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遍,请你们马上离开,我这不欢迎你们!”沈念皱着眉头,握着扫帚站在两个不请自来的人面前。
“你这贱蹄子怎么这么不识好赖,我看你年纪轻轻无依无靠,好心给你说门亲事,你不知感恩三番五次拒绝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着打人!”朱芳娥躲开朝她挥过来过来的一扫把,掐着腰指着沈念破口大骂。
“真当自己是个什么金枝玉叶不成?克死自己爹娘的扫把星,要不是钱公子心善看你可怜,你连钱家的门槛都碰不着,在这装什么清高?”
沈家大伯的儿子一早就躲在一旁偷看,这时也凑了上来。
“就是呀阿姐,婶子也是一片好心。小叔小婶都走了,你一个女子连个帮手都没有,靠自己撑着这个客栈多累啊。钱大哥这么喜欢你,你嫁给他直接去享福多好。”
沈念气得发抖,只觉得胸口憋闷得慌,握紧了扫帚用力朝她脸上扫去。
“我打烂你的臭嘴,少在这给我装好人!收钱万友那昧良心的钱,是想给自己打副厚点的棺材吗?不要脸的老东西!”
朱芳娥气急,一连你你你几字,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儿子林文看见,上前几步将沈念手里的家伙抢去丢到一旁,拽着她的手臂吼着让她给他娘道歉。
沈念被他拽得踉跄,感觉到抓着她的那只肥手在她手臂上摩挲了两下,一道淫邪的目光往她身上来回扫视,一股恶心的感觉顿时从胃里翻涌上来。
“放手!”
她叫着让他放开,忍着恶心用力去掰抓着她的那只手,只是力量太过悬殊,那只手纹丝不动,她越是挣扎他抓得越紧,到最后像只铁钳一样钳制着她。
沈念不甘心,红了眼又抬腿狠狠踹向他。
林文躲避不及被踹中几脚,险些连命根子都中招,顿时恼羞成怒,骂了声贱人抬手就想朝她脸上打去。
“啊——”
林文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挥出的手在半空中直接被人抓住。
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抓着他的手腕,随后用力往后一掰。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他疼得弓起身子,立刻松开了沈念,转去抓住自己受伤的那只手。
许万山抓着他不放,一旁的沈如愿在林文松开手的瞬间又朝他补了结结实实的两脚。他被扯住逃脱不开,硬生生挨下。
见着自己儿子挨揍,朱芳娥尖叫着扑上来就要去打沈如愿,反被她一把推倒在地,许万山也顺势将林文甩到她身上。
朱芳娥身上的疼劲还没缓过来,又被自己那胖儿子一砸,险些两眼一翻晕过去。
林文顾不上手腕的疼痛赶忙爬了起来,扶起他翻白眼的老娘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不忘放狠话让沈念等着,回应他的是一只茶杯用力砸在他的身上。
沈修杰不知何时又躲了起来,见那两人走了,才拍了拍衣服又钻了出来。
“沈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打上门的媒人呢,传出去多不好听,以后谁还敢娶你呀。”他清了清嗓子,“所以说,老老实实嫁给钱大哥多好,虽说是个妾室,但钱家那是大户人家,有钱有势,当妾也是咱们家高攀了。你个榆木脑袋,守着这个小破客栈干嘛?有好日子你怎么偏偏就不知道过呢,”
沈念冷笑了一声。“有好日子你怎么不过去?听说你那钱大哥来者不拒,你这软骨头,姑娘家的都比不过你,不如把你送去给他当妾,让你过个好日子!”
沈修杰顿时像头牛一样喘着气,气得鼻孔都放大了,尤其是看见她身旁站着的男子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后,发出一声类似嘲笑的冷哼。他一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男子汉尊严碎了一地。
没等他开口反驳,就被沈如愿推搡着赶到门外。
“你少来掺和我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放心,这客栈我就是一把火烧了,都不会让它落在你手里。”
面前的门“嘭”一声被关上,险险停在他的鼻子前。他气急,突然被她打断,脑瓜子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骂谁软骨头?你个姑娘家家的,一言不合就动手,粗鲁!粗鄙!不可理喻!”
