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账

    虞琦醒来,这一次仍然是桑桑陪在床边,只是面对的不再是刻薄的婢女,而是一屋子宫女的照料。

    “郡主醒了!快!快传太医!”

    “桑桑,咳咳咳,我这是?”虞琦的话还没问完,就听得——

    “皇上驾到——”

    虞琦挣扎着就要下地,连带着一串的咳嗽,“咳咳咳虞琦,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给圣上问安,咳咳大殿上虞琦--”

    “诶呦,我的郡主哦,您这身子娇弱,圣上挂念得紧,还是快快回榻上歇着”一阵尖细的声音命两名宫女将虞琦扶了起来。

    “琦儿,是朕的疏忽,才让你的身子又受了亏损,你放心,朕就算倾举国之力,也要治好你这顽疾。郑太医,郡主的身子如何了?”

    “回圣上,郡主气血攻心,前些日子才养出来的几分底色,又被体内的郁气,冲散了七八分,只得重新调理,日后郡主可万万要注意,情绪上不得再大起大落了。”

    “麻烦郑太医了咳咳咳”

    皇帝抬了抬手,其他人便出去了。“唉,你这性子倒是像极了你的母亲,一样的骄傲,可你对皇室的忠诚,依朕看,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理了理衣袖,接着说“朕忙于政务,太后几年前便已不理世事,是朕没有照顾好你,朕本以为将你托付给你父亲便是稳妥,可谁知他竟根本未能尽到责任,让你的身子越来越差,朕,愧对于朝凤。”

    “舅舅言重了,是念安身子不争气,辜负了舅舅的期望,也不怪父亲,只是念安这身体,太过拖累。无法报效皇室,只得做一些微末之事,对了,”虞琦白着脸勉强笑了一下“我带了些礼物献给陛下。烦舅舅传桑桑进来。”

    一个瘦溜溜的小姑娘走进来,拘谨的行了个礼,“圣上,郡主”

    “你身边这丫头,未免太小了些,举止也不大气,怎么能照顾好你?”皇帝皱了皱眉。

    跟着进来的李公公立马接道:“圣上放心,奴才这就去挑几个利索的姑姑宫女,给郡主备着。”

    “咳咳,多谢舅舅,麻烦公公了”虞琦冲桑桑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些“桑桑是念安一直当自家姑娘养着的,念安自幼体弱多病,身边没几个能说话的,也就是桑桑能陪我解解闷,说是丫头,实际上也是念安的贴心人,还望舅舅莫赶了她去。”

    “既如此,便留着吧”

    “还不谢过圣上?”

    “奴婢多谢圣上,奴婢定好好照顾郡主,不辜负圣上的期待。”

    “朕记得,你府上应是有个同你年岁相当的女子,好像是礼部侍郎家的,如此又怎会没人同你说话?”

    虞琦抿了抿唇,低着头,绞了绞手指:“圣上说的应是早早,她,她身体康健,徐姨娘为人父母,自是不希望她沾染病气,来往的也就少一些。”随即又低着眉温顺地笑了笑,道“但早早待我也是极好,我带来的礼物,便是她院中的梅花。我摘了好些,早早也未曾怪我。”

    “梅花?岂有此理!简直是胡闹!朕分明记得,此时京城里能有梅花盛开的地方,只有你母亲的揽梅轩和你的念安院。”皇帝将袖子用力一甩,怒道:“李公公!去查,如今念安院是谁的居所?这些年温大人又是怎么教的女儿?到底给了郡主多少委屈受!给朕一五一十的查清楚!”

    “是,奴才遵旨。”

    虞琦垂着眼,一头黑发没精打采地耷拉在枕上,心中慢慢勾勒着面前这位天子的轮廓。

    二十七岁即位,在本国历史上算是年轻得很,不过这也说明此人心思深沉,先帝膝下十子四女,此人虽为嫡出,却并不是皇子中最为出众的,论品行仁德,大皇子和四皇子当先。若谈才干治国,当属二皇女虞嫚姝为最。大乾并没有不得以女子为帝的规矩,恰恰相反,自两百年前昭炎帝立幼女为皇太女,也就是后来的宣景帝,开了女帝先河,女子为官为将并不罕见。

