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夭突发奇想,觉得九头海妖肯定还是待在海里更舒服,于是趁着夜黑风高,二话不说就拉着相柳到葫芦湖去故地重游。
两人牵着手并肩站在湖畔看着银辉洒满湖面,影子在地上重重交错,清风掠过,心境说不出的开阔。
自从身体发生了变化,小夭隔一段时间便要到水里好好畅游一回,更别提这次还有相柳在身旁。“我们比谁游的更快,输了的明天刷碗!”
刚开始数三,小夭就耍着赖一个猛子扎下水。湖水包裹着,她全身都舒爽开来,像只欢快的鱼儿在水中游来荡去。
小夭越游越快,见相柳没追上来还以为他在故意让着她。
迟迟不见相柳时小夭才觉得害怕,在湖面上大喊没有人回应,等她潜进湖里才看到不断下沉,快要窒息的相柳。
小夭大惊失色,飞掠过去给他渡了一口气。
相柳下水时便觉得不对劲,刚想开口唤小夭便呛了一大口水,他满眼疑惑,只能生生捱着一阵阵不适。
谁能想到,昔日的深海霸主,如今竟成了一条小旱蛇。
相柳嘴上不说,脸上疑惑神色尽显。小夭抬头抚去他眉间的褶皱,柔声轻哄。
小夭突然想起雕刻小木蛇时阿獙跟她说过的一句话:“玉山灵木虽是好物,可终究不是他的本体,肉身重铸后,定会与之前有所不同,其影响因人而异……”
桃木长在土里,自是不通水性的……
小夭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倒是从中给自己找着了点儿乐子。
她常常逗他,把他迷晕了拐进水里,然后一脸得意的挑着眉,学着他当初的样子点点自己的嘴唇,要他亲她。
相柳又岂会认输,次次都发了狠的咬上去。
每次渡气都化作亲吻,他们就像是水里的一对亲吻鱼,乐此不疲。
有一次小夭又把相柳拉下水,傲娇的扬着下巴,扣着他的后脑凑近,“说!除了让阿獙保密的那些,你还有没有要交代的?”
小夭在水里嘚瑟的摇头晃脑,如今风水轮流转,她也是个海中霸王,翻身当主人了!
“赶紧交代,不然不亲你哦~”小夭流氓似的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挑着他的下巴,亲亲眼睛,亲亲鼻尖,亲亲脸颊,偏不亲到正处。相柳憋的满脸通红,气鼓鼓的,像只小河豚。
本就是逗闹时的玩笑话,小夭没想得到什么回答,谁知刚翘着嘴角贴上唇渡了口气过去,就听相柳悄悄开口:
“你那把弓......”
小夭顿时收了戏弄心思,拉着相柳上了岸,“你不解释清楚今天不许回房睡!”
那怎么行!相柳一下子急了,忙要去抱小夭的腰。
小夭一下下躲着,扒拉了半天都没能把相柳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小夭无奈,只能任由他搂着自己。
“我告诉你,撒娇没有用。”小夭义正言辞,毫不徇私。
“我没说不解释。”相柳声音闷闷的,勾的小夭心一颤。
相柳知道小夭心疼他,回回撒娇不管用了便装可怜,小夭还偏偏就吃他这一套,回回上当,屡试不爽。
“你的那把弓箭,是我找金天氏锻造的。”相柳捏住小夭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月牙印记,“我见不得你拿身体执拗的护在别人面前的傻模样,所以拿防风邶当了幌子教你射箭。那本是我想送给你的出师礼,所以搜罗了些珍贵玩意儿,给你打造了个趁手的武器。”
“它护你多次,不枉我费一番心思。”说着偏头在那月牙上落下一吻,又一吻。
想起之前相柳偷偷摸摸为自己做的那些桩桩件件,小夭心软的一塌糊涂,眼眶红着,晶莹的泪珠无声掉落,砸在相柳手背上。
“哭什么?”相柳用手指将小夭脸上的泪痕蹭去,手指粗糙,怕弄疼她,便又用唇去吻。
小夭死死的抱住他的腰,倔强又不容反驳的道:“相柳,拜天地的时候说过了的,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嗯。”她说的是哪样相柳自然懂,抬手温柔的摸摸小夭的头,揶揄问道:“那娘子今日应该不会赶我去药房睡了吧?”
