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除了教授布置的作业以外,我也尝试做了很多自己的作品。

    灵感来源有很多,比如风扇吱呀声和蝉鸣的合奏,比如跳动的心和《七里香》,比如下雨天因伞歪向另一边而淋湿的肩膀和少女害羞的脸,比如一个个雨天。

    无一不源自我和容屿的16岁。

    容屿就是我的灵感来源,是我的缪斯。

    做毕设的时候,我的选题是“爱”。

    爱这个主题是宏大的,它很宽泛,动机很多、形式很多、类型也很多,它很可以被很简单地表达,却很难被诠释。

    当我告诉导师我选它时,他先是把滑下来的眼镜重新扶上去,抬头看着我,然后露出了一个有点意外的表情,随即笑着说:“这很难啊,这是最抽象的主题了。”

    “嗯。”我也牵起一个浅笑。

    “抽象的东西往往最难诠释。”他望着我的眼睛。

    “是的,但是抽象的东西也可以被很多东西诠释。比如法国是一个浪漫的国家。”我大胆地直视他。

    他听懂了我的话,又低声笑起来,对我说:“爱很纯粹,你的心中有爱,我相信你可以调出代表你心中的爱的香水。”

    “祝你成功。”我在走之前,导师这样说。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去思考,爱对于我来说是什么,我想,虽然我没有真正地拥有过和享受过,但是我爱过一个人,而那个人也给过我近乎爱的感情。所以我敲定了我的作品要以容屿为灵感,以她为名。

    我给我的香水命名为“屿”当然这是它的中文名,它的法语名字就是“?les”。

    中调在我确认以容屿为主题时就想好了,风信子、忍冬和鸢尾为中调,像凛冽的冬风中给人慰藉的温柔。

    前调是尤加利、牙买加人心果和黄葵,如燥热夏日一场雨忽至,与爱人一起撑伞。

    我以此为基础,在配方本上涂涂改改,不断在实验室调制,时常因为一丝不准确的地方就将原本的配方全部改掉。

    我还是会在咖啡店打工,那段时间我将咖啡店视为休息的地方,放松鼻子的地方。

    在前调和中调配方终于完善之后,来到了尾调的部分。尾调是香水中最持久的部分也是最深入人心的部分,是构成香水层次感和持久魅力的关键角色。

    但当我想起容屿,和我们戛然而止的故事,发现并没有给我带来香水尾调的灵感。

    我看了很多电影、书,我外出采风,我翻遍了我平时记录灵感的本子,我研究了不同香水作品,也没能想出这款香水的尾调该如何调配。

    后来,我做了一款没有尾调的“屿”。

    出乎意外的是,这款香水竟然爆红了。

    我也顺理成章地有了足够资本成为一名小有成就的调香师,成立了一个个人工作室。

    有一年夏天,我去了格拉斯,采购香料,穿了一条前几天买的Chanel vintage,在manon小镇中欣赏正盛的五月玫瑰。清甜、馥郁且具有复古气息,我的心因为遇到和我灵魂契合的香味而激动不已,于是站在花田中许久,不曾离开。

    后来我终于转身,看到了一个远去的背影,齐腰的直长发披散着,戴着一顶编织草帽,走的时候蓝色裙摆撩动旁边的玫瑰。

    宛如风起,所有玫瑰簇拥着一朵风信子随风摇曳舞动,空气中是玫瑰的馥郁裹挟着风信子的清冷。

    我顾不及上前叫住那个身影,去印证什么痴心妄想,低头执笔在灵感本上记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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