不敢恭维。
“你们两个被征用了。”一人趾高气扬的说。
“征用?”孟星河故作吃惊,不高兴摆手,“不干,老子做生意,好好的。”
鞭子抽出,打在地上,那人笑的阴险:“由不得你,要么老老实实干活,要么尝尝我的鞭子!”
云殇连忙拉住孟星河,慌张道:“我们干,干就是了。”
满意点头,那人指了指一处不起眼的小村庄:“去那边,自然会有人招待你们。”
两人下车,紧挨着彼此,像是怕极了的样子,畏畏缩缩一点点往指的方向走。不到片刻,便到了那处村庄,孟星河往身后一看,那辆马车已经不见踪迹。
周围荒郊野岭的,除了现在的村庄,怕是再无人烟。对于地形不够熟悉,贸贸然行动,只会是徒劳,说不定还会暴露。如此看来,倒不如先安分守己呆在这,再想办法。几下一思索,孟星河便拿定了主意。
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旁边有一条小溪,一些妇女在洗衣服。云殇拦住一位女子,问到:“能不能问一下,这搁哪啊?”
那女子笑着说:“你们,一定是新来的吧?瞧着面生的很。”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不错,看着就是有个把子力气的。”接着指了一个方向,继续道:“那,村长家,你们过去便知道了。”说完她就离开了。
二人对视一眼,往村长家而去。
进门,一位青年男子迎接,谈吐高雅,面色温和:“二位请坐。”孟星河着实是有些惊讶,这里的村长竟是这么年轻的男子,和云殇一起坐下,等待下文。
“很抱歉以如此鲁莽的形式将二位请来。”青年礼貌致歉,态度诚恳,“在下李澜······”
“是孟大将军身边的一名副官······”
青年的话语一出,孟星河的手颤了颤,眼里是不敢置信。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