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还是一样的布局,靠窗第二排第六个位置桌面上突然多出来了一封信。
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我知道在下一个夜晚我将长眠。可我必须告诉你,他不是一个人,而你只也有四次机会了。
不要信他。他就是个骗子!
只要,只要,你亲手杀了他,你就能逃出去了!
否则,你将永远回不来。
——逃出去,回不来,又什么鬼?
在这个鬼魅的夜,错乱交织着的些什么,随便什么东西,好像都能搅动内心的平湖。
身后的黑影慢慢将她笼罩,他的大手蒙住了轲途安的眼。
白茫茫的烟雾自颈后一圈一圈描绘她那张漂亮脸蛋的轮廓。
“就你刚刚打的我。”
“嗯?”
“说话,宝贝儿。”
——哈哈,这会儿不用猜了,反正离死不远了。
“手里拿的什么?给我也看看呗?”
他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去抓她那只暗自挣扎的手,然后再滑到掌心,不动声色的去掰那紧握的手指。
他将她的左手高高举起,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和其所带来的掌控感。
与他而言,掌控等于安全。
他握着她左手的力道很松,她先是一愣,惊恐转身,手像游鱼般从轻松溜走,讪笑着去推开那手“没什么。”
“一些无聊的东西罢了。”
可他的手劲越来越大,似乎语气也染上了点兴奋。
“宝宝,其实我也挺无聊的。”
“哦,是吗?我也……”
还没等她说完,咯吱——伴着清脆的骨裂声是钻心般的痛,锋锐的尖甲刺入皮肉,撕拉与其纠缠的细丝,鲜红糊了他满手,连带着那封信一起走向毁灭。
“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的话,那就当作我们彼此间的小秘密吧。”
他满脸是笑,月光也模糊掉了些许什么,只不过显得他笑意更甚罢了,那只断手被甩到布满灰尘的地上,血液汹涌的流淌着。
没办法,她顾不得疼痛,只得用校服外套捂住残臂,包扎一下。
“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你说巧不巧呢?你刚刚打我时也用得右拳。”他的脸色开始变得阴鸷。
“求饶啊?像他们一样啊?跑呀?喊呀?”
他修长的指尖挑起她的脸蛋,瘆人的笑声在这个教室里回荡。
——看来他说的这些都不能做,面对这种心理变态,我必须让他感到特别,他才会留我一命,那么我要么做一个特别的猎物,要么比他更变态。
——当然我要是对他变态,我恐怕死的也更快。
细密的汗蒙住了额头,打湿了发,可面上依旧要维持,毕竟谁都说不准这变态好哪口。
“你哭呀!”他对她吼道。
——或者我要是忤逆他,他会更快杀死我……
——我还不如直接去死来得更实在些。
他提起教室里的椅子,步步紧逼。
后退时腰撞上石板制成的窗台,顺势跳坐了上去,张开双臂,倒了下去。
“有意思,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吗?下面才是我真正的地盘。”
颀长的身躯立于窗前,血红的眼低垂,睫毛像树丛,遮掩着一些特别的情绪。
插着兜的手碰到什么冰凉的东西,他一并取了出来,银色的打火机上刻着几只盘踞的蛇。
“可惜了,我不抽烟。”反手就丢进了垃圾桶。
轲途安本以为死亡会再次临幸她的生命,可是并没有。
她被困在了一个房间里。
依照她撞了几十次这门都纹丝不动的情况来看,貌似是出不去了。
她就倚靠着门板守在那里,时不时的用头轻轻磕几下门。
——这门没把手就算了,质量还这么好。
天空很黑,借着窗子透过来的光,不知道是否是幻觉,她的皮肤白的可怕,薄得像纸一般,青紫的血管更外凸起,嵌在深红的肉上。
整个人晕乎乎的,四周好似都与她无关,脑仁一跳一跳的,像极了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就这么似梦非梦的度过一阵后,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胸腔剧烈起伏间,咳嗽得不停,血花四溅。
她既想死,又不想死。
她的本能在告诉她不能死,她的意识却执着于让她沉沦。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的情绪行为完全不可控,她想就这样一辈子颓唐下去。
躲在这间房里,让她获得了短暂的静谧,温暖舔舐着伤口,她不想面对,她讨厌担惊受怕。
她接受不了风暴,就这样没有的任何痛苦的了断了自己,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未来或许一辈子都奔走于逃亡的路途,她似乎开始享受起当下的时光了。
她总觉得自己被蛊惑,她清醒的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自己却心甘情愿的留在这摊烂泥里。
心里的另一个声音最终还是压住了废墟生长的速度。
——不对劲,我不能继续耗下去了。
迅速站起身来只感觉天旋地转,视线和大脑都空白了一瞬。
她逐渐意识到她耗下去的每一刻,流逝的都不止是时间。
门打不开。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拼了!
——或许,我能活下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窗户也是锁的,好在这一次有窗户,玻璃的。
她一脚踹了上去,诡异的是一切都太顺利了,出乎意料的顺利。
纵身一跳。
坠落带来的失重感很快就停止,脚踝被凭空而来的绳子束缚住,巨大的力量向后扯着她。
鼻下传来一杆热气,滴答,滴答。
又是那习以为常的红。
之后,她被重重的甩到楼外的墙皮上,她想稳住绳子,可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她又用手撑住墙面,尽力不让自己撞上去,一下,两下,终于手软了下来,新手印轻轻盖住旧手印,旧手印盖住再原来满墙的手印。
她的世界在摇晃,带着她荡漾进入梦乡。
全身变得湿漉漉的,淋湿了的心好像再也甩不干了。
一路跌跌宕宕,她被拖到楼内,吊在上次的楼道门前,眼皮很重,几乎叫她睁不开眼。
——我还有三次机会。
她明显感觉到有人在摆弄她的头颅,掐住她的下巴,扇她的耳光。
手劲很大,脸立刻就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
她看见了,一只带疤的手。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来吧,别脏了你的手。”伴随着的还有金属划着地面的声音。
泛着绿光的斧头斩断了她的头颅。
她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