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放着悠扬的音乐，服务员有条不紊的上着菜，落地窗外能够隐约看到远处的江面在夜空下反射着万家灯火。
餐桌上一片死寂，魏朝阳紧张地盯着对面两人，吴万才则看似随意的注视着窗外的夜景，桌上的菜只有辛龙在动筷子。
上完最后一道菜，服务员低头在吴万才耳边说了点什么，后者点了点头，对他打了个手势。
“他们不会再进来了，现在这里就只有咱们三个。”
闻言，魏朝阳扭头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后压低声音谨慎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对你其他的客户也是这样刨根问底的吗？”
“别给我扯这些，就算你知道我的底细，我也不可能随便跟没了解过的人做生意，这是规矩。”
吴万才靠在座椅上，很轻地笑了一下，似乎是有点嗤之以鼻。
“看不出来你这么守规矩啊。”
面对嘲讽，魏朝阳没说话，表情上多了几分决绝，颇有种吴万才不说清楚就不开口的气势。
僵持了几秒钟之后，吴万才夸张的叹了口气：“唉！算了，真是拗不过你。”
他正了正坐姿，一只手撑在桌上凑近魏朝阳。
“伽蓝让我来找你的。”
伽蓝两个字一出来，魏朝阳像是被雷击了一样，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发出的声音仍然很激动：“不可能！不可能！我听说过了……伽蓝已经……已经……”
“已经死了，对吧？”
吴万才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说话的语气很是冰冷，一旁的辛龙甚至能感觉到他在压着一股火。
“不可能……不可能……”魏朝阳依然陷入在自己的情绪里，心事重重地喃喃自语着。
“魏朝阳，伽蓝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没想到你个白眼狼竟然出卖他。”说到这里，吴万才冷笑了一声，“你也配谈规矩？”
“我没有！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干过对不起他的事……”
魏朝阳还在辩解，吴万才没搭理他，做了“打住”的手势。
“我不管你以前干了什么，咱们既往不咎。现在我手上有一批伽蓝的货想走你的路。分成和以前一样，我一毛都不会少你的。”
“这不是分成的事……”魏朝阳似是有点心虚，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你不会真的想说你已经金盆洗手了吧？”
“吴……吴先生，不是我不想做你的生意，是我不能做啊，我……我……”
支支吾吾了半天，吴万才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你早就在柏山找好下家了，我没说错吧？”
听到这话，魏朝阳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一种完全被看穿的惊恐浮现在他脸上，在冷气开得像是不要钱一样的餐厅里只有他浑身是汗。
“你听我解释，”他急切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不是我想找下家，是他们找上我啊，他们都是帮疯子，要是我不干就要没命了！”
吴万才也猛地站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辛龙看到他抬起的手上握着某样东西，随着一声细微的“咔嗒”声，对面的魏朝阳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把枪。
拿枪的人脸上带着笑，但是笑的没什么温度。
“魏朝阳，要是你不干，我现在就让你没命。”
辛龙其实之前一直在看戏，手上的筷子就没停过。
现在这场面有点出乎意料，他真是越来越后悔昨晚跟这个吴万才扯上关系了。
直到目送着魏朝阳从妥协到失魂落魄地离开，他心里都一直盘旋着这个想法。
魏朝阳走后，两人都没说话，场面诡异的安静，吴万才靠在椅子上，没了刚才的戾气，看起来反而有点疲惫。辛龙则闷头吃饭，完美演绎着局外者该有的表现。
“出去走走？”
等到辛龙吃得差不多了，吴万才才开口，又回到了嬉皮笑脸的状态，仿佛之前那个拿枪指着别人的不是他。
“这里是5A级景区，门票很贵的，你刚进来的时候还没逛过吧？”
对那个什么几A级景区其实没啥兴趣，但既然吴万才这样说了，反正他也没什么事，于是就跟着闲逛了起来。
走着走着，吴万才突然回头问：“你觉得刚才怎么样？”
辛龙其实料到了吴万才会问他刚才的事情，反正他手机里的照片也被看到了，不管他看没看出里面的人是谁，估计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正盘算着要不要回答，吴万才又补了句：“看你刚才吃的挺认真的，怎么样，这家的菜好不好吃？”
这问题真是问得辛龙猝不及防，把他给问懵了。
“唉，我刚一口都没吃呢。”吴万才挠了挠头，颇为遗憾。
辛龙吃东西从来只是填饱肚子就行，口味什么的他基本就没注意过，这问题要他回答实在是有点勉强。
“……不知道，没注意过。”
这话不知道哪里触到了吴万才的神经，他听完嘻嘻哈哈笑了半天。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酒店里吹着空调闷太久了，辛龙觉得出来走几步确实让人轻松不少。
两人逛着逛着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可以一览无遗的看到江面，远处高楼大厦的倒影在水面上如梦似幻的摇曳着，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景区的灯打的很有氛围，树叶被风吹的微微晃动着，投下霓虹色的斑驳树影，远处时不时会传来其他游客的欢声笑语。
“感觉还不错吧？”
用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吴万才靠在江边的栏杆上，看起来心情挺好。
“辛龙，跟我合作吧。你的事情我不会问，你想知道什么我也会尽量让你知道。”
辛龙看着吴万才，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留下了他的笑容。
“我不会亏待你的。”
很突然的，辛龙想起了一件事。
刚才那酒店的葡萄，其实还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