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渡皱眉:“你在乱说什么?”
“啪嗒”一声,床头柜上的台灯被人打开。
适应了黑暗,突如其来的光线格外刺眼。
许长渡伸手挡眼,眉皱的更紧,等了几秒,缓缓地移开手臂来适应光线,声音疲惫又困倦的发问:“我不知道那唇印是怎么来的,你让我查清楚不行吗?”
适应了光亮,许长渡也成功的看清楚了情况。
唐赫呈的轮椅停在他的床边,穿着最贵有型的黑色蚕丝睡意,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台灯的光侧打在他的脸上,高挺的鼻梁投下阴影。
“那姐夫给个解释。”唐赫呈收回手,十指交叉,冷笑着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开口。
“我今天陪一个女老板打高尔夫球,出了很多汗,去洗了个澡,应该是她趁我洗澡的时候偷拿我衣服出去留下来的。”
“解释就是这么吗?没了吗?”
许长渡面无表情:“我明天会和你姐解释。”
唐赫呈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姐夫,喜欢女人的唇印吗?”
跟他解释不通。
工作忙了一天,许长渡真的很累,很懒得应付,索性闭上眼。
明天必须得锁门。
身侧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许长渡听觉灵敏,如今觉醒了大半,有些慌乱的睁开眼去看。
这一看他瞬间顿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赫呈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支名贵口红,正阴冷着一张脸往自己的唇上涂。
口红鲜艳,浓烈。
红色溢满唇瓣。
唐赫呈拿起放在床上的许长渡那件后背印满红唇的白衬衫。
他对着许长渡勾唇笑了一下,红唇扬起。
许长渡瞪大眼睛,差点忘了呼吸。
唐赫呈俯身一下一下在衬衫的前侧落唇。
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
直到唇印印满白衬衫前面的全部。
唐赫呈才抬起头,伸手去攥许长渡握紧的拳头。
许长渡握拳握的很紧,紧到骨节发青。
唐赫呈用力一根一根的掰开,直至手心全露。
唐赫呈低垂着眸把唐声的口红塞进许长渡的手里,再一根根把他的手指掰回去,让他用力的握进这只口红。
唐赫呈漂亮的唇上涂着艳丽的口红,红色溢出,在脸色满溢出一横,他勾挑着唇,眼里显示出病态的疯狂,语气喃喃:“姐夫,外面的野女人就不要再招惹了,你有我姐就完完全全够了。”
“最后,最后一次警告。”
“哎,那可真是个坏消息。”唐赫呈轻叹了一口气,把许长渡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许长渡抬眸,目光放在唐赫呈的唇上。
身体的不健康让他的嘴唇发白,白的没有太多血色,但还是被精细养着的,唇还是红润,唇形特别好看。
唐赫呈嘴角偶尔带着笑,笑意绝大部分都是嘲讽,看不起。
许长渡直起身,退后几步,目光放在唐声身上。
唐声拧着眉,张了张口,但又最终闭上。
许长渡最终还是解释了一句:“领带是我自己解的,小舅子他乱说。”
唐声点点头,没有做任何回应。
四人沉默的理了会儿。
“小声。”许长渡突然开口。
唐声点头:“怎么了?”
“小舅子的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每天到处走动为好,你多找人看着点他,少让他出门了。”许长渡说。
唐赫呈饶有兴趣的听着这话。
姐夫还真是,有办法。
闻言,唐声也警惕的皱眉。
近几天,弟弟出门的频率确实有点高。
自己太忙,照顾弟弟的时间没有那么多,还是要多找几个人,好好看着赫呈为好。
唐声点头:“谢谢建议,我会多派人照顾他的安全,尽量不让他回家。”
唐赫呈慢悠悠的开口,说话也带着几分邪气:“姐,那我想姐夫了怎么办?”
