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1

    殿内塑像身负一把凶恶宝剑,仪态平和地低眸微笑,手下垂着披帛,作飞天状,衣着飘逸,脚踏祥云,打扮上有些不伦不类,看不出是武神还是文官,但其雕镂之华美,却足见制造之用心。

    云时欢沿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见膝下一只狰狞黑龙依偎在旁,黑龙口衔石珠,眼神灼灼地与仙人对望。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屋顶破损的缘故,黑龙眼下却有两道雨水侵蚀的痕迹,使得塑像整体透出怆然之色来。

    他走近了,伸手沿着黑龙灰土斑驳的脊背抚下,发现每一片龙鳞都雕刻地清清楚楚、栩栩如生,就好像真的长出来的一般,摸到龙头的位置,他蹲下仔细看了,发现龙头虽然也落满灰尘,神情却分外凌厉,抚去眼珠上的灰尘,璀璨的金色一下子溢了出来,黑龙一瞬间像活过来了一样。

    他面露惊诧,这龙眼竟然是稀有的琥珀色金灵石铸成的。

    金灵石本就珍贵,琥珀色的更是少见,不仅价值连城而且灵力充沛,无论是换钱还是修炼,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因而两颗龙眼即便并不算大,那也比那薄薄的金箔要值钱,再说也没有扒了金箔却不取金灵石的说法,可放眼看去塑像整体的金箔都被扒得斑斑驳驳,这更有价值的龙眼却无人觊觎,这很奇怪。

    手指触上两颗晶亮的灵石,轻轻摩挲了两下,入手冰凉,待他收回手,却发现龙眼上多了一抹红色,这颜色他太熟悉,分明是血迹,伸手仔细查看了发现方才受伤时沾了一手的血,薄薄一层黏在手心里,看得人心里很别扭。

    他刚想去擦干净龙眼上自己的血,黑龙口中的石珠骤然转动了起来,周遭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像打开了某种机关,身下的地面逐渐移动起来,神像周身发出震动,殿内尘土飞扬。

    “怎么回事?咳咳…”

    钟乐后退了一步,举起两只手在面前胡乱扇了两下,眼前那座塑像在纷飞的尘土中缓缓移到了一旁,而它原本的位置踏陷了下去,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深坑。

    坑内一片漆黑,一眼看过去看不见底,让人不由得心中升起恐惧。

    这动静把季怀鹤与瞻凌云也引了过来,几人刚围上去,大殿内的石柱便摇晃起来,门口屋顶上落下来一块瓦片,“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碎成数块,随着这一声的开始,殿外无数的阶梯也轰然倒塌,一阶推着一阶全碎成了渣子,飞速滚落下山,很快将来时的路断得彻彻底底。

    而殿内的屋檐也开始坍塌,大殿挑高极高,往上又有好多层,一旦完全倒塌这地方便成了几人的棺材,将他们活活埋住完全不成问题。

    “怎么回事?又是神官搞的鬼吗?”

    “他不是死了吗?应该是地动!”

    几个小修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此时都统一的面色慌乱,季怀鹤猛地打飞了一块即将落到清落头顶的砖石,拧着眉转头高声道:“下洞!”他自己则画出法阵,在周围临时建起一座结界。

    几人赶忙向那入口聚拢,钟乐用火诀点亮了洞的入口,发觉下面似乎是有个临近的平台,她率先跳了下去,冲洞外喊道:“没事,摔不死!快下来!啊——”

    “师姐/妹!”

    钟乐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惊叫取代,清落和云觉不约而同地被吓了一跳,云觉顾不上多想纵身也跳进了洞中,清落向后退了两步,往后张望了一眼,眼见没有退路一咬牙也进了去。

    云时欢是最后几个进去的,入口之下确实有一座平台,但往前两步就出现了一处巨大斜坡,几人什么也看不清,于是一个接一个地滚了进去,他也没有幸免,磕磕碰碰地滑进去后,一阵接着一阵地天旋地转,脑浆都要摇匀了,险些一头撞上四壁。

    在漆黑的洞内翻滚了半天才终于落到了实地上,他倒在地上半天才把气喘匀,待刚要起身查看之时,忽然“咚”的一声,又被一人撞了满怀。

    “嘶…”

    他痛呼一声,眼前“刷”地亮起一簇火苗,季怀鹤正摸着额头趴在他身上,两张脸贴的太近了,二人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尴尬。

    云时欢伸手刚想扶起眼前那人,却见他已经离了自己,他扶又不是,不扶也不是,一只手愣在半空中顿了顿,只得转了一圈,又回去摸了自己的额头。

    身后响起钟乐的声音。

    “师尊,你没事吧?”

