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没说话。他无法反驳他的话。
雷克萨斯LS 宽阔平整的道路,汇入车流风驰电掣地赶往锦江分局,分局的领导是位干活稀疏,关系精通的人,早已笑容可掬地等在了分局门口,见到他们,未语先笑,殷勤地领着他们进去:“这个是发生在三天以了,杂货铺老板看监控发现的,然后我们也展开调查,这个位置是监控死角,我们也调查了其他监控,都没发现这个人的身影,就像凭空消失一样,到现在为止,也没人来报案,我听说南坞区发生了命案,觉得这视频很可疑,就请两位领导来看看。”
分局领导领着他们进入了监控室,吩咐下属调出了监控,一段凌晨一点的视频缓缓播放,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出现在画面之中,她在警局门口不远处徘徊了半天,几次想进去又都止住了,视频播放到十分钟时,一辆车经过,她仿佛受到了惊吓退到了监控之外。
之后分局领导又让人调出了另一个监控,视频里那个女孩退到了警局不远处一家杂货铺门口前,她目光投向警局,似乎还在做心理斗争,突然画面中伸出了一只手把女孩拽进了黑暗中,女孩站的位置右手边是一条巷子,她不知道被谁拽进了巷子,连惊呼都来不及。
苏杭皱褶眉头说:“那辆经过的车查了吗?”
分局领导道:“查了,没有异常,车主是本地人连夜去参加葬礼,同行的有四个人,也都证实了。”
周浩双手撑在桌面,民警很有眼力劲让出了座位,他也不客气坐了上去,握着鼠标将画面倒退,暂停在了某个画面放大,回头和苏杭对视一眼,苏杭掏出手机,下一妙传来了市局发来的照片,他点了点头,一旁的民警好奇的凑过来,苏杭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切换了照片,民警看过来时便看到了一张腹肌图片,黑色的三角裤上是光滑的八块腹肌,腹肌上面还纹了苏杭两个大字体,那隆起来的地方无不散发着雄性魅力。在民警异样的眼光中脸皮薄的苏杭脸成功进化为煮熟的虾。
“可以啊,骚还是老陶骚。”周浩撑着下巴笑,“玩得够花。”
苏杭臊得的捂住脸:“别,别说了……这是误会。”
苏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顶着红透了的脸观看完监控录像,出分局办公室脸上的热气还没下,到小杂货铺买了两冰冻矿泉水降温,一瓶递给了周浩,对上他笑眼,打了个停止的手势,“这事不对劲,从洲锦信息中心到南坞分局明显比锦江近,从沿途监控上看她对锦江区明显不熟悉,舍近求远大晚上来这里报案不符合常理,按理说南坞分区出现的命案不该由市局来管,先由各管辖区处理,处理不了的再上报市局,这起案子一没引起社会轰动,二死者也不是什么大背景怎么就直接由市局接管了呢?南坞分局有问题?”
周浩拧开矿泉水瓶,咕噜灌了一大口:“陆远行进市局前在南坞分局待过一段时间,因为捉拿了大毒枭的二把手获得了个人二等功,后来进入市局,后来屡破奇案一路升到禁毒一队的支队长,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转到了刑侦,做了刑侦一队队长,说真的,如果不是和禁毒一队由老陶接手,我几乎都要怀疑陆远行不听话,所以他们要换人。”
苏杭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市局是怀疑南坞分局还有漏网之鱼?”
