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大选?我不去看,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得再找几家木匠铺问问清楚。”
阿青听完不仅没有离开,还犹犹豫豫道:“小姐,您确定没有参加大选吗?”
楚映:“何出此言?你天天都与我待在一起,何时见我找画师参选?”
阿青挠头,楚映见阿青纠结的模样问:“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随我来吧。”说罢抓住楚映的手也随人群向放榜处跑去,“小姐你看!”
楚映找不到修木鸢的木匠本来心情低落,顺着阿青手指的地方看去后,震惊得睁圆双眼,只见那榜首处赫然写着吏部右侍郎之女楚映。
过了片刻,楚映冷静过来,“一定是名字弄错了,我怎么会在榜首呢?我要回去问清楚。”
阿青拉住楚映,理智道:“大娘子巴不得你不参加呢,她怎么可能报上你的名字帮助你得榜一呢?更何况这名字和家世写得那么详细,这淑女大选是官方举办,一点不会含糊,一定是小姐您没错。”
“那会是谁?”楚映一时间也没有头绪,她到底是怎么参加的?又是怎么拿到这么高名次的?
这时有人从旁边书肆拿了一本书出来聚过头顶,大喊:“淑女们的画集出来了!里面有宣长惜宣大画师的画!”
又是一阵人潮涌动,这回人们涌向的是京都各大书肆。
“小姐,我们也去看看究竟吧,看看这画上之人到底是不是你。”
片刻后,楚映拿到画集,摸了摸书面封皮,深吸一口气打开第一页,当场愣在原地,“真的是我。”
阿青也凑了过来,只一眼便认出确实是自家小姐无疑,不可思议道:“真的是小姐,而且是小姐在马车上的情景,这画师是何人又是何时所画?”
阿青一眼扫到右下角,随后惊得说不出话来,楚映也看到右下角那个名字,不同于阿青的反应,楚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个名字:“宣长惜!”
而后一个男子一手捧着画集一手指着楚映道:“咦,你不就是画上宣长惜画的楚映楚姑娘吗?”
他话一出口,许多人便朝这边看过来,楚映赶紧将脸遮了起来,匆匆道:“你认错人了。”旋即拉着阿青躲了起来。
待确定周围没人后,楚映开口道:“阿青我问你,你还记得我们卖的书是从哪里来的吗?”
“当然记得,我可不敢忘记这救命之书,是那日我们回京都那个书肆老板送的。”
楚映:“对没错,他平白无故送我们这么多书,我问李叔为了什么,他说书肆老板想知道我的姓名家世,我当时还惊讶来着,不过并没有细想,现在想来定与此事有关。而且我那日进京都正是乘的马车,那宣长惜定是在我路途当中见过我,所以才有此画。”
“对,我也想起来了!”
“走,我们去找他。”楚映面色不佳。
“宣长惜吗?可我们去哪里找他?”阿青问。
“先去书肆。”
*
是夜,月光晶莹剔透,虫鸣如唱,少年仍正在宫里练剑。
剑没有开刃,他期待能够开刃的那一天。
少年一剑劈向暗夜,顿时流萤四起,点点环绕在他身边,美得一时不知身处人间还是仙境。
见此情景,少年收剑,捉了一只流萤放在手心,问:“你说,未来的我会是怎样的?”
少年的眼睛比流萤还要亮上几分。
“剑乃君子之物,我刚刚不该惊扰到你们。”流萤本欲飞走,听到这句话后竟又停留在少年的掌心。
“师父和先生们都说,有付出就会有收获,我一定要好好练功习武,不让父皇和母妃失望。”
见流萤展翅又要飞走,少年叹了口气,“我怎么对你也说谎,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宫里,不喜欢无止境的明争暗斗,这一点意义都没有,我更喜欢外面的江湖,我持剑惩恶扬善,还能游遍天下山川美景,或者和师父一样,手持银枪,驻守边关,报效百姓和国家。”
少年顿了一顿,“这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吧。”
忽而草丛惊动,少年后退,剑作防守状,“你是何人,来宫里做什么?”
那人启唇淡笑,表情竟有一丝温柔,“不要害怕,我是未来的你,阿沉。”
少年看着他那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心中信了九分,但转而看见男人隐藏在黑暗中的双-腿,便提剑又指向他,“你骗我!我怎么可能会变成一个残废!”
