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刀岭,这是一片位于两座高峰之间的山岭,三面环水,一面山峰陡峭直上高峰,这条崎岖弯折的山路,便是通往薄刀寨的唯一一条路。顾清鸣没有立刻进去,他先派了两个人出去,让他们想办法绕到寨子里去查看情况,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才带着人往林子里走。
顾清鸣到达山脚下的时候,早有一个蒙面的汉子躲在树上守着,见他到了,才翻身下来。
“顾公子好大的排场。”那人扫了一眼他身后一排劲装带刀的护卫。
“本公子身上带着这么多银子,不多带点人,如何有命走到这里?”顾清鸣一抬手,他身后的护卫立刻将马背上护着的一只箱子打开,除了一叠银票,还有珠翠金银等一堆上等的宝物,晃的那汉子的眼一下就直了。顾清鸣“啪”的一下扣上箱子,面色倨傲又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一时之间凑不齐十万两银票,另拿了些金银器具抵上。”
他一抬手,身后的护卫翻身下马,将马上的箱子卸了下来,十二只两尺来宽的白铜双狮楠木箱整整齐齐的排成两列。
“严林月人在何处?”
“严掌柜,我们老大好吃好喝的招呼着呢。”那汉子一见这么多银子,语气也好了不少,“但我们山寨不进外人,您这些手下,只能送您到这儿了。”
“那这些银子你们自己招呼人来抬上去吗?”他知道这四周必然埋伏着其他人,果然那汉子一挥手,又陆陆续续跳出来七八个蒙着面的汉子,顾清鸣也不阻止,就看着他们上来抬这些箱子。
那箱子似乎沉的狠,一个成年壮汉根本抬不动。
“顾公子,这....”
这十二只箱子是顾清鸣专门去找的,每一只的夹层里都镶了加厚加重的铅块,箱子还特意做的比平常尺寸大了一倍,加上面上这些金银压着,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是珠宝沉,实际的重量都被这箱子压着,一个大汉根本搬不动。
顾清鸣抱臂坐在马上,他一身锦袍,目色森冷隐含戾气,雕刻般英俊锋利的面容在天光下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气,“除了你们要的十万两,本公子另外多备了两万两,想和你们头领交个朋友。”现在许多商户来往运货,都和道上的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哪些的货能动,哪家的不能,除了自身的名头,有些地方还是得塞银子。虽然他这副做派不讨喜,但白送上门的银子哪有不要的道理,何况顾清鸣不过一届少年郎,想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那汉子这么想着,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侍卫,“既然顾公子有这个心思,那咱们山寨自然是欢迎的。还希望您身后几位大哥能卸下兵器,搭把手。”
顾清鸣一点头,身后的侍卫将佩刀卸了下来,八个大汉抬了四个箱子上去,剩下八个箱子被顾清鸣带来的护卫驮着,也跟着上了山路。
严林月此刻确实是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之前遇上这伙山贼,他在缠斗中肩膀受了伤,身上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分外狼狈,被抓了之后就被关在了牢里。但后来听说顾清鸣愿意拿十万两银子赎他,那山贼头目居然对他态度变好了,把人提了出来关到了一个客房里,还给他送了些纱布和伤药。
本来还给他准备了衣物,但严林月不愿意穿别人的衣服,只把伤口包了起来,此刻他坐在山寨的客厅里,坐在上首的是薄刀寨的大当家——齐大泉。
“话说,严掌柜可真厉害,顾少爷居然愿意拿十万两银子赎你,你这条命,真是金贵!”齐大泉竖了个大拇指,他面前是一张大长桌,桌上流水一样铺满了酒菜,中间放着一只烤的金黄的乳猪,“听说他还多带了两万两,说是要要来交朋友。”这姓顾的小子倒是有意思,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把匕首拖过乳猪切下一只腿。
严林月听闻这句话,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些奇特,有些意外又有点茫然的样子,但这个表情很快隐匿下去,然后他看了齐大泉一眼,眼神仍然是淡定沉稳的,如果忽略他此时肩膀下染了血的半幅袖子,端看他现在样子,不像是为人所囚的肉票,倒像坐在某个酒楼的上房里和人谈生意一般,“齐寨主过奖了,”他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忽而话锋一转,又道,“此趟出门,我特意将这批绸缎分了三批从不同的线路运出去,齐寨主竟能一批不错的全部劫了回来,真叫我意外。”
“嘿,本寨主自然有门道。”齐大泉不无得意的一摆手。不过这真要说起来,也怪这孩子太年轻,带的人一个顶事的都没有,一看见有人冲上去就乱了阵脚,人马乱作一团,甚至有一批人慌不择路的丢下货就跑了,这单做起来甚是容易。他还想说两句,只听严林月又道,“到底是齐寨主自己的门道,还是我顾家的狗卖了主,我人还真是好奇。”
“呵呵,严掌柜您不也是顾家的一条狗吗?”门外突然出现一个带着斗篷的中年男子,那人一身灰色衣袍,眼神阴郁,进门以后脱下斗篷,严林月才瞧见他的本来面目。
正是曾经负责顾家丝绸生意那位陈掌柜——陈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