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训练虽然姗姗来迟，但是绝对不会缺席。转眼到了七月半，石楠跟着这一批的国防生一起，被几辆大巴车就送到了集训地。荒郊野外，方向感不强的石楠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方位，只是知道车开了很久，车上迷迷糊糊睡了个天昏地暗。下车分班的时候，他看到了来那天同飞机的其他人，包括同批那唯一的一个女生，财大金融专业的，因着都是从成都过来的，就被安排在同一个班。一百多号人乌泱泱的吵吵闹闹，同班又是同一个地方过来的，大家凑一起聊了几句后就熟络了起来。唯一的女生叫秦娇，却不娇弱，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知道石楠分去了医院，跟着其他人附和着说真好，能干本行。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分哪儿了，跟她一个单位两个交大毕业的，一个土木一个电气，估计难干本职，现在他们一起跟单位炊事班的老兵切菜洗碗打扫院子，她长这么大吃过的菜都没这半个月切的多。隔壁班有人嘴欠打趣那个女生，你是被选上给哪个区领导的当媳妇送来的吧，那川妹纸性格也是辣，张嘴就是“我是过来给你当老子的。”呛了几句，那女生被班里其他人护着，集训还没开始两班就差点干起来，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8个人的通铺，因为只有秦娇一个女生，她在楼下单住，跟随队的医生做邻居。石楠他们班是末尾，好巧不巧的他们班有两个个就跟隔壁班的五个凑在了一个寝室，班长住石楠他们寝，盯着这帮刚毕业的新兵蛋子。晚点名的时候班长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上午两班差点掐架的事情，严肃的警告到“都给我老实点，这儿不是你们大学军训，不能打架斗殴，轻者处罚，重了关禁闭，都给我记牢了，你们身份已经变了，你们都是有学识的人，要懂得分寸。还有就是……”班长话锋一转“要是打架输了，加倍罚。”

    石楠找了个靠门的下铺，以他高中考了军校同桌的经验就是，选靠门的下铺，晚上紧急集合的时候容易跑，不然容易从床上摔下来，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特种兵，随时随地徒手翻窗跳床。他带的行李简单，跟班长报备了一下需要统一购买牙缸毛巾洗漱盆，是的，得统一，而他的备装没这一套。

    寝室另外6个稀里哗啦的刚把床铺铺好，就迎来了班长的第一波嘲讽“除了不是花被子，你们真没比大一军训的孩子们强哪儿去。”大家愤愤的朝班长的床铺看过去，板板正正利利索索的，那床单白的呦，抹赤的溜儿平，一点褶皱都没有，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楞是楞，角是角。其他人七嘴八舌的问“班长，你睡觉的被子呢？”

    “就是这个，我就一床。“

    大家咂舌，这内务标准够他们练一壶的了。

    “班长，有内务被卖么？“

    “你想啥呢，你们也只能有一床被子。”

    “我们打紧急集合不？”

    “那肯定是——打啊”

    班长突然嘴角翘了一下又恢复的严肃，石楠瞬间就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估计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不会那么轻松。

    “那，紧急集合打背包不？这个能………”

    还没等说完就被班长给怼了回去“能什么能，你们就只能有一床被子。楼下女生都没你们事儿多。回头内务我会教你们，没带背包绳挎包水壶的抓紧报备统一订购。”说完就去隔壁看另外四个去了。

    寝室里一片鬼哭狼嚎“不能有内务被，不能准备背包，啊啊啊啊啊……”

    石楠轻笑，“赶紧学吧，别忘了咱班还有个女生住楼下，也得管啊不是。”

    “对啊，收拾完了没都？下去看看秦辣椒那儿有没有要帮忙的。”

    “嗯，我去隔壁看看那两个，不能就我们被班长笑，我也要去看班长笑他们找找心理平衡”。

    大家分开行动，去隔壁的去隔壁，孔凡礼还没收拾完，留下整理，石楠跟着另外三个往楼下走，重大的肖焱、王磊，贵大的赵远林，去隔壁看热闹的是交大的黄云培和徐杨，因为他们同校的张昊唯和郭大栋梁住那边，磨合了一天堪堪记住他们的名字。秦娇两个背囊仍在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了一地，除了各种瓶瓶罐罐，最显眼的莫属那三床被子。肖焱性子急“我说秦辣椒，赶紧把被子藏起来，一会班长下来看给你没收了，我们上面刚接受完毒打。”秦娇对肖焱叫她辣椒这事儿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招手喊大家进来“快帮帮忙，完了零食大家分。”  石楠跟着也进去，帮着铺床，把内务被整理好。秦娇住的是个套间，里面还有一个沙发和书桌，应该是为了安排秦娇住进来把客厅和卧室对调了一下，这平时因该是他们中队主官的房间。七手八脚把多余的物资塞进里面的房间，一转头，班长站在门口敲门“秦娇，能进？”

