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宋威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许长渡接起。
那头很久都没有人说话,久到许长渡都有点困了。
宋威打来这通电话,一定是来道歉的,但他道不出口。
宋威做了好几年地下拳场老大了,早就炼成了高傲的脾性,也有那个资本,谁敢惹到他,拳拳到肉能给人打个半死。
所以宋威说不出那三个字,他很感激许长渡,但感谢的话照样说不出口。
良久,许长渡都打算把电话挂断了。
宋威突然开口:“我给你找了两个,你看够不够用。”
许长渡:“谢谢。”
许长渡这一声谢道的痛快,痛快到宋威有点不痛快。
宋威给自己点燃根烟,吸了一口,沉默的挂断了电话。
许长渡这头只能听到电话挂断的嘟嘟声,他轻笑了一声,敛去所有情绪,躺下酝酿睡意。
入睡倒是简单。
但他做了个梦,一个特别不好的梦,不好到许长渡宁愿自己不睡觉。
漆黑密闭的房间,压抑的灰色墙色,紧锁的窗帘,床头柜上暗淡的暖光灯。
许长渡看着自己坐在床上,脚上戴着锁链,锁链挂在床头上。
许长渡在梦里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做一个旁观者,什么也做不了。
“咯吱。”门被推开的声音。
“啪嗒。”鞋子碰地的声音,脚步声不轻不换,不急不慢的由远及近。
每一声脚步声都好像踏在了许长渡的身上,让他呼吸滞缓。
坐在床上的许长渡被领带堵着嘴巴,他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拼命的摇着头,脚四处乱瞪。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是谁?
“姐夫。”一声梦魇般的声音开口。
许长渡瞪大眼睛,这个声音如影随形,连梦里都不放过。
那人继续迈着脚步,逼近躺在床上的许长渡。
许长渡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像是一台摄影机,只能捕捉到有限的视角。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会儿,也可能是很久。
一双长腿进入许长渡的视角。
唐赫呈长的很高,足有190往上冒,有着超脱一般人的身高,也自然有着逃脱一般人的长腿。
他的腿长的跟一望无涯的海洋与太阳的交线一般,腰以下全是腿。
得体的西装裤包裹着长腿,停在许长渡面前。
这是许长渡第一次见到站起来的唐赫呈。
更加的有气势,更加的让人生畏。
许长渡的呼吸几近颤抖。
下巴猝不及防的被一只手攥住抬起。
许长渡的目光与一双黑沉的瞳孔对上。
这双眼睛黑的瘆人,像是一双正在观察食物的黑熊。
在审查,在逼你破防。
“姐夫被困的像条狗。”唐赫呈扔开他的下巴,冷笑着说道。
许长渡的脸受力往旁边一侧,侧脸紧咬着牙。
“放、了、我。”许长渡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开口,像是恨不得咬下他的肉。
“这是惩罚,姐夫你见过半途而废的惩罚吗?”唐赫呈语气平淡的开口。
在梦里,许长渡才可以抒发长期压抑在心里的不满:“我去特么的,我做错什么了?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唐赫呈坐在床侧,手臂撑在身后,偏过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你哪里都有错。”
“我明明没有错!”
许长渡咬牙,眼眶猩红,他呐喊道:“我和唐声是协议婚姻,我告诉过她,我不喜欢她,对她不会有感情。她说她愿意,所以我才结的婚,我有一点逼迫她的意思吗?”
唐赫呈嘲讽的嗤笑了声,没说什么,沉默又嘲讽的听着他继续说。
“婚后我算老实吧?我没有和任何女性有过度的身体接触,我发誓我没有。”
许长渡眼眶通红。
梦里的他不用再顾忌什么面子,什么礼仪的。
他特么的就是要说,什么都要说!
“工作再忙,我晚上也会回家,时不时的能做一桌饭。”
“我节日会送礼物,会送祝福。”
“一个丈夫该做的我都做到了吧?”
“我有尝试过想和她培养感情,但我有时间了,她有时间吗?我们有任何机会吗?”
“这个结局挺好的,我们两个为什么要耗着对方?各自好好的有什么问题吗?协议离婚,我又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我又该怎么做?”
许长渡通通把心里想说的发泄完。
蓄水的大坝要通过泄水来缓解压力,人也一样。
许长渡一股脑的说了很多。
唐赫呈没有回应他,只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良久,唐赫呈嘲讽的开口:“姐夫就是有理。”
“你该怎么做吗?”唐赫呈给了他一耳光:“你该爱上我姐啊。”
唐赫呈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灯光本就很淡,唐赫呈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漆黑一片。
“我姐那么好,又那么爱你,你不应该爱上他吗?”
“是不是应该像训狗那样,把你训成一条只会爱我姐,只会对着我姐摇尾巴的狗呢?”
