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陆茹星站在桌前,看着下人将精心准备的早膳一一端到桌上,膳食散发出的诱人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垂涎欲滴。
茴珠端来了小姐亲自煮的豆粥,正要拿起木勺舀粥,陆茹星便从她的手里接过木勺,亲自匀分到各碗中。
“阿月爱喝我熬的豆粥,”说着,陆茹星舀起半勺子沙糖放进碗里,“他小时候就爱加了沙糖的豆粥。”
“小姐对小公子真好。”
一提到阿月,陆茹星脸上绽出了笑意:“阿月是我的好阿弟,我自然要待他好。”
……
“阿姐!”陆柏月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猫跑进来,兴冲冲地跑进来,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快看我的小猫。”
陆茹星被突然凑近的小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撤半步。
见阿姐被吓到了,陆柏月忙将小猫抱回,轻声安抚阿姐:“阿姐,别怕,这小猫很乖的,不咬人的。我昨晚刚给它洗过澡,它现在可香了,不信你闻闻。”说完,他自己低头闻了闻怀里的小猫。
陆茹星手覆在胸口,看了眼阿月怀里轻轻叫了一声的小猫,又看向阿月:“阿月,这猫哪来的?”
“阿姐,你不记得这猫了?”怀里的猫咪乖巧地依偎在阿月的怀里,“这是那晚的小猫啊,其他人都没逮着,但我二哥抓住它了,就送给我了。”
“柏云送你的?”
“是啊,二哥不养,就送给我养了。”说着,陆柏月轻轻地抚摸着小猫的脑袋,小猫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显得十分惬意。
陆茹星仔细看着阿月怀里的猫,心中有些怀疑:“那晚天色很黑了,确定是那只猫吗?”
陆柏月看向阿姐,坚定地说:“阿姐,不管这是不是那只猫,现在这只猫是我的了,我就要养它,”说完,陆柏月伸出一只手轻拽了拽陆茹星的衣袖角,忍不住撒娇,“阿姐。”
“你真要养这小猫?”
“嗯嗯。”陆柏月用力地点头。
陆茹星轻叹了声气,柔声道:“你想养就养吧,不过,养猫也不是一件易事,你可不能像去书苑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我知道,阿姐,我会好好养它。”
陆茹星看了眼在阿月怀里蹭来蹭去的小猫,忍不住嫌弃道:“先去洗手,早上的膳食都备好了。”
“好,”陆柏月看到桌上的豆粥,眼睛一下就亮了,“是豆粥!”
见状,茴珠忙接口道:“小公子,小姐知道你爱喝豆粥,一大早就起来熬了。”
听后,陆柏月感动到小脸都皱巴巴的:“还是阿姐对我最好了。”
陆茹星伸手轻捏了捏他的脸:“有阿月这一句话,阿姐为你做什么都值得,”顿了顿,“好了,快去洗手,尝尝豆粥甜不甜。”
“好!”
陆茹星看着阿月跑远的身影,总会想起阿月小时候,就这样跑着跑着,便长大了。
……
“茴珠,”陆茹星收回目光,问道,“柏云呢?”
“回小姐,已派人去请过二公子了,二公子说不过来用膳食了。”
“柏云现如今是祁王殿下的伴读,身子尤为重要,不用膳食怎么行?”陆茹星转向茴珠,“茴珠,吩咐下去,给柏云炖一盅滋补参鸡汤,给柏云好好补补身子。”
茴珠应声:“是,小姐。”
陆茹星走到门前,眯起双眸,目视前方,缓缓说道:“外人皆知,我与柏云是双生胎,出生时齐名,他敬我,唤我一声阿姐,我怎么能不好好照顾他的身子呢。”
茴珠不多嘴。
二公子与小姐是双生胎,但因夫人产后落了病,无暇照料,遂将二公子送去外府抚养,直至长大了才接回府中。
尽管二公子与小姐多年未见,但感情很好,下人都说二公子与二小姐不愧是双生胎。
“柏云现在不仅仅是我的弟弟,更是祁王殿下的伴读,能为祁王殿下分忧,是他乃至整个陆府都赶到荣耀的事,他的身子可不能有什么闪失,”陆茹星转向茴珠,“滋补参鸡汤要炖上,我特地给他寻的良方也要备好。”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小厨房,先将二公子的滋补参鸡汤炖上,再将专门给二公子熬煮汤药的汤罐备好。”说完,茴珠就先退下了。
陆茹星轻点了点头,缓缓走到门前,望着四方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
-
“公主,还难受吗?”嫣然关切地问道。
赵乐宴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仍觉得头晕目眩,昨儿后半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口干得紧,连喝了好几壶玉书煨的水。
她发誓,下回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春风心疼公主没睡好,双手托住公主的脑袋,想让公主多睡会儿:“公主,你安心睡吧,有春风托着你的头,不会耽误梳妆的。”
“嗯,”赵乐宴点头,“阿兄和嫂嫂今早去向父上和母上敬茶,敬茶后的早食宴我可不能错过。”
嫣然和春风相视一笑,公主还是那个公主,即便醉酒难受,也要掐着点去赴宴。
“啊!”
