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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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傲的豹子想比月亮站得更高，于是在悬崖边起跳，尽头是血红的河流，身为朋友的女孩扛起这只豹子，月亮在他们身后跌落一千次。

    ——

    黑蓝的浪潮涌上沙滩，风吹走沙砾，濒临破灭的泡沫浸湿在海的月光里，一望无际的海岸线蜿蜒进云端。

    孔明灯明一下暗一下地飘进夜里。

    燕雀在许愿的时候楚汉接了个电话，余邢说卓越丢了，让他们快些回去。

    燕雀蹲下身，海水没过帆布鞋面。

    “你快起来。”楚汉喊着燕雀，神情焦急。

    “你先回去吧，老邢他们挺着急的。”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燕雀扭过头来看着楚汉，无可奈何地笑着说；“不然呢，你还能和我说什么，快回去吧。”

    “那我先回去了。”

    “嗯。”

    楚汉朝着渔村刚跑上几步，又急忙调过头跑回来，喘着粗气说：“那个……那个鞋……”

    “怎么了？”燕雀狐疑。

    “那个鞋泡水会开胶。”

    “……”

    “你快起来，我走了！”

    “好……”

    蓝紫相间的衬衫被海风掀起衣角，光点时明时暗，最后拐弯消失不见。

    燕雀站起来，跺跺脚，旁边一只寄居蟹被吓得背着家快跑，约逃越远，然后被前浪卷起又被后浪拍在沙滩上。

    铃声响起，被他按掉。他朝着那微弱的光亮走去，走进黑夜里。

    潮水和漆黑的天空一起漫上岸来，他突然摔进沙滩，海浪直直地拍在他脚下，努力站起来踉跄几步又摔倒，世界都暗了下去，只有海水映着微弱的星流绕过他的脖颈，猛然收紧，窒息。

    “下次还敢不敢了？”

    “呜……”

    被扯着头发，整张脸没进洗手池，水沾湿了碎发，

    “说啊，你说啊！”

    “咕噜咕噜……”

    他想说话，一张嘴就有更多的水溢进来，鼻腔酸。

    “下次还敢不敢逃课了？”

    “唔……不，咳咳，不了。”

    被送到医院，住一个人一间的病房。

    “乖，你是妈妈的好孩子，我们要做好朋友知道吗？”

    他把头偏向一边，冰冷的液体顺着冰冷的钢针流入静脉，整只手都是冰冷的。

    整颗心也都是冰冷的。

    “我想去找我爸。”

    “找你爸？你再说一遍？”

    “我要去找我爸。”

    那个看起来优雅的疯女人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颓丧地坐在床边，双肩颤抖，掩面哭泣。

    “楚汉，楚汉。”

    “你打啊，你打我有什么用？”

    身上被踢的位置已经感觉不到痛，因为有更痛的地方。

    “你去骂他啊，丢下你的又不是我！”

    蜷在墙边，双手抱头，用最虚弱的声音说最硬气的话。

    “救救我……救我……”

    “不要，妈妈不要，呜呜，妈妈……”

    不要把我关在这里，不要把我留在这么黑的地方。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妈妈，妈妈别走。”

    “妈妈……”

    “妈妈我错了……”

    谁能救救我……

    谁能救救我。

    是他。

    他把磁带让给了别人。是因为看到那些人手上的伤吗。

    那他也能看到我的吗？

    是不是也能，对着我笑一笑，安慰我一下？

    能救救我。

    “耗子……”

    “楚汉……”燕雀呢喃。

    “是我，余邢。汉子在外面，要叫他进来吗？”

    “不了……”

    余邢拿起水，递到燕雀手边。

    “老邢，你说我有错吗……”

    “你个老小子还不知道自己错哪了？怎么和贺嘉夜玩黄了还想来我这挖人？做你的梦去吧……诶你怎么哭了？”

    余邢手足无措地看着流下两行清泪的燕雀。

    “你别哭别哭，我去找他们，你等会，我去叫楚汉。”

    “老邢……我等的有错吗？”

    “这有什么错不错的……”

    “我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我去喊他。”

    余邢被拉住，他低头看，那捏紧衣摆的纤长的手指苍白得像石灰一般。

    “别。”

    “耗子……你怕黑，对吗？”

    怕黑，我更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