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

    第二天,威明顿伯爵把她喊到了书房。刚进门,海德莉就看到威明顿伯爵背着手站在窗前,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花园。

    海德莉以为威明顿伯爵要对她大发雷霆,质问她为什么要对哥哥怀有那样龌龊的心思,然后把她赶出去。

    海德莉不后悔昨天那么做,她早就想干了。

    但海德莉没有想到,威明顿伯爵心情不错,甚至还跟她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海德莉。”

    海德莉愣了一下,然后行礼。

    “看来礼仪学得还是不够到位。”威明顿坐在椅子上,示意海德莉落座。

    “琅宁有没有跟你讲过我?”

    海德莉摇摇头。

    “也是,她这么恨我,要讲我也是咒骂我。”威明顿甚至有些洋洋得意,这让海德莉不解。

    “我和琅宁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我的父亲为了提高爵位,娶了一个土豆妻子,生下了我们,所以我们一个有魔力,一个没魔力。我的父亲对琅宁自小严苛,希望她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能嫁一个好老公,毕竟没有魔力的女子,可没什么市场竞争力。但有老威明顿伯爵家撑腰,琅宁嫁出去也不会受欺负。”威明顿点了一根烟,躺在椅子上,开始抽了起来。

    “琅宁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开始给她物色丈夫,我觉得谁都配不上琅宁。可没成想,琅宁居然会看上一个吟游诗人,他连魔力都没有。他们在安娜夫人的宴会上相识,那个吟游诗人是安娜夫人的情人,跟我的妹妹大谈“自由”“平等”“国家和婚姻都是想象的共同体”,我妹妹激动地要命,两个人相谈甚欢,喝得酩酊大醉。出入社交圈那么久,还是那么容易被男人骗,她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威明顿轻笑一声。

    “我妹妹错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生挚爱,哭闹着要嫁给他,我觉得好笑,那个男人只是想骗她的遗产和身子,她居然都看不出来,甚至跟我大吵一架,质问我,‘你以为你是谁?’我说,‘我是你亲哥哥。’她说你以为你能管我一辈子吗?我说能,我就是能管一辈子。”

    “琅宁说她这次是真得找到爱情了,我说‘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她说她知道。不,她完全不知道。”

    “为了给她一点教训,我买通了那个吟游诗人,只是给了他一点威胁和甜头,告诉他,他们分不到威明顿家任何遗产,他就弃她而去了。我到现在都忘不了琅宁那副样子,脸色惨白,失魂落魄。我要拉她回家,她还骂我,说不要我管。我气急了,我心想,那算个什么东西,琅宁为什么选他不选我呢?”

    海德莉本来还兴致缺缺的,都是一些琅宁说过的事,不过是再伤害琅宁一遍,只觉得这个大坏蛋要给自己洗白什么的,但没想到听到最后一句,瞪大了眼睛。

    “你看起来很惊讶。”威明顿笑了起来,抖了抖烟灰,“嗯,我爱琅宁,从我们血肉相连的时刻就开始爱了。”

    海德莉震惊极了,连手里的茶都没端稳。

    “你有什么好惊讶的,你现在不是也在做这件事吗?你爱艾德里安,我爱琅宁,只不过你们是同母异父,我和琅宁是同父同母,一胞所生。”

    是的,所有人都以为海德莉和艾德里安是表兄妹,而威明顿以为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兄妹,没有血缘关系。

    即使是在人鱼社会,兄妹之间□□也是不被允许的,是绝对禁止的。

    “我和琅宁从小一起睡,等长大了,就被要求分房睡。琅宁最怕一个人睡着了,会半夜偷偷爬到我的床上,抱着我睡觉,被发现了就用撒娇和眼泪换取心软,让我同意和她睡觉。那时都十四岁了,我看过黄色杂志,对女性身体有着幻想,琅宁对我完全不设防,我睡在她身边,会彻夜难眠。于是我跟她说琅宁我们不能再在一起睡觉了。她说为什么,我说我们男女有别,她说我们自娘胎里就在一起了,凭什么分开。她仍然会半夜偷偷爬到我的床上,抱着我睡觉,我把她哄回房间,第二天醒来,她仍然在我身边熟睡。”

    “我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长着相同的模样,再也没有比我更熟悉我妹妹的人,琅宁是我骨血相融的爱人,我不允许别人把她夺走。我们才是天生一对,谁也无法把我们分开。什么夫妻,哪有兄妹的关系稳固呢?”

