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太子先前殿上何必劝言。”月沉酒开口问道。

    “为何谏言?只是不想陛下再再滥杀无辜而已……”月明霁头晕地晃了晃脑袋,好不容易将句话完整地说出来。

    月沉酒浅笑一声,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没成想太子殿下倒是仁义。”

    “皇叔……你为何有两个?……”月明霁不大清晰地看着眼前的重影,也分辨不出哪个是幻觉,哪个是真人了。

    月沉酒看着这个醉鬼,眼皮跳了跳,怎会醉的如此厉害。

    月明霁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一个脚下不稳就向前扑了过去。

    月沉酒下意识接住对方,扑鼻就是浓重的酒味儿,这人是把自己泡酒罐子里了?

    “皇叔……朕……”月明霁差点脱口而出,惊觉现在已经不是上辈子了,所剩无几的理智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嗯?”月沉酒听着对方的醉话,声音太小,也听不真切。

    “皇叔……好痛啊……好痛……”月明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半分,但是依旧装着醉。

    月沉酒没心思听这醉鬼的胡言乱语,只是看着对方在酒精作用下微红的脸庞,迷茫蒙着雾的眼眸,被酒液浸润过樱桃般的红唇,眼底深沉。

    月明霁拉着对方的衣襟,嗅着对方身上的龙涎香味,内心却是一片苦涩,他哪里不知道呢,他只是喜欢自己这张脸罢了,也许只有醉了疯了才能说点真心话了吧。

    终归是个孩子,月沉酒叹了一声,神使鬼差地抱起了他,向着东宫走去。

    月明霁本想只是装装样子,结果不知是醉的太深还是真的警惕性太差,因为身旁太暖和就真的睡了过去。

    月沉酒看着怀中年幼太子的睡颜,一时有些怔愣。

    “真像啊……”他为对方将头发拨开,难得有些温情地缓步走进了太子的卧房。

    旁边宫人想要上前替他接过太子,但是都被他挥退了。

    虽然被下人苛待,但是作为太子,他的东宫还是看起来富丽堂皇的。

    唯一少的就是人气儿,看起来冷清的很。

    月沉酒将他安稳地放在床上,借着摇曳的烛光细细打量对方。

    月明霁睡相很好,安安静静地缩成一团,鼻子因为在外吹了寒风有些红,长发也散落下来,衣领因为蹭来蹭去有些褶皱。

    但眉毛还是蹙着的,似乎梦到了什么厌烦的事情。

    月沉酒伸手抚开了对方的眉心,指尖有些发烫。

    缩回了手,有些呆愣地回忆起初见他的时候。

    那时他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还未被分封到封地。

    “李姐姐,那是什么?”幼年的月沉酒在梅树下抬头看着李乐诗,指着她怀里的红襁褓,好奇的很。

    李乐诗抱着才出身没多久的月明霁,笑着蹲下身将孩子递给他,“这是你的小侄子啊。”

    月沉酒看着襁褓里皱皱巴巴的婴儿皱皱眉,说了句:“好丑,像个瘦猴子。”

    婴儿乖乖地躺在了襁褓里,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李乐诗笑呵呵地说到:“长开后就不丑了,您也是这么生下来的啊。”

    月沉酒看了看李乐诗,又看了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一定要像母亲才好看,他这样想着。

    然而没过多久,月正熙就走了过来,揽住李乐诗的肩膀,对着他点了点头。

    “灵颜刚生完孩子,身体不好,不能在外久留,先回屋歇息吧。”月正熙满脸温情地看向李乐诗。

    灵颜正是李乐诗的小字,只有月正熙会如此称呼她。

    “好,嫂嫂皇兄早些歇息吧。”月沉酒行了一礼,将月明霁还了回去,“忘了问了,皇侄儿是否有字。”

    “父皇亲自取了,唤作世清。”月正熙点头。

    月沉酒看着他们离去,眼底却是暗沉一片,盯着李乐诗的背影不肯移开目光。

    一般来说字都是成年之后取的,只是父皇会给每位皇子提前取上一个。

    “二皇兄?你在这啊,我找你好久。”最小的皇子跑过来拉住了月沉酒的衣袖,才让他将注意力拉回来。

    之后之后父皇亲自带了月明霁一年就驾崩了……倒是没发生什么夺嫡之争。

    月正熙作为太子直接继承了皇位,而后李乐诗也不久离世了,帝后之位自然空了出来。

    那个傻女人,怎会就被陷害致死呢?