小夭用尽全力给了他心口一拳,想收回时却反被温暖的大掌包在手里,手指分开,根根相扣。
他们二人成婚的事已经派毛球送信给了各位长辈和玱玹,可这消息,唯独没送到玉山去。
一声雕鸣划破长空,正在桃花林中抚琴饮酒作乐的獙君手指一顿,琴弦嗡鸣,獙君笑着摇摇头,心想自己竟也会出现幻听。
夕阳作幕,当相柳白衣白发,衣襟飘飘,踏着片片纷纷扬扬的桃花瓣落至他面前时,阿獙抬手敲敲头侧,嘴里念叨着:“不行不行,这酒是真不能再喝了,都喝的能看见相柳了。”
说完这就转身往回走,心想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好了。
“阿獙!”小夭清脆悦耳的声音适时响起,叫住了阿獙离开的脚步。
猛一回身,小夭正欢快的朝自己小跑过来,她身后的相柳笑的温柔,用灵力将可能会绊倒小夭的树枝挪开,在后边慢慢跟着。
“哈哈哈哈!”小夭笑着凑近,“阿獙,我敢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见到你眼睛睁得最大的一次!”
“这,这是怎么回事?!”獙君失了平时的风范,满脸吃惊的望着二人,“你,你醒来了!”
相柳朝獙君欠欠身,“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阿獙有些动容,红着眼拍了拍相柳的肩膀。
“烈阳呢?”小夭笑着问。
阿獙指指其中一棵桃树,烈阳正斜倚在树枝上,闻言便纵身一跃,落在地上。
小夭从包裹中拿出一把饴糖和两坛酒来递过去。
“这是何意?酒我留下,糖就算了,那是给小孩儿吃的。”烈阳嘴上向来不饶人。
小夭无奈失笑:“这是喜糖!特意给你们留的。”
“我们成婚了!”小夭牵着相柳的手骄傲的宣布,“婚礼匆忙,就没告知你们,不过我可是特意给你们留了喜糖喝喜酒,就连玱玹都没这个待遇哦~”
阿獙和烈阳相视一笑,俨然早猜到会是这个结局。
“虽然晚了些,但是祝你们永结同心,长长久久。”阿獙看着小夭和相柳交握的双手,笑弯了一双狐狸眼。
烈阳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儿,碧绿的眼眸眨了眨,“祝你们......多生几个孩子。”
相柳唇边溢出笑声,耳尖有些红。
阿獙轻咳一声,烈阳又挠挠头认真的说:“祝你们共白头,长相守。”完了还补了一句,“喜糖很好吃。”
不知小夭是当着阿獙和烈阳不好意思,还是被烈阳那句“多生几个孩子”吓住了,扭扭捏捏的说要分房睡。
阿獙和烈阳虽有些奇怪,但不好说什么,便随他们去了。
相柳宿在了自己的旧处,小夭则被阿獙安排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屋子里。
玉山远离纷争,是世间难得的安宁之处,相柳经历种种,再回到一如往昔的住处,心中思绪纷纷。
他正把手垫在脑袋下支着条腿想些有的没的,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认出来人的脚步,相柳唇角勾起笑意,总觉得这情形带着熟悉。
小夭翻窗进屋便看见在床上躺的板正的相柳,“别装了,在外头都听见你笑了。”
相柳轻笑着侧过身,手掌撑在脸旁,“谁让你那么好笑,翻个窗子还能摔个屁股蹲儿。”
小夭没好气的走近,坐在床边背对着他,也不跟他说话。
“这是摔疼了?”相柳向来会哄她,掌心覆上细腰,手指一下下划动着,“我给你揉揉?”
说着手就要往下滑。
小夭脸蛋红红的,往他手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下,“别闹!”
“我好像有点认床,睡不着。”小夭有些刻意的解释。
这哪是认床,分明是认人。
唇角含着笑,相柳没戳穿,只是把小夭抱进怀里,手臂圈着她的腰,跟她一起沉沉睡去。
晨曦初现之时小夭猛的惊醒,慌忙起身,动静吵醒了身旁熟睡的相柳。“何事?”
“我得回去了,不然会被发现的!”小夭往脚上套着鞋袜,相柳看着她的背影笑出声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和你偷情的野男人。”相柳轻佻的挑着嘴角,百无聊赖的玩着小夭的头发。
小夭临出门时,只听身后传来他打趣的声音,“今晚别翻窗了,给你留门儿。”
人逃也似的跑了,耳尖红的要滴血。相柳嗤笑,目光温柔。
当天晚上小夭没再爬窗户,不过矜持了些,晚去了半个时辰。开门时相柳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小夭轻手轻脚撩开被子钻进去,偷偷抱住相柳的腰,嘴角在黑暗中肆意的上扬。
相柳捏住一双不安分的手,“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
“又睡不着?”相柳抬手将人抱紧了些,大手抚在背上,让小夭心里沉甸甸的,有了归处。
“也不知别人得知你夜夜爬我的床,会作何感想?”相柳猝不及防睁开眼睛,目光灼灼。
“嗯?”相柳低低的笑声落在耳畔,小夭怕痒的扭扭身子,羞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不知道,快睡觉!”小夭惯会埋在相柳怀里当鹌鹑,不一会儿便去梦周公了。
相柳向来拿她没办法,趁着给她整理头发的时候在她唇上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