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禁受过颜观的精神攻击后,纪渝以为他对下面的课已经免疫了。
但显然错了。
“纪渝是哪位啊,”一位脸盘圆圆的女老师走了进来,轻轻抿了一口水后笑着说,“举个手。”
纪渝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很好,语文不好没事,幸好以后是我带你,你放心吧。”
笑里藏刀,纪渝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个词,随后很肯定地在心里默默点了个头。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齐,齐青,未来一年多多关照,我不会让语文成为你们的拖腿项的。”
这老师怎么跟颜观一样,看着温润无害,背后如狼似虎。
“来我们请纪渝同学读一下他的人物赏析,”齐青笑起来,扶了扶圆圆的黑框眼镜,“当时改到他的答案,我看着还挺有意思的,让他给大家分享一下吧。”
“啊,”纪渝茫然地站起身,随后翻开自己答案,磕磕巴巴地读起来,“母亲是……是文中的主人公,开门见山点明了母亲是主人公。”
好废话,他检查时还觉得没问题。
“通过写母亲留灯的细节等,刻画了一位辛勤劳作,不求回报的人物形象,体现母亲大爱和作者对母亲的怀念。”
“大体听着没问题对吧,”齐青笑,“但你仔细看看阅读,母亲她是爱儿子,不是爱土地,你写哪门子的辛勤劳作呢。”
纪渝硬着头皮点头。
“坐下吧。”
四处向他投来怜悯的目光。
过了会,他收到了来自他同桌的纸条。
【喝茶吗?】
纪渝呆,看了眼齐青后,在上面画了个问号。
沈从秋看过问号后也没回话,只是从桌肚里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着的……
茶具???
纪渝感觉三观受到震撼,看看茶具又看看沈从秋,满眼不解。
沈从秋把保温杯拧开,里面还冒着滚滚热气,给他同桌看得又一愣。
他倒是低声解释了一下:“不能带电器,烧不了开水,刚打的,凑合一下吧。”
“不是你干嘛?”纪渝终于忍不住,上手拦了他一下,“烧什么水?”
“你喝茶不现泡?”沈从秋没停手上的事,把包里的茶叶拆开放进了茶碗里。
纪渝直言:“我一般喝冰红茶。”
两人都开始沉默。
沈从秋垂着眼皮,安静盯着茶具,然后耍了一套纪渝看不懂的泡茶方法,他只能看见一只随着动作而撩起青筋的手在来回的动。
“沈从秋,你眼皮上有颗痣。”
沈从秋轻嗯了一声,给纪渝分了一杯茶。
纪渝也便顺手接过,低头轻抿一口后发现自己品味还是低了。
“有点苦。”
沈从秋撩撩眼皮:“要加蜂蜜吗?”
“可以吗?”
“滚。”
纪渝默默在心里冷笑两声,一口气把茶杯里的茶给闷了:“一般般吧。”
沈从秋继续:“滚。”
他同桌翻个白眼,选择认真听语文课,不再理他。
窗户微开,夏天的风顺着缝隙吹了进来,蝉鸣声也一块钻了进来,耳边轻微呼啸着头顶上电风扇的声音。
纪渝握着笔,随手转了两下,听着台上圆脸老师的语文课。
其实一节课听下来,语文也没那么难,他安静想着,也许能稍微冲一冲。
齐青走后,班里叽里呱啦地讨论着下一节课。
“纪渝,沈从秋,”叶一文在门口招呼两声,“颜老师找你们。”
纪渝一愣,老实站起身走去办公室。
“你俩这作业什么意思啊?”颜观敲了敲桌上摆着的两份作业,一份写着他的名字,一份他同桌的,“一个字体。”
然后纪渝脑子才转了起来,这作业是当时去酒吧点的男模写的,而那谎称二十七岁高龄的男模哥此时正插兜站在他旁边。
纪渝老实交代:“沈从秋帮我写的。”
“你俩熟啊?”颜观眼里透出不理解。
“不熟。”
“一点。”
同时回答,给纪渝听的一愣:“主要是,当时我俩不认识,现在我俩不太熟。”
“啊,不熟是吧,”颜观看着挺理解他们,随后手一挥,“八百字检讨今晚交。”
这运气背到家了。
俩人马上要走出办公室门口时,齐青坐在角落的办公桌喊了一声。
“纪渝,语文不好不用怕,以后每节下课可以来找我问问题,姐给你开小灶。”
纪渝欲哭无泪,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了苍凉这两个字给人带来的感受。
“谢谢老师。”
等看着两人走后,颜观才松口气:“我靠吓我一跳,那沈从秋插着个兜感觉要揍我。”
“第一次当老师,太爽了。”齐青兴高采烈地拍拍办公桌,“自己经历过的就要让下一代人也经历一遍,我看着他们痛苦的表情简直不要太爽好吧。”
“我靠齐青姐你不会是抖吧。”
齐青没好气地翻白眼:“滚。”
“说实在的那个沈从秋的家长在开学当天就找过我了,就是说的让我有点不能理解,”颜观开始回想起来,“你说怎么会有家长说自己孩子有病啊?”
“你也别劝了老师,我孩子就是有病,我是他妈我还能不知道吗。”沈妈坐在办公桌前佯装悲伤地揩揩眼泪。
“他自小就没我们陪在身边,在爷爷身边养了几年,谁知道变成了这幅无欲无求的样子啊,他平时唯一一点爱好就是泡泡茶,他都有病了,您就不要太严管他了吧。”
给他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要不是因为这是学生家长,他更想报警把他们一家三口都去做个精神检查。
但脸上还得撑着,强笑出来后安慰道:“我看沈从秋这孩子常年霸榜第一,脑子……能有啥问题呢……”
“你不懂。”沈母一句把他噎住。
颜观立刻拉回思绪,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随后抽出手机:“算了不说了我还是开局游戏压压惊吧。”
齐青冷笑两声开始补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