“或许吧。”周浩脸色沉了下来,“不仅仅是分局,还有市局。”甚至更高一个层面,他把矿泉水喝光,反手扔到垃圾桶,大步朝前走:“让痕检过来看看还能不能提取到有价值的线索。”
苏杭和周浩两人当年从基层一起从解决隔壁家的牛吃了我家的菜到我家的鸡被偷了然后发展到入室抢劫,杀人放火的大案,两人的默契不可谓不深,这一点时常惹得成功转正的陶立华醋意大发,直插兄弟两刀。
周浩没吩咐,苏杭就利索地打完了电话,看着他上车掉头,雷克萨斯LS 在轰鸣声中扬长而去,朝着他喊:“好歹你也送我去地铁站,这离地铁站半个多小时呢。”下一秒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来自姓陶的“等我。”另一条来自姓周的“不用客气。”耳根子又热了起来。
雷克萨斯LS一路风驰电掣停在了一高档住宅区,周浩手转着钥匙,吹着口哨往电梯走,按下最高楼层,电梯“叮”地一声关上门缓缓上升,然后停在了二十层,电梯门开,门口站着一个人,周浩勾住来人的脖子,把人勾进电梯里,干柴烈火,翻云覆雨后,小情人眉眼含秋波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周浩那结实的腹肌,周浩一边系扣子,一边说:“走的时候钥匙留下。”
这起案子赵局意外重视,所以市局刑侦人员加班加点干活,传唤的传唤,走访的走访,忙得脚不沾地,这位新走马上任的支队长,在百忙之中干了一炮后神清气爽地回到了市局,手里还提着一大袋零食,狗鼻子的孙艺嗷呜一声,屁颠屁颠地冲上去瓜分,由于他身材过于瘦弱硬生生被挤了出来,委委屈屈地去向投喂主人流下两行清泪,鼻尖却嗅到了不寻常味道,悲痛地道:“洗澡了,还喷香水了,钻哪个小贱人的被窝了,我的心好痛!我的心好冷,七年之痒,我们才……一二四年,四年你就移情别恋了!你说说,他到底哪里比我好,我哪一点比不上他!那个小贱人是谁!”
无视他前半段控诉的周浩提着另一个袋子正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倏地一笑说:“他比你长得好看,比你聪明,身手比你好,枪法比你准,还比你……带劲。”
孙艺非常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嘴巴一点点地张开,随后被塞进来的过来蹭吃蹭喝的旺旺法医大发善心地投入了不知道啥玩意的东西,旺仔咔嚓咔嚓咬碎,堵了很久的“卧槽”终于破口而出。
这时,苏杭也不知道从哪个山旮旯的地方钻出来,衬衫裤子全都是泥巴,也就脸还算干净,刚用水洗过了,周浩语重心长地说:“虽然你有对象了,但是形象还是要注意一点,很多人都是因为有对象后不注重着装最后惨遭抛弃。”
“你一天不挤兑我闲得慌是吧。”苏杭跟着周浩进了办公室,在一干民警睽睽目光之下又关闭了门,小声说:“我们追踪到了刘大富家里,在他家里搜出了赃款,我还打探到了一件事,那个醉驾撞了陆远行的大货车司机是他的表兄弟,他们家给他下葬以后一家人就搬走了,听说是搬到了汉溪县,说是投奔娘家,但是实际上他们在市里买了套房子。”
周浩解着衬衫扣子,把领带一扯随手丢在沙发上,苏杭这个有强迫症的人顺手就给他捡了起来叠好放在沙发边上,继续道:“我调查了那套房子是孙鹏出事后买的,那的房价跟我老家差不多,三十万左右,刚好他的保险赔付就是这个数,咋一看没什么问题,但是我调查了他的家庭状况,他妻子没什么收入,在家种甘蔗地,还有两个孩子,一个读初中一个读高中,往常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按理说是不太可能把钱一次性花完的。”
汉江市,入了秋白天还是和盛夏一样燥热难耐,周浩直接把空调温度调到了最低,回话道:“这样的猜测不足以推翻陆远行的案子,他那个案子证据链完整,还有他签字画押的认罪书,基本上不太可能翻案。”
苏杭皱眉道:“那总要查一查,万一真的有什么呢,不查我总觉得心里不舒坦。”说完发现周浩盯着他看,连忙说,“你放心我就是空闲的时候查一下,不会影响工作的。”
周浩感慨道:“我总算知道老陶那个浪子为什么会栽在你手里了。”
苏杭这个人是市局里公认的脾气好,性格好,对下是和善解人意的邻家大哥哥,对上是个乖巧听话的下属,领导说一不二,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些只是浅层次的,他有时候会格外执拗,他一旦发现案件的不同寻常,就会一直查下去。
他对于公平对正义的追求,远远比谁都坚定。即便是上头勒令禁止去查的案子,只要他发现不合常理的事就会坚持查到底。
周浩叮嘱道:“你查的时候别瞒着陶言明。”
苏杭一愣,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道:“还真有问题啊?”
周浩从桌面拿了烟盒,从里面抖出一根递给苏杭,对方摇头,他点上火,吸了一口,道:“有没有问题难说,但是一旦有问题,绝对不是小问题。”
“也是。”苏杭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有问题,那确实如周浩所说的不是小问题,能够让一个堂堂汉江刑侦支队长心甘情愿顶罪,那必定受制于人,这人身份地位权利都在他之上,确实不是他这种没背景没靠山的人能够去调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