唐赫呈掐住许长渡的下巴,用了十足的力,把他下巴的头都掐的泛了青。
唐赫呈瞪大眼睛,嘴角上扬着看他:“姐夫,我姐一直在哭,一直在背着我偷偷哭。我知道她不想让我看到她哭,但我总是忍不住想去把她的眼泪抹干。”
“我姐流了多少滴眼泪,我就想刺你多少刀。你能明白吗?”
许长渡死命咬着牙。
唐赫呈看着他,攥住许长渡下巴的手泄了力,逐渐往下滑,滑过他突起的喉结,指尖挑逗的把喉结往下摁了下,下一秒,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刚开始没有用力,手在许长渡的脖子上打着转,就像是把手当做了一个量尺,来测量许长渡的脖子有多长。
慢慢的,那双手渐渐收拢力度,力度一点一点的加。
如同一个倒置的沙漏。
许长渡渐渐呼吸不上来,脸色涨红,张开嘴巴试图呼吸空气,伸手去抓开唐赫呈的手:“你、放开、我。”
唐赫呈一言不发。
就在许长渡停止挣扎的那一刻。
唐赫呈松了手,像是有点惊讶的捂住嘴:“我姐不会怪我吧?”
许长渡被梦惊醒,坐起身来,不停的喘着粗气。
这是什么梦,简直太过真实。
就像是一台全程目睹凶杀现场的监控。
画面太过清晰,真实,就像真的发生了一般。
许长渡心悸了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平缓好呼吸。
他好久没有做噩梦了,这是今年来的第一次。
想来是今天唐赫呈给的刺激太大了,所以才会有这个噩梦。
总之都是假的,梦而已。
许长渡平复好情绪,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三点。
明天早上还有会议,必须继续睡。
许长渡再次躺着入眠,可这次入眠用了很久,但好在没有再做那样的梦。
第二日才早上八点。
就有人摁响了门铃。
许长渡正在搭配西装领带,听到门铃声动作一顿。
这么早,谁会来按门铃。
不会是唐……
这个想法才冒芽,就被许长渡按灭在萌芽之中。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打开了门口的监控。
门口站着三个男的,个个长的很高,快和门差不多了。
穿着普通寻常的外套,但看上去又不像是一般人。
许长渡心里敲响警玲,没有开门。
等了会儿,突然收到门外几人的语音申请。
“请问是许先生吗,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我们是威哥派来的人。”
宋威?
许长渡问:“威哥是谁?”
“宋威,威哥。您叫许长渡,许先生。”
许长渡打开门,目光扫视着他们:“你们好。”
为首的那人貌相狠厉,却又带着笑,看上去就跟个笑面虎一样,不过人应该也是真的老虎:“您好,许先生,我叫雷潭。”
接着跟他介绍后面两个:“他叫徐立,他叫程晦。”
许长渡点头:“很高兴认识你们,不过我现在得去上班。”
雷潭笑道:“许先生尽管去,不过听说许先生被人跟踪了,我必须得跟在你身边保护您的安全,这是威哥交给我的任务。”
许长渡没有拒绝:“可以,那他们?”
雷潭道:“许先生不用担心,他们会守在门口,等着你回家。”
到了车库,许长渡刚用钥匙解锁车,打算打开车门进车。
另一手先他一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许长渡额头青筋跳了跳。
宋威送来的人这么自来熟。
没法,许长渡只好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但坐在驾驶座位置的雷潭却没忙着开车,反而眯着眼睛观察着车内的布置,每一处每一角落。
许长渡忍不住发问:“你在看什么?”
过了几秒,雷潭才回复:“找追踪器。”
许长渡大脑中像有一颗炸弹爆炸,有些迟缓的开口:“追踪器?”
雷潭点头:“跟踪很多时候都会用到跟踪器,只要放在你的车上,无论你去哪儿,对方都能知道你的位置。”
许长渡头皮发麻。真的有可能,不然唐赫呈怎么会知道他的位置,怎么会跟踪上他?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生畏,毕竟许长渡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儿。
“追踪器会安在哪儿?”许长渡忍不住发问。
“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可能在车上某处,也可能。”雷潭说话停顿了一下,在考虑应不应该说。
许长渡察觉道:“没事,你说吧。”
雷潭语气平淡的开口,说出的话却让许长渡瞬间头皮发麻:“也可能在人的身上,很微型的追踪器往往让人无法察觉。”
许长渡无意识的吞咽了口,瞳孔发散,陷入失神,几秒后,他想到什么,放松下来,笑道:“不会,他应该没那么大本事。”
雷潭没有再说什么,目光还在打量着车内的一切,车内的挂件,汽车后视镜等,没有找到。
大概排除有大型追踪器的可能性,那么可能就是微型了。
微型很难找,也很危险。
许长渡发问:“有什么发现吗?”
雷潭摇头,但还是一言不发,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许长渡却抒了口气:“先去上班吧,我还有个会议。”
雷潭点头,但还是有些怀疑,垂眸思索了几秒,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