    坊间传言,先帝曾有立皇太女的打算,可最后即位的,却是与虞嫚姝一母同胞的三皇子虞承源。这位三皇子在之前的皇位争夺战中除却是大皇女的弟弟,别无优势。可他却在即位一年后将皇权紧紧地抓牢在自己手中,并将虞姓皇室的威严推至顶峰,满朝文武无不臣服,民间也是赞赏有加。

    一个长期生活在姐姐阴影下的人,在掌握了大量的权力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证明自己,打破一直以来的阴影,而虞承源选择的正是通过皇室的威严来强化天子的威信力,这样的一个人有怎么会允许有人冒犯皇家的威严呢?今天的事恰恰证实了虞琦之前的猜想,虞嫚姝的结局是皇帝默许的结果,而这种忌惮对她,同样也有。

    还要多亏了红姑姑有意无意的点拨,她才能知道这么多旧事,而太后在其中又扮演,或者说想要让她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不过这对虞琦来说,并不重要,有免费的前情提要总比没有好,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念安,这几天你就在宫中住下,好好调养,你放心,你受的委屈,舅舅一定会为你一一讨回。”

    虞琦在心里笑了笑,“多谢舅舅,让舅舅为琦儿费心了”

    虞承源回到奉天殿,李公公便迎上来倒茶“圣上,都查清楚了,这些年郡主府一直是温词之的,额,平妻,徐长卿在打理,吃穿上前几年倒是没有苛待郡主,只是自徐氏的女儿温早早进府后,好东西便先紧着那边,郡主的处境便不好过了,这几年郡主病情加重,府中便已养病为由,将郡主的住处移至偏院,念安院给了徐氏的女儿,今日,那温早早在院中设,设赏梅宴,宴请京中贵女。”

    皇帝一拍桌子,吓得李公公慌忙跪下,“这温词之当真是教的好女儿!一个在朕眼前吐血,一个藐视皇威!都是至亲骨肉,朕没想过他能一视同仁,可他竟让一个庶民欺、辱、皇、戚!”

    “圣上息怒,这温大人近日不在京中,这赏梅宴一事大概是徐家那外孙女自作主张,只是,奴才还查到一事,”

    “讲--”

    “郡主这些年身子亏损的厉害,公主留下的些许财产一直是徐氏在打理,可奴才看了郡主府这些年的账本,发现除了一些极其名贵的珠宝首饰,其余的店铺盈利,几乎全部被徐氏挪至礼部侍郎家中”最后几句话,李公公是哆嗦着磕磕绊绊的吐出来的。

    天知道,他不过查个郡主府,还查出了徐氏敛财敛到了当朝官员的身上去,这话对于帝王而言,可是谋逆的大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同样想到谋逆的,还有正悠哉悠哉躺在榻上,享受按摩的虞琦,“这样一来,得出的结果便是谋逆!”

    “可郡主怎会知道徐姨娘会转移盈余,这些钱在郡主府和在徐家她不是都可以用吗?”桑桑问道。

    “本来是不用,但圣上前些日子偏偏下了一道圣旨”虞琦歪头看了看桑桑,眼神鼓励着她往下想。

    “圣旨?难道是徐姨娘因为圣上下旨降罪于老爷和她,担心自己会失去管家之权,所以才转移钱财?”桑桑猜测道。

    “不止如此,圣上这道圣旨一方面降罪,一方面关怀,对于徐氏来说,它传达了一种信号——警告,我再如何不受重视,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皇室的威严可是陛下的逆鳞,容不得一分一毫的差错。更何况这个时机本就让她心慌,皇家突然想起来我这个病秧子,总是有什么用意的。在让我付出代价的同时,也会给我补偿。补偿的大小取决于我的价值。现在看来我对这件事的重要性比预想的要大。她沉不住气就在我意料之内,只是手段有些愚蠢的奇怪,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虞琦不自觉的叩着手。

    “郡主当真是神机妙算!”桑桑听得眼睛都亮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自我落水后,我同之前可是大不一样。”

    “其实,其实奴婢以为郡主这些日子是有些变化,可郡主是在求生,只要郡主是想活下去,奴婢便为郡主高兴”说完,小丫头有些不敢看虞琦的脸,怯生生地垂着头。

    虞琦愣了愣,之前,她竟是不想活下去了。虞琦轻轻拍了拍桑桑的头,“怕什么,我还罚你不成?”她揉了揉久卧的腰,道“这个时辰,我的好妹妹应该正在和京中的贵女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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