嫣然和春风被公主突然的一嗓子吓得一楞,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了,公主。”
赵乐宴突然惊醒,她刚才恍若梦醒中,脑袋里突然飘过一些画面,她似乎……调戏了某位小郎君?
赵乐宴忽地抓住嫣然和春风的手:“嫣然,春风,我,我昨晚怎么回来的?我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嫣然和春风对视,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公主,你,真不记得了?”春风试探开口。
“春风,快说。”赵乐宴都快急死了。
“公主,昨晚是魏家郎君送你回来的,”说完,春风紧盯着公主的反应,“公主,看你这个样子,你真的不记得啊。”
赵乐宴一脸心虚:“我,当然记得,一点点。”
一听这话,春风眼睛顿时就亮了,八卦的心再也抑制不住了:“公主,那你还记得你对魏家郎君上下其手……”
春风话还没说完,就被嫣然迅速捂住了嘴巴。
“公主,你别听春风乱说。”嫣然连忙开口。
赵乐宴看了看被强行捂嘴的春风,又看了看为她着想的嫣然,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
“看来,我对魏锦戍,真的做了什么,”赵乐宴整个人瘫软下来,半晌,她双手捂住脸,“我之后怎么面对魏锦戍啊。”
见状,春风掰开嫣然的手,开解公主:“公主,你放心,昨夜没人瞧见,我和嫣然都站在公主这一边的,再说了,公主你和魏家郎君是要成婚的。”
春风越劝,赵乐宴越觉得脸羞红。
“春风,你别说了。”见公主耳朵尖都红了,嫣然忙让春风别再说了。
“公主,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昨日的事不该占着你今日的脑袋。”
赵乐宴看向嫣然:“嫣然,你说得有道理,昨日我那是喝醉了才会对魏锦戍动了那样的念头,今日我可不会。”
“公主说得都对,”嫣然看向春风,有意支走她,“春风,我为公主煮了醒酒汤,你去端来。”
“好,那你陪着公主。”
看着春风出了殿门,嫣然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告诉公主。
“公主。”
“嗯。”
“陆公子送的彩陶小猫,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放在昨日穿的衣衫裙里。”
嫣然试探:“魏家郎君将那只彩陶小猫扔了。”
“扔了?”赵乐宴语调扬起来,那只彩陶小猫虽不是她收下的,但好歹是别人的一片心意,彩陶小猫何其无辜啊,“为什么扔?扔哪儿去了?”
“快,带我去扔的地方。”说完,赵乐宴拉着嫣然就匆匆向殿外走去。
春风端着醒酒汤进殿门,恰好和她们擦肩而过:“公主,嫣然,你们去哪儿啊?”
“我们去去就回。”
……
“咕咕咕咕——”
三两只鸟儿站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鸣叫,似乎在低语着什么。
春风偷偷瞄了一眼公主,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要不要派人捞出来?”
赵乐宴望着被风吹起涟漪的水面,轻叹了口气,这水塘这么大这么深,要兴师动众地去捞一只巴掌大的彩陶小猫,实在得不偿失。
赵乐宴思忖片刻后,决定放弃。
“公主,彩陶小猫不捞了吗?”春风试探地问道。
嫣然注意到公主脸上的表情,接过话茬:“公主自有她的考量。”那只彩陶小猫虽是陆公子的一片心意,但若为此让他人冒险,公主绝不会这么做。
“走吧,”赵乐宴坚定不回头,突然停下步子,叮嘱嫣然和春风,“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陆柏云。”要不然就辜负了陆柏云一片心意,她于心难安呐。
都怪那可恶的魏锦戍!
要不是他将彩陶小猫丢了,她也不至于陷入两难的境地。
嫣然和春风见公主面色阴沉,知道公主这会儿正因彩陶小猫的事儿不开心呢,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公主,就只是默默地跟在公主身后。
快到福令殿前,赵乐宴忽地停下脚步,回回经过此地,她都有些发怵。
见状,嫣然和春风担心地上前,轻声唤道:“公主。”
赵乐宴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她现在又不是孤魂野魄,没什么好怕的。
“公主,安。”行至此地的婢女见到赵乐宴,恭敬行礼。
“等等。”赵乐宴出声喊住她。
一听公主喊她,那婢女顿时紧张起来,战战兢兢地转身,说话都变得结巴了:“公,公主,有何吩咐?”