    月沉酒不自觉看了眼自己的手,好像还有抱着月明霁的奶香味,还有那时的寒梅。

    只是当时自己为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呢……还有李乐诗眼底的哀伤。

    一股恨意在胸腔里沸腾,燃烧,悲伤几乎要将他挤压得无法呼吸。

    他猛地站起身,走出了大殿,挥手让周围宫人照料月明霁。

    已经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会错过最好的时机。

    父皇给他取名叫瑞之,寓意平安顺遂,只是这个名字太小,装不下他的仇恨和野心。

    乘着夜风,他身着蟒袍,衣摆被吹的飒飒作响。

    再迟一分,皇兄就会对他起疑心。

    在后半夜的时候月明霁才悠悠转醒,摸了下颈上的金镶玉的珠子,安心地放下了手。

    这是太上皇给他的,小时候不懂,而他的母亲则告诉他,这个珠子能保他一命。

    就算是遭遇劫难,也可去找北方日冕国国主,他会收留他。

    我是我们国家的皇子,为什么要去寻求敌国庇佑呢?

    那时,李乐诗只是深沉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他那时看不懂李乐诗的眼神,后来才明白那是一种悲哀的无奈。

    或许早在那时,他的母亲就预感了她的死亡了吧。

    月明霁踩了鞋子,连外袍都没拿,穿了件里衣就从墙边翻了出去。

    因为以前安分,所以皇后没有对他多加看管,但是门口还是有两个侍卫,他出宫这件事是万万不可让对方知道的。

    一般来说在逼宫前他们应该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皇帝寝宫之内,没人会来注意他这个没用的太子。

    他可以趁此出宫去找楚疏言。

    本来他还因为对小将军的记忆太远,没有什么把握,但是朝堂和宴席之后,他就有了七成把握。

    无论是利用还是因为其他,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夜风凉的吓人,月明霁看着拨开云雾的明月,心中定下几分。

    虽然他心智已经成年,但是如果撕开了表面这层乖巧的皮,他估计就会顷刻被杀死。

    不留一丝犹豫。

    所以他还剩下什么呢?

    一张跟他母亲五分相似的脸,还是那张乖巧畏缩的皮?

    手中能抓住的东西太少,剩下可以推出的筹码只有自己。

    现在的月明霁就像一只失了双亲的狼崽子,只能在狼群中摸爬滚打、委曲求全。

    但是他会成长为一头威风凛凛的头狼,要用已经长成的利齿咬住狼王的咽喉。

    月明霁想要一整片领土来填补他的野心。

    乘着无人月色,他刚想翻出宫墙,结果就有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月明霁没法,只能朝旁边的院落飞身一跳,在空中滚出一个弧度,翻进去躲上一躲。

    刚干脆地落地,就听见脚步声匆匆响起。

    两个侍卫在墙边停下。

    “奇怪……刚刚明明这边有动静,怎么不见了?”一个侍卫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我们再在周围找找?”另一个开口道,“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各位大人都紧张得很。”

    月明霁贴身到墙边屏息凝神地听着,注意到声音越靠越近,隐隐有进来探查的趋势。

    “喵~”

    他开口学了声猫叫。

    “原来是只猫啊。”侍卫甲放心地说到。

    “最近宫里贵人多有养猫,倒也正常,走走走,换班时间就到了,我还想回去睡觉。”另一个侍卫边催促边打了个哈欠。

    “行行行,来了。”

    等到脚步声远了,月明霁放心地舒了口气。

    然而还没能放松一下,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月明霁身后响起。

    “我道是谁,原来是只调皮的小猫啊——”

    “谁!”月明霁猛地回头,心道不好。

    一个披着大毞的深蓝色身影站在流转的月光之下,深浅的竹影在他的身上摇曳,带有异域感的浅棕色眼瞳、高挺鼻梁让人不自觉被吸引,而黑色长发却又完好地被束起。

    “是你,晫羿。”月明霁眯了眯眼睛,没想到如此不凑巧,翻到了敌国太子的院子里,这下可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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