男人神色不改,似乎料到他有如此反应,“阿沉,这是你的命,逃不掉的。”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少年愤然说着,双眼却已含泪,“你变成这样,我还怎么持剑去江湖惩恶扬善?!怎么登高眺望天下江山?!我怎么耍起银枪,怎么守护国家和百姓?!”说到最后,少年跪倒在地,掩面痛泣,声音哽咽,“你还怎么活在这个世上?多疼啊……”
……
“唧唧唧唧……”
陆云沉睡梦浅,午后小憩了一会儿,闻红隼叫声睁开双眼。
陆云沉一贯都会在此时醒来,褚江便掐准时间走进房中,“参见殿……”
甫一看见眼前情景,礼还没有行完,褚江便惊讶地站了起来,兴奋不已道:“殿下,您看见没,它站起来了!殿下!红隼的腿,居然被您治好了!”
陆云沉点了点头,褚江太过高兴便上前将手伸向红隼,想摸一摸它的羽毛,谁知它伤好后,不仅多了神气,还比原来多了傲气,一个羽毛边也不让褚江碰,还撅起后尾羽想啄褚江的手,弄得褚江又气又笑,“你这小隼,还真是福大命大,腿受了那么重的伤竟也能完然痊愈,真是一桩奇迹。”
后进来的苍彬看见红隼站起来也十分惊诧,缓过来后禀报道:“殿下,淑女大选的榜单出来了。”
褚江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榜单出来了?谁是第一?”
苍彬一记眼刀飞过去,褚江立刻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双手重新伸向红隼,嘟囔着:“我八卦一下又怎么了。”
“要知道谁是第一自己打听去,肤浅。”骂完褚江后苍彬说起了正事,“殿下,陛下那边看到名单后,对榜上有几位女子很满意,还将太子殿下叫了过去,问他中意哪个,似乎有意给太子赐婚。还有一件事,太子不愿桑枝抛头露面被人指指点点,没有让她参加淑女大选。”
褚江听罢啧啧道:“要是陛下那边真的给太子殿下赐婚了,圣意不可违,他该怎么和桑枝交代啊。”
苍彬指出事实:“如果桑枝真的参选且上榜了,恐怕也无法以正妃的身份站在太子身边。”
褚江:“不管桑枝能不能成为太子妃了,反正啊,太子殿下这么在乎她,肯定要照顾她的情绪,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事惹陛下生气。”
陆云沉摇头,他知道皇帝的认可对陆云灼有多重要,他更知道他眼里最在乎的还是皇权,所以他一定会顺着皇帝的心意来,便道:“二哥再怎么在乎桑枝也不会惹陛下生气。苍彬,说罢,你认为太子会选谁?”
苍彬答道:“太子殿下现如今和吏部右侍郎楚泰走得比较近,所以他应该会选此次淑女大会的榜首,楚泰之女楚映。”
褚江指着苍彬,不满道:“你根本就是知道第一是谁还让我自己打听去,还说我肤浅!”
吏部右侍郎,这个官说小不小,非但不小还极为重要,吏部主掌官员任命,是个拉拢势力和人心的好位置。
自当今圣上即位后,擢升的都是些没有家世背景的官员,为的就是让他们专心为陛下做事,不搞党派之争。
现在楚泰站在了太子那边,其实也算合理,毕竟太子是储君,未来圣上迟早会退位,太子迟早是天下之主,为了将来能治理好大赫,他要想培养点自己的亲信并无不可的地方。
但如果太子当真娶了楚家之女,自己的活路就更小了。
陆云沉凝眸看向扑棱不停,活蹦乱跳的红隼,对苍彬道:“暗中替我找一批技术过人的郎中来,不要宫里的,民间或是江湖上的都可以。”
褚江立刻不再与红隼戏耍,苍彬也会意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
人间四月,山间桃花刚刚盛开不久。
桃花林深处,一主两婢坐在池塘边,婢女一个撑伞,一个喂主人糕点,而那主人正优哉游哉地在钓鱼,只是今儿个这些鱼儿好像不给面子,他钓了半天竟一个没钓到,好不容易浮漂下沉了,却被一声人声给打断了,“公子,有人找你。”
宣长惜气不打一出来,重新甩竿,“谁啊?没看到我在钓鱼?我钓鱼的时候不见人,这是规矩不知道吗?惊了我的窝子拿什么赔!”
那婢女挨了骂却并不走,只是道:“楚姑娘找您。”
宣长惜一听到楚姑娘便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向婢女确认道:“是我画的那个楚姑娘吗?”
“正是。”
宣长惜一副既想笑又强行掩饰的模样,“是来感谢我的吧?害,太客气了,跑这么大远的路,还爬了一座山,你跟我说说她都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婢女为难道:“什么东西都没带。”
宣长惜咳嗽了几声,“人来了就好,我不收礼,不收礼,还愣住干嘛,快去把她叫过来,别怠慢了人家。”
“是。”
谁知婢女走至半路,便见那位楚姑娘不知怎么绕过了宣长惜的护卫,一路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以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一脚将宣长惜踢进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