    季怀鹤缓缓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甩甩袖子上的灰,清清泠泠回了句“没事”。

    地洞里很黑,看起来深不见底,几人靠着微弱的火光摸索着向前,清落扯着钟乐的衣袖夹在最中间,没走几步脚下就忽地踢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在他脚下轱辘着,撞上了洞口的一角,发出一阵响动,钟乐也听见了,下意识地用火光探了过去。

    这一照不要紧,顺着火光看过去,地洞的角落里歪歪扭扭地或坐或立,或者干脆散架了,全都是衣服都烂透了的白骨,白骨姿态扭曲,不少都是大张着嘴双手向前抵抗着什么,即便已经完全没了皮肤五官也能从脸上感受到死前的绝望痛苦。

    而清落踢到的正是其中一具尸体的头颅,那具尸体横在路中,刚刚恰好在他脚边上,他吓得惊叫一声,煞白了脸。

    地洞里出现这样形态的尸体,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里头绝对藏了可怖的东西,也许就在此刻,在前方幽深的洞内就有无数双眼睛正偷窥着他们这些新鲜的闯入者。

    然而来时的路都被废墟堵死,他们也没有退路,只得继续往前。

    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处紧闭的石门。

    石门看上去无比沉重,门上雕镂了各种古老花纹,既像诅咒又像封印,最中央本应该安装锁眼的地方凹进去了一处圆形。

    季怀鹤走在最前头,他指尖燃着火光照亮了那一处,发现里面刻了一副太极图,两条阴阳鱼首尾相交,彼此依存。

    在他手放上去的一瞬间,左边的一半鱼身突然燃起艳丽火苗,他的脸被照亮一瞬,随即又很快熄灭。

    “什么声音?”

    众人正当疑惑之际,四壁却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单拿出来听很细微,全合在一起就清晰了起来,像是鳞片彼此摩擦的声音,在狭小的地洞里听得人毛骨悚然。

    人的视觉一旦受限,周遭的一切就全变作了未知,恐惧也就格外清晰。

    云时欢站在队尾,那声音最先到他面前,借着火光他看清了那声音的来源,地洞四壁骤然爬满了无数漆黑的生物,正彼此纠缠着向他的方向爬来,每只都十分肥胖,有儿童的小臂粗细,不知是不是在黑暗中待久了退化了视力,那东西眼睛却都很小,颜色灰黑,像蒙了一层翳,眼下那张嘴奇长,嘴里正“啪嗒啪嗒”地正滴着绿色的粘稠口水。

    这东西说不上是蛇还是蜥蜴,说像蛇吧,又长了两条前爪,身上的鳞片也特别厚重,可若说像蜥蜴,又要长了大了太多,也没长后腿,怪的很。

    这东西湿黏地附着在墙壁上,忽然不知道哪只率先扬起脖颈尖啸了一声,蛇群陆续尖叫着凶猛地向他们发起了攻击,领头那只扑向了最近的云时欢,他反应迅速,忙扯下腰侧的利剑,一把将那东西劈成了两半。

    鲜血四溅,他险些被淋上一头一脸恶臭的血。

    同时他扭头向身后高喊道:“有蛇!”

    那东西落到地上,神经性地抽搐了两下,周围的蛇闻到了血味,猛地蹿了上去,争先恐后地将那具尸体啃食。

    其他人显然也看到了,瞻凌云的手已经摸上了刀,刚要抽出来又迟疑了一下,随后还是扯下了腰间的玉萧,霎时尖锐的萧鸣声响彻整个地洞,身后几个小修都不得不捂起耳朵。

    最前面几只怪蛇摇头摆尾了一阵,纷纷爆体身亡,后面的蛇见了自然也不敢靠近,不过依然有不甘心的接连往前扑来,钟乐的祝融剑燃起火苗,出鞘一瞬间便斩断了一排蛇头。

    然而这怪蛇实在是多,像杀不完一般,接连不断地扑上来,洞中很快泛起浓重的腥臭味,季怀鹤的太一也镇压不住,眼下只得打开面前的石门才有生路。

    石门上的阴阳鱼被施了咒,若强行破除整个地洞都会坍塌,如果只是季怀鹤自己一个人,他还尚可以自保,可身后一群人就不一定了,因而只能取温和的法子。

    他定定看着那个圆形八卦阵。

    墓穴与他相关,那阴阳鱼若想轮转,必然就需要一个与他两世都相生相克之人,

    他垂眸沉思,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将呼之欲出,可他又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不自觉地转头,刚巧对上云时欢转过来的一双眼,火光照耀下那双眸子极深极邃,黑亮地可怕,他还未及张嘴,那人就沉默着快步走到了他身边。

    他迟疑着举起自己的一只手,云时欢也将手放到了另一半阴阳鱼身上。

    一刹那鱼身燃起刺目的光芒,一半是炙热的火光,一半是冰蓝的白光,两相辉映逐渐融合在了一起,鱼身也随之缓缓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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