    “能能能的班长。”

    “你们几个也在，这被子，比你们自己的好多了。嗯，里面门打开我看看？”

    班长抬脚要往里面房间走，秦娇抬脚挡了一下“那个班长，我一些私人物品扔里面还没收拾，下次查内务的时候你在看成不？”

    班长顿住，扭头往外走“嗯，把你要买的东西报我。”

    秦娇应声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写满密密麻麻物品的纸张，班长接过去看了眼皱了皱眉，“零食不行，牛奶这些也不行，护腕护膝没有，嗯，烧水壶不行，可以买暖水瓶去开水房打热水。”

    “好的班长，那热水瓶我要两个行么？”

    “可以。对了，收拾完把里面门打开，内务标准不会因为你是女生就会放水。”说完就走了。

    秦娇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差点就完蛋了，你们进去看看吃啥，零食带点走啊。”

    “不啦不啦你留着吧，一个多月呢，也补充不了，热水提不动的话叫我啊，我帮你，我们走了啊。” 肖焱说着就抬脚往外走，大家看他走也都应和了两句“有事之声”跟了出去。

    第二天，一声起床号把石楠从梦境拉回现实，他抓了两下头发，速度爬起来整理内务，是的，昨晚睡前班长教了他们如何整理内务，警告到要是内务检查不合格，今天他们就要在操场当着一百多号人的面叠内务被。孔凡礼昨天把地拖的很干净，大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轮流着把被子铺地上开始整理，没轮到的先去洗漱，回来换着整。一出门，走廊上也都是压被子叠被子的，挤挤插插的，石楠轻微的洁癖跟强迫症这个时候也被忽略了，因为他觉得他们班长干的出让他门在操场上叠被子这事儿。

    集训地的伙食是大锅饭，大家拿着餐盘排队打饭。石楠所在十二班，在最后一个中队，打饭排到了最后，进去的时候吃饭快的那一波已经收尾了，他们吃的冲忙，外加可能还是有些不适应，石楠随便垫了两口就跟着出去集合。兜里踹了支防晒霜，站在队伍的中间，班长整好队形，便等着大队长做开训动员。拉萨的天真的太干燥了，太阳又分外热情，两个多小时的动员会让石楠觉得无比煎熬，他想喝水。大队长中气十足，整个动员部署一气呵成，连个停顿都没有，具体要求石楠一个没进脑子，只知道这一个多月，他们难了。代表发言的同学也很激情，石楠小幅度的晃了一下，缓解站久有些微酸的小腿，班长一个眼刀飞了过来。好不容易熬到动员结束，又被带去继续整理内务。

    午饭的时候石楠的班轮到了倒数第二，早上第一个进去的班排在了最后。第一个进去的班要出一个人在饭前带头唱首军歌，石楠想着，轮到十二班的时候千万别选他，那不是表演，那是公开处刑，虽然只是起个头，他那五音不全的歌喉能杀倒一片。饭桌上他就提前把这事儿给大家提了，预防针还是要打的，人要脸树要皮，这事儿绝对没得商量。秦娇突然出声问“你们看到那个长得贼帅的教官了没？那肩宽那腿长，不知道他教啥的。”其他男生嘘她“辣椒你是队花，你要矜持，千万要绷住了啊，这一百多号就你一个女生，神坛请坐好。

    “啧啧啧，看到了没啊你们”

    王磊看了肖焱一眼，笑着接了一句“我们焱哥也不错啊，也是肩宽窄腰一米八。辣椒你别光看外面的，家里的也不错。”

    黄云培也接“我们大栋梁也不错啊，虽然没有一米八，八块腹肌是实打实的，不是蛋白粉养出来的那种花架子，那臂力，单手抱你不成问题。”

    石楠乐的看笑话，抬眼看肖焱，郭大栋梁立马来了句“我不行啊，我有老婆，我老婆黑带9段，我怕挨打，三陪兄你给我悠着点。”

    秦娇啧啧了一声“哎啊大栋梁，我对你老婆更感兴趣啊，给个联系方式啊。”

    “那不行啊，那是我老婆，你别打她主意啊。”说的那是一个一本正经。

    “三陪？黄云培这是你外号么？”赵远林问。

    “嗯，他嘴欠，我们同期的给他取的，看谁比谁更损。”

    一顿饭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过去了，都不用翻天，下午，他们就看到了秦娇口中那个贼帅的教官——他们的战术射击教官梁国栋。他的声音很温和，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寒冬的风霜“每周我会组织战术考核，每个中队的最后一名，负责打扫公共厕所一周。”

    哀嚎声顿时响起“打扫厕所？教官你是认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