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渡看着堆积着的文件，手指揉着鼻梁，眼下黑眼圈都要掉到嘴巴那儿去了，但还是报喜不报忧：“不忙，怎么了吗？”
许母半是抱怨道：“这不是妈想你了嘛，你都多久没有回来看过妈了？”
的确是很久没有回家了。
上一次回家还是在两月个前。
有事儿没事儿，回家看看。
许长渡笑道：“我明天回家，妈你记得多做点菜。”
许母：“别光你回来啊，记得把小声带上，妈可要好好和你们聊聊，这都结婚两年了，怎么还是没有孩子。”
到这一环节了，也该和他妈承认他和唐声已经离婚的事了不过还是得当面再说。
许长渡：“一定要有孩子吗？”
“那肯定啊，没孩子谁给你养老。”许母的观念就是这样，许长渡有尝试过改变她的观念，结果没有丝毫的用处。
许长渡应付了句：“行了，我中午回来。”
许母：“行。”
电话挂断，但他妈的斩杀还是没有结束。
许长渡刚打开文件来看，手机发出一声震动，是他妈发来的消息。
是一个视频，视频封面大大的一排字：男人32岁还不要孩子，家庭肯定不能幸福！
许长渡：“……”
这是许母惯用的手段了，催许长渡结婚的时候，就每天按时按点的给他发：大龄剩男，时代的眼泪！
最后许长渡受不了了，还是去相亲了，和唐声结了婚。
许长渡无奈的又给许母回了通电话：“妈，你又在看什么毒鸡汤呢？”
许母骂道：“这才不什么毒鸡汤，这是人生哲理。等你年纪再大点，你就明白你妈我的良苦用心了。”
“你可再别说。”许长渡累的不行，顺直往办公椅上靠：“妈，我真的很累了。”
许母：“你累就不要孩子了，再累也得要孩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吧，你老了没个孩子照顾你怎么行？”
又是这套说辞，许长渡已经挺累了，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妈，我有钱，以后可以住养老院，而且还是最高级的配置。”
许母：“养老院的人跟你非亲非故的，他们哪儿能真心对你好啊？只有自家人才会对你好……”
“行了行了。”许长渡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中午回来再说。”
许母嘱托道：“把小声带上哈，我有话给她说。”
驱车回家的路上，许长渡开的速度异常的慢，究其原因，就是想晚点面对他妈的唠叨。
可这车速慢了，他也就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儿。
他的车后面好像有辆车在跟着他。
跟踪这种事儿也太瘆人了。
许长渡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心想也许是他自己多想了，于是他试探的在分岔路口转了个弯。
后面那辆车也跟着他转了个弯。
巧合巧合，一定是。
许长渡经常看社会新闻，近些年经济不景气，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在日益增多。
可别真让他遇见了啊。
这时候许长渡还抱着一丝幻想，一直到那辆车跟着他转了五六个弯。
这就很明显是被跟车了啊。
许长渡开的心惊胆跳，频繁通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车辆。
又到了一个转弯口，许长渡向左转，后面那辆车向右转。
许长渡才终于松了口气，巧合而已，亏他还瞎担心。
他彻底放松警惕，用车载音乐放歌，边听边哼，算是平复心情。
可他却没注意到，那辆车又跟上了他，如影随形。
那辆车内副驾驶处坐着一个黑衣保镖，手里握着个监控器，正对着许长渡的车。
滋滋响了两声，监控传来阴沉的男声：“真不经吓啊，姐夫。”
许长渡用钥匙打开门，许父许母已经做好菜，坐在沙发上等他了。
一同坐着的还有他哥他嫂子。
许母面色不虞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晚回来，菜都凉了。小声呢。”
许长渡弯腰换鞋：“路上遇见点事。唐声她不能来。”
许母抱怨：“什么叫她不能来，你给我说清楚。”
许长渡敷衍道：“吃完饭再说，妈，我真饿了。”
许母皱眉还想再说什么，被许父喊了一声，她就转身进厨房了。
他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嫂子剥完桂圆皮，把桂圆递到他嘴边。
许卫瞪了她一眼，一掌给他的手拍开：“去特么的见人。”
许长渡迈步走上前，皱眉道：“哥，你这样对嫂子不好吧？”
许长渡算是家里的财神主，公司挣了不少钱，而且也不吝啬，经常往家里寄钱，许卫捞了不少，于是工作也不干了，老实在家当个肯弟祖。
因此，怼许长渡没什么好处。
许卫扯了扯嘴角笑道：“哟，弟弟回来啦？公司最近好吧？”
虽说是亲哥哥，许长渡委实是不想理他这个啃老的哥哥，敷衍的回：“还行。”
许卫眯眼笑道：“既然还行，就多给点前，天越来越热了，空调费得花不少，你给的钱不够用啊。”