许长渡未做应答。
唐声低声说:“赫呈,我和长渡已经离婚了,姐夫这个称呼你得改改了,虽然说叫了两年了。”
唐赫呈带着抹笑,不作回应,目光紧锁着许长渡,张了张嘴,用口型对他说了两个字。
“姐夫。”
我姐爱你,你就必须必须属于我姐。
许长渡读懂了他的口型,不作应答,笑着对唐声说:“那我们就先去吃饭了,再见。”
唐声迟缓的点头:“这里的招牌菜挺不错的,你可以点来试试,祝你用餐愉快,再见。”
许长渡笑道:“谢谢。”
唐声轻声道:“没事。”
说完推着唐赫呈的轮椅走:“赫呈喜欢这家餐厅的菜,吃了好几口,喜欢姐姐以后多带你来吃。”
唐赫呈笑道:“比不上姐姐做的菜,要是姐姐能做给我做饭就好了。”
唐声眼眶一瞬间冒上红,一阵鼻酸,眼泪几乎控制不住要掉下来,她竭力抑制,不想在弟弟面前失态:“好,好。”
许长渡和宋威去了间包间。
服务员递上菜单。
许长渡不看:“把招牌菜都上一下吧。”
说完,许长渡把菜单递给宋威:“你来点两道。”
宋威的心思却没有在菜单上,拒绝了点菜。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出了包间门,包间门闭上。
宋威才抬眸看向许长渡。
许长渡穿着一身成熟的西装,在灯光的映照下英俊,成熟,又温和。
他脱下西装外套,顺好衣服的褶皱,把外套搭在椅背上。
“长渡哥,没听你提过你结过婚啊。”宋威开口道。
“联系少了,而且我不是一个很喜欢说私事的人,大家都很忙。”许长渡喝了口服务员倒的茶。
许长渡平日里不喜欢喝茶,只喜欢品酒,今日喝了这菜,觉得缺了些刺激,味道平平,带给人的感受也平平。
果然,他骨子下还是喜欢刺激的。
宋威看了他两眼,垂下眸敛眸中的情绪。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用打火机点燃,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
宋威过肺的吸了一口,夹着烟的手上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他张口吐出一股浓烟,神色被掩埋在烟雾后,模模糊糊。
“那路夏呢。”宋威云淡风轻的抛出这个名字。
这个好久没有出现在许长渡耳朵里的名字。
包间里一片静默,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也像是处在荒无人烟的无人岛一般静谧。
宋威的烟盒放在桌上,烟盒大敞着,露出里面慢慢的昂贵的香烟。
许长渡不爱抽烟,虽然说他年轻时没少抽,但也不妨碍他戒烟。
今年是他戒烟的第七年了,太久了,太久了。
许长渡不答宋威的话,反而伸手去拿宋威烟盒里的一根烟。
宋威察觉,抬眸看他。
许长渡没有抽的打算,只把烟发在唇上,咬在唇处,感受一下滋味。
但烟没点燃,没有任何滋味。
宋威注意到许长渡在用牙磨烟,拿起打火机,点燃火焰想给他点燃。
许长渡摆手拒绝,淡笑着掐了下火焰的尾部。
宋威泄了力,火焰熄灭。
许长渡放下烟:“记得,不能忘,但别提她了,好吗,宋威。”
宋威多看了他两眼,没再说什么。
这家店的菜品果然不错,是家常菜,有家的味道。
宋威吃菜的速度放慢,一口咀嚼了很多下,在品位其中的味道。
“阿姨怎么样?”许长渡突然开口。
关于自己的家人,宋威瞒的水泄不通。
只知道他家的情况,知道他家里有多困难。
“死很久了。”宋威说:“投胎现在都有七岁了。”
许长渡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夹的特别巧。
是唯一一次许长渡去宋威家,宋威母亲做的一道麻婆豆腐。
宋威一言不发的吃下,吃饭速度又开始加快,筷子死盯着那盆麻婆豆腐吃。
许长渡很浅的笑了下,把那道菜置换到他的面前。
吃完饭,两人同行到停车的地方。
雷潭也自己解决好了饭,坐在驾驶座等他们。
许长渡停下步子,问宋威:“你怎么回去,用送你吗?”
宋威沉默了几秒:“去你家看看。”
对这回答,许长渡有点意外。
宋威可是个大忙人,对打拳有着十足又致命的热爱。
一场打拳可以看的热血沸腾。
“拳场不忙?”许长渡问。
“养的过命的兄弟,我不在他们能震场,完全不用担心。”宋威嗤笑了声道。
许长渡解锁进门,有些累,难得不用把鞋摆正,一只鞋往一侧翻,露出了鞋底。
宋威眼光敏捷,注意到了什么,蹲下身去。
许长渡打开鞋柜,找了双没人穿过的拖鞋,转过身说:“换双鞋吧。”
却见宋威蹲着身,目光盯着他的鞋底,皱着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许长渡不明所以的问。
宋威却伸手去摸皮鞋的鞋底,在考量着什么。
许长渡皱眉,伸手去阻止:“干什么呢?”
“有东西。”宋威避开他的手,语气很沉的开口。
见宋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许长渡紧张起来:“什么东西?”
皮鞋底部的纹路很杂,但鞋跟处有一个很大的空缺,空缺周围围着纹路。
而那空缺中间有一块不太明显的凸起,里面像是装了什么东西,但又被封好。
很奇怪。
宋威说:“刀。”
许长渡去厨房拿了把尖头刀。
宋威接过刀,一下一下剖着皮鞋那块凸起的地方。
封着的东西被破碎,一个很微小的东西掉了下来,掉落在地面,发出很轻微的嘭声。
许长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鞋底还能有东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东西?”
宋威捡起来考量,明白是什么东西后脸色一沉:“微型追踪器。”
许长渡瞳孔紧缩。
什么?
他迟缓的吞咽了口,有些失措。
为什么他的鞋底还有微型追踪器。
这双皮鞋还是他最喜欢的一双。
是谁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