沈念将门栓插上,感觉晦气的不行,听见门外的叫唤,气不过又踹了大门一脚,门板狠狠一震。
门外传来一声痛呼,听得她瞬间身心舒畅。一转头看见站在那的许万山,她扬起的嘴角不由自主落了下去。
可恶,又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沈念咬了咬牙。
这个沈修杰,早晚有一天要给他套上麻袋打一顿。
“我给你买了两身衣服。刚刚你帮了我,谢谢你,衣服我就不收你钱,咱们两清。”沈念梗着脖子将装着衣服的包裹塞到他怀里,语气硬邦邦地说到。
许万山看她尴尬得泛红的耳朵,笑了笑。
“哦,多谢。”
沈念取出餐盒,将饭菜拿了出来,想起林文走之前放的狠话,又一阵头疼。
那林文从小就跟着街上的三教九流瞎混,现如今又当上了钱万友的狗腿子,她倒是不怕别人找事,可是客栈本来生意就不好,再三天两头有人来闹事,名声都得臭了,到时哪还有人敢来呀。
爹呀,咱家这生意怕是不久就要毁在她手上了。
想起早就埋进土里的老沈,她更难过了,一餐饭吃得她是食不知味。
……
林文的事还不够她糟心,沈修杰又上赶着来惹她嫌,也不知他最近犯了什么病,时不时就来店里找事,不是对店里环境指指点点,就是贼心不死还想劝她嫁给钱万友。
沈念原本便打算趁着没什么客人把店里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看到在面前碍眼的沈修杰,一阵友好交流过后把他压下帮忙打扫。
免费的劳动力,送上门了岂有不要的道理。
“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沈修杰狠狠拧干手上的抹布,看着沈念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你要不做坏事,还能怕我威胁不成?给我擦干净一点,不然我告诉大伯母你三天两头逃课,满大街乱晃调戏小姑娘。”
“你满口胡言,谁调戏小姑娘了?我们那是情投意合,说说话交流交流感情,果然内心污秽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呸!脸比锅盖都大,人姑娘压根懒得搭理你。跟个登徒子似地站人摊子前赶都赶不走,你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沈念见他被怼得怒目圆睁、满脸通红,十分满意,开心地拿着鸡毛掸子把灰尘故意往他那扫,“生气就生气,手别停下,不然等你回家有你好果子吃。”
沈修杰深呼吸了几口气,恨不得当场掐死她,又怕她真过去他老娘面前告状,只能把桌子当成她的脸使劲擦。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擦个桌子吗,他一张桌子擦它半个时辰,气不死她。
“你给桌子雕花呢?磨磨唧唧的想干嘛?今天要是收拾不完我让大伯母收拾你。”
“沈念!”
“喊这么大声干嘛?把我喊聋了我就把你卖给钱万友,让你过好日子去。”嫌气得还不够,她又补了一句:“怎么样,你姐以德报怨,你不得感动得哭出来?”
沈修杰斗不过她,把目光转向一旁正在逗狗的许万山。
“凭什么就我们两个打扫?他为什么可以什么都不干?”
沈念拍掉他指着人的手,不屑道,“人家是客人,是给钱的老爷,你还想使唤人了,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我也是客人,我还是特意过来给你送狗的,凭什么我就得被使唤了。”沈修杰手疼,不敢大声抱怨了,只能小声骂她。
都怪他娘,非让他来送狗,说什么店里剩她一个人多危险,养条狗好帮忙看家,瞅她那彪悍的模样,力气大得跟头牛似得,危险的谁还不好说呢。
沈念懒得再理会他,见太阳慢慢往下落了,便嘱咐他两声让他好好打扫,自己则收拾收拾出门往医馆走去。
许万山的药快用完了,她得去找孙郎中重新拿一些。毕竟是吉祥客栈如今唯一的金主,她怎么也得把人照顾好了。
昨晚她大半宿没睡,仔细想了想,当初外地人来得多,客栈的生意还不错,所以可以一直靠着住店的客人维持生计,吃食方面一直都是得过且过,但如今单靠这点显然是行不通了。
这几次她去福满楼见着他们生意红火,考虑着要不自己也发展发展餐饮,她家客栈周围没什么做食肆生意的,竞争对手不多。沂水县在扬州一带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饶之地,在外头吃饭的客人也多,这生意感觉可以试一试。
首要任务,便是找个工资便宜,做菜又好吃的厨子。
到医馆时,沈如愿迎面撞上之前在福满楼那个小胖子,只见他走路一瘸一拐,脸上又多了几处青紫,他低着头绕过她朝外走去。
“孙郎中,我过来拿些外用的药。”
孙郎中正在案台前写方子,听见声音头也没抬头,喊一旁的药童去取药粉。方子写毕后才看向坐在面前的沈念。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上下看了看她:“听说前两天又有人到你店里闹事了?可曾受伤?”
“放心吧,没闹出什么大事来。他们也就只敢来恶心恶心我,不敢做出什么伤人的事。”
“还是要注意,不可太过冲动,万一他们急眼了,你一个姑娘家怕是要吃亏。”
“您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沈念跳开这个话题,问道,“您认识的人多,有没有厨子能帮我介绍介绍?”
“认识的厨子?这倒还真有一个……”孙郎中想了想,犹豫着开口,“只是他的情况有些特殊,请他的话只怕会给你招来些麻烦……”
沈念托着腮叹了口气,“哪怕我什么都不干,也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找上门来。”想到刚刚出门的小胖子,她将手放下,试探着问,“是一个叫什么,大牛的人吗?福满楼的大厨?”
“他哪称得上什么大厨,在厨房里帮着打打下手罢了。”孙郎中笑了笑,“不过厨艺应付你这小客栈,还是绰绰有余的。怎么?你和他认识?”
没等沈念开口,他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他也是个苦命人,自幼没了父母,和他妹妹相依为命。那福满楼的掌柜看他可怜,就留他们俩在厨房帮忙做事,总不至于在外头饿死,没想到惹到那县丞家的公子,如今妹妹没了,还总有人三天两头去他做事的酒楼闹事,他怕继续拖累掌柜只能离开。你要不怕麻烦愿意请他,也不知以他的性子会不会答应。”
“您帮我问问吧,我总得先找到个厨子,会不会惹来麻烦之后再说,如果有别的合适的人也可以,只是工钱方面恐怕不会太高。”沈念不介意道。
“行,我帮你问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