    “琅宁的脾气我太了解了,她认准的事不会回头。老我父亲要把她送去修道院,她一声不吭地就收拾行李准备走了,我那天关上门,我问她为什么不能跟父亲服个软,她说她没错。她说她早就厌恶这个家了,厌恶她的生活,厌恶被当成婚育的工具,甚至,她厌恶了我。”威明顿伯爵回想起琅宁的神情和语气。

    “她发现了我的爱,她不想接受,她想逃离。她这一生都是如此别扭,看似追寻自由,却一直被禁锢着,看似蔑视道德伦理,却最在意道德伦理,她无法反抗任何事情,她只能不停地向下,一点一点的堕落。她宁愿和一个吟游诗人私奔,也不愿意和她的哥哥相爱。

    “我恨琅宁的绝情,所以这些年,我们没有再相见过。我们从出生开始就从未分开过,却没想到却成了永别。我收起了家里所有琅宁的照片,我小时候的照片也没有了,因为大多数都是和琅宁一起拍的,可是,我们是长得如此相似,当我照镜子时,琅宁的脸就会在镜子里浮现,盯着我看。于是我打破了镜子,镜子里一千个,一万个琅宁,看着我。我总是能看到琅宁,她一直折磨着我,所以我更想折磨她了,为什么她可以如此心安理得的活着呢?”

    海德莉想唾骂威明顿一场,但她的词汇里没有脏话,她只能打着手语说:“你是个坏人。”

    “是的,我死后会下地狱的,愿主保佑。”威明顿无所谓地笑了起来,他居然会手语。

    “琅宁也会下地狱的,她漠视别人的爱。”

    海德莉使劲摇头。

    “琅宁以为自己爱的是吟游诗人,所以要跟他离开,其实她只是想反抗那时的生活,想逃离我的爱。可是她根本不明白,她的生活已经远超常人的好,而我的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爱。”

    海德莉冷笑一声,只觉得威明顿胡说八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威明顿伯爵问。

    海德薇点点头。

    威明顿突然狡黠一笑,他凑近海德莉,轻轻说。

    “你知道,艾德里安的父亲是谁吗?”

    海德莉感觉莫名其妙,不是那个吟游诗人的吗?

    威明顿哈哈大笑,“不,当然不是吟游诗人的,他怎么配得到琅宁,他连魔力都没有,和琅宁只能生出土豆,可艾德里安可不是土豆。”

    海德莉瞪大双眼,按照魔力继承原则,那艾德里安的父亲绝不会是吟游诗人,威明顿似乎很满意海德莉的反应,他继续说:

    “那个宴会结束的晚上,他们都喝多了,我因为担心琅宁,跟了过去。那个吟游诗人带我妹妹去了宾馆,被我打了一顿,丢到垃圾桶里去了。琅宁已经喝多了,那个酒里面被下了药,她勾着我的脖子往床上躺,酒气喷在我的脸上,不停要跟我亲,我以为她把我当吟游诗人,十分不耐烦地要抓她走,她却笑着说‘哥哥,我爱你。’于是我留了下来,发生了该发生的一切。”

    海德莉猛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这一切根本是威明顿捏造的,琅宁不可能会爱威明顿,琅宁恨威明顿。

    “琅宁,她明明爱我,却根本不敢面对我。”威明顿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你爱艾德里安这件事,不也能证明吗?我们的血液里,就是流淌着这种禁忌的爱的,琅宁的血让你爱上了我和琅宁的孩子。”

    “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海德莉在心里尖叫,她想冲上去咬威明顿,他对琅宁那么坏,不可原谅,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改变他伤害琅宁的事实。

    “我对你和艾德里安结合的事情是支持的,表兄妹在一起也是有的事情,世俗上不会受到什么谴责,只是凯瑟琳是救过艾德里安的人,艾德里安这个孩子跟他的母亲一样,认死理,你得下点功夫了。”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和艾德里安在一起,我要艾德里安爱我。”海德莉说,她跟喝药剂的时候一样坚定。

    威明顿微笑,“很好,总算比母亲有点出息,只是不知道艾德里安是否愿意面对了。”

    等海德莉离开之后,威明顿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相框,里面是他和琅宁的合照,琅宁坐在椅子上,穿着紫色的长裙,看起来是那么美。而他站在椅子旁,身上佩戴着家族的徽章,手搭在琅宁的肩膀上。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如今,一生一死,永世相隔。

    “琅宁,你比我心狠,你一躲我就是二十年,甚至想通过死亡逃离我,但,死亡也分不开我们,你的女儿回来了,她身体里流着你的血,爱上了你的儿子。我就说,我们的血液是相通的,我们的爱意通过我们的后辈,再次相通了。”威明顿抱着相框,温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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