许长渡觉得好笑：“一家四口人，一个月三万不够用？”
许卫睁着眼睛说瞎说：“这年头物价是越来越高了。”
许长渡难得爆了个粗口：“关老子屁事。”
许卫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我去尼玛！”
许母端热好的菜出来，听见动静，赶紧出来劝和：“亲兄弟家的，闹什么呢，快过来吃饭。”
许卫用手指了指他：“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去餐桌上坐下。
嫂子苦笑着对许长渡说：“长渡，你哥脾气就这样，你别跟他计较。”
许长渡摇头：“没事儿。”说完去里许卫最远的位置坐下。
嫂子找了个空位，想坐下，却被许卫狠狠一瞪：“结婚三年了，孩子都生不出一个，这位置你配坐吗？去厨房吃去。”
许母见惯不怪，往嘴里塞了口饭，顺手给大儿子夹了筷子菜，看上去像是支持。
许长渡很少回家吃饭，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没想到家里居然成了这样。
嫂子委屈着脸站着，低声恳求道：“许卫，你给我留点面子。”
许卫：“我留尼玛……”
一叠钞票被扔在了桌上，红花花的一万。
许长渡：“一万买嫂子坐下吃一顿饭，你们一大家子人有意见吗？”
许母脸色一僵。
许父也觉得自家大儿子做的太过了，警告了一声：“许卫。”
许卫咬牙：“行啊。”说完就伸手把那叠钞票塞进口袋里。
嫂子终于入座。
一大家子人才开始吃饭。
吃完饭，许长渡就被许母喊到沙发上坐着。
知道到那一环了，许长渡没多说什么，跟着她妈坐下。
许母催促道：“你说小声不能来了，是什么意思？”
许长渡：“我和她离婚了。”
“什么？？”许母牙都要咬掉了，声音极其尖锐：“你说什么？你跟小声离婚了？”
许长渡堵住耳朵：“是，您没听错，离婚了。”
许母直接把他的手拍开，拧着他的耳朵：“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说离就离，你考虑过吗？你都多大了，还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吗？做事怎么这么草率啊！我算是白养你了。”
许长渡任他拧着耳朵：“妈，你怎么知道我做这个决定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许母骂道：“你深思什么了？这么好条件的女人你都离了，你要想再找一个一样好的，打着灯都难找！”
许长渡无奈道：“行了，妈，您少说点话吧。”
许母：“你这又是嫌我话多了？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狼心狗肺的东西。”
许长渡：“您愿意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许母：“又是这句话，你这些话就拿来敷衍你老妈吧，你总觉得妈是在害你，妈是在救你啊，你这小子，你去和小声复婚。”
许长渡：“不可能了。”
许母恨铁不成钢的狠瞪了他一眼，重重的喘着气：“是你提的离婚还是她提的？”
许长渡：“我们两个人一起提的。”
许母扶了扶额，有些心累。
据她了解，唐声是个执着的女人，一旦决定的事儿就不可能改。
可惜了，可惜了这么个儿媳妇。
罢了。
许母摆摆手：“罢了，离了就离了吧，也算是摆脱那个拖油瓶了。”
许母说的拖油瓶是谁，不言而喻。
许母不太明白：“唐声她吃苦耐劳，为什么非得拖上她那个拖油瓶弟弟，废物一个，净给她添堵。”
“这也是件好事儿，以后你不用再帮忙照顾那个拖油瓶了。”
许长渡沉默着想着，妈，你要是当着唐赫呈的面说这些话，保不齐他会做些什么事。
许母又叹了几口气：“算了，离了就离了吧。我隔两天再找你王姨再给你介绍两个，条件指定优秀，不过比不了唐声。”
许长渡无语：“妈，够了吧？”
许母：“瞧瞧，又是这样，妈这不是为了你好啊。”
许长渡站起身往外走：“那我以后不向家里打钱了，也算是为了你们好。”
许母手指着他：“你！”
许长渡不再管其他，推开门出去，隔绝开其他声音。
他的车停在地下车库，周围没有人，许长渡再也忍不了，大声骂了两句：“一天到晚就相亲，结婚生子有屁意思啊。”
突然有阵轮椅的滚动声在安静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响起，平添一种诡异的感觉。
声音是从他身后响起的，许长渡莫名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还没等他回过头，就有道声音传来：
“才离婚几天啊，姐夫你就要相亲了吗？姐夫，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啊。”
这道声音阴沉，是咬着牙说的，像是地狱的恶鬼的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