“你很面熟。”
那婢女低着头不敢直视赵乐宴的眼睛,也不敢开口说话。
“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奴婢叫,叫屏二。”
“你身边那个小跟屁虫呢。”她做孤魂野魄徘徊在福令殿外的时候,总能瞧见她和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两个人整日形影不离。
看到屏二一脸茫然的样子,赵乐宴恍然大悟,啊,这个时候,她身边的那个小跟屁虫还没进宫呢。
“没事了,你下去吧。”赵乐宴示意屏二可以离开了。
阿兄和嫂嫂的大婚提前了,但不是所有的事提前了,她一定是昨晚醉酒太厉害了,才将发生过的事记混淆了。
屏二松了口气,赶紧低头行礼退下。
赵乐宴望着屏二逃也似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由想起自己做孤魂野魄的那段日子,无人得见,无人聆听她的声音,那时,她很无助,也很迷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嫣然和春风相视一眼,默契开口:“公主,我们该出发了。”出门的时辰本就不早了,要是再晚些去,恐怕就要错过请安的时辰了。
赵乐宴收回思绪,点了点头。
……
快到殿前时,赵乐宴停下步子,抬起袖子问道:“能闻着酒味吗?”
嫣然宠溺摇了摇头。
春风实诚地凑上来,深吸一口气:“公主放心吧,闻不着酒味。”
赵乐宴这才放下心,阿兄和嫂嫂大婚后请安的第一个清晨,她可不能带着一身酒味去啊。
“公主,是祁王殿下和祁王妃。”春风一转头,正巧瞧见了赵亦烽和奚芫芫朝这儿走来。
赵乐宴忙收回迈过门槛的一只脚,瞧见阿兄和嫂嫂,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朝他们挥手:“阿兄,嫂嫂!”
奚芫芫远远地就瞧见了宴儿,脸上多了丝笑意,朝宴儿点了点头。
赵乐宴笑着迎上前,一眼就瞧见了嫂嫂手腕上的那对金镯子。
在凨国,男子送女子金镯子,象征着喜结连理,也是对女子的珍视,看来阿兄这一开窍,了不得啊。
待阿兄和嫂嫂走近了,赵乐宴立刻挽上了嫂嫂的胳膊:“嫂嫂,你今日怎么变了,变得更美了。”
奚芫芫听了这话,嘴角不禁扬起:“宴儿。”
看着她们旁若无人的模样,赵亦烽忍不住轻咳一声,试图吸引她们的注意。
赵乐宴心软,转身分给了阿兄一点目光,随意打量了他一眼:“阿兄,绿叶永远争不过鲜花,你就别挣扎了。”
“宴儿你!”赵亦烽佯装要抓她。
赵乐宴忙躲到奚芫芫身后,对着阿兄扮鬼脸:“阿兄,我现在可是有人给我撑腰了,我可不怕你。”
赵亦烽和奚芫芫目光交汇,两个人的眼神都悄然流露出丝丝缱绻。
这时,桂嬷嬷匆匆走来,行了礼:“祁王殿下,祁王妃,公主,王上与王后在等你们。”
“桂嬷嬷,我们马上进去。”说着,赵乐宴拉着嫂嫂的手,朝殿内走去。
赵亦烽对桂嬷嬷点头,随后跟上她们的步子。
……
赵亦烽与奚芫芫手端着新瓷杯向赵元恒与卫芷敬茶请安。
“父上,母上,请喝茶。”
赵元恒和卫芷双手接过茶杯,卫芷轻抿了一口茶,目光慈爱地看向赵亦烽和奚芫芫:“你们既已成婚,自此夫妇一体,”她转而对赵亦烽叮嘱道,“亦烽,你现在已经成家了,今后行事要多考虑芫芫,不可再像以前那般任性了。”
“母上放心,我会真心待我的妻子。”
闻言,奚芫芫看了赵亦烽一眼,她被他真心接纳,她也希望不负他的真心,但两国联姻并非凭真心就能圆满如愿。
“父上期盼你们恩爱白头,早日诞下儿女,共享天伦之乐。”赵元恒说道。
见状,卫芷向赵元恒递去一个眼神,赵元恒会意,忙改口:“也不必急于享天伦之乐,你们新婚燕尔,好好享受你们的新婚蜜月,你们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卫芷牵起奚芫芫的手:“芫芫,女子成婚非为生育儿女,是为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我们希望你与亦烽未来灿烂如花,幸福安乐。”
“谢父上,谢母上。”
赵亦烽和奚芫芫齐声拜谢赵元恒和卫芷。
一旁的赵乐宴都感动得鼻头微酸,她为阿兄和嫂嫂感到高兴,上一回她没有看到阿兄和嫂嫂恩爱到白头,这一回,她一定好好活着,亲眼见证阿兄和嫂嫂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