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别

    元玉婉想了想,伸手将发间的那支步摇取了下来,轻轻搁在案上,“我瞧这珍珠步摇造型清雅,还以为是国公爷选的,原来是不喜欢看不上的,随意拿来打发我罢了”。戚肃言失笑,小孩儿脾气,他将步摇给元玉婉簪了回去,又拉人在窗前坐下,二人说了一阵话,元玉婉提了戚玉言的事情。“小姑马上要来,到时候我请小姑来府里赏梅花”。听到戚玉言的名字,戚肃言神色淡了淡,只说,“你安排就行”。

    他语气里一瞬的冷淡被元玉婉察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对兄妹并不想她想象中的那样亲近。戚肃言像是看出她不解,只道,“小妹一出生就在嫡母那里养着,我们并不如其他亲兄妹一般亲近的,你只寻常待她就好”。元玉婉点点头,亲生兄妹,若是不在一处长大,疏远了也是正常的,她想起大哥来,不免轻轻叹了口气。

    十天后,戚玉言那边来了信,说是路上遇了大雪,到京城大约要推迟些日子。元玉婉看着院子里厚厚一层雪,她抱着暖手的炉子,转过脸来问道,“国公爷的东西收拾怎么样了”。昨儿戚肃言从宫里回来后,说是圣上有旨意,叫他去通州巡查,今日就要出发。

    这差事来得急,元玉婉连忙张罗着给戚肃言收拾行装,嘴里不免嘀咕,“这马上到了年关,怎么就要去通州呢”。戚肃言道,“到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到时候自然就回来了。通州离京城近,你有什么事,只管叫人传信过来,我立马就能赶来”。元玉婉点点头,这几日越发冷了,京城大雪,通州的雪自然也不会小,她又点了一遍行装,叫福儿再添了几套褥子。

    戚肃言看着她手忙脚乱的,不由笑了,将她揽进怀里,又道,“通州那边的馆驿什么东西都不缺,带这好些做什么”。元玉婉睨他一眼,佯装是恼了,轻声骂他辜负人家好心,戚肃言于是低头与她道歉,又在内室缠绵了许久,毕竟才新婚一月不到,就要分离,自然是舍不得的。

    送了戚肃言回来,已经是下午。柳氏带着女眷们也来相送,看着车架远去了,这才往回走。柳氏走在前头,她特意叫元玉婉来扶着自己,一边摩挲着元玉婉的手,一边笑道,“老五媳妇,老五眼下一去就是一个多月,你也别太担心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知道,也明白没什么需要叮嘱你的,只是老五一个人在外头,平时做什么都需要贴心人服侍的,若是他带回来了人,你也别吃心,都是正常的事情”。

    在外面的官员,日常起居到夜间伺候,都是有丫鬟的,若是顺心意,回来了便成了通房,或是一气儿抬成了姨娘,也是常见的事情。元玉婉是知道的,可柳氏这样说给她听,倒是叫她有些不舒服。她面上倒是不显不快,反而露出温和的笑来,只说若是有缘带回来一个妹妹,那她自然做主为戚肃言纳妾,请柳氏不必担心。

    柳氏见她乖顺,点了点头,便去说旁的事情。她今日提这件事,倒也不是并无缘故的,只为了试探一下这个五儿媳,看看她对给戚肃言纳妾是个什么反应。前几日,戚玉言给她写了信,信中不仅说了要推迟些日子来京中,还另外说了一件事。

    原来是戚玉言丈夫在任上时,有当地一个富商,买了一班女孩子,送到了府上。戚玉言瞧着这些个女孩子都是被精心教过的,又各个生得貌美,这一次来京中,她便将这些女孩子一起带来了。一来丈夫院子里已经有不少的美妾,她实在不想再来几个给自己添堵,二来既然日后要回到京城落脚,若是将这些天仙儿一样的送给那些大官家里,也能笼络些人物来。而在当今,哪一家的官能大过她亲哥哥戚肃言呢。戚玉言知道,哥哥与自己虽然是一母所生,可却实在算不上亲密,至多是比旁人好些罢了。如今她丈夫日后的前程都指望哥哥提拔,便想着送两个最出挑的女子过去,于是先请柳氏帮着瞧瞧,她那个五嫂子是个什么人物,又是什么性子。

    晋国公府的口风紧,柳氏派人也打问不出来,这戚肃言与元玉婉夫妻相处如何,就索性自己问了。见元玉婉果然如李氏所言,是个软弱性子,就放下心来,叫给戚玉言回信。柳氏心想,到底是从小养到大的闺女能指望得住,那南方班子里养出来的女子,满天下都出了名的,如今送两个进戚肃言府里,既能勾住戚肃言的心,给她多谋些好处,又能挟制住元玉婉,叫她拿住晋国公后宅的权。

    柳氏这样想,心中对戚玉言进京的事情便越发焦急,只恨不得她明日就带了那两个娇妾来眼跟前才好。

    元玉婉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她带着福儿在戚府的园子里走走逛逛,消停往晋国公府里去。这两日她身上总是懒懒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便索性不叫软轿,自己走路醒醒神。福儿有些忧心,道,“今日老夫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国公爷不能真的带个姨娘回来吧”。元玉婉抱着汤婆子,想了想,道,“大抵是婆母自己给国公爷准备了妾室,预备着塞进来,先看看我的口风吧。至于国公爷会不会从外头领个人回来”,她停住了脚步,认真思索了一下,“他倒不是那样的人,若是,那也不至于现在才娶妻”。说完又笑了笑,“况且,都说事不过三,我都识人不清两回了,总不至于回回都错吧”。

    主仆二人正说着,就见一个丫鬟笑着迎上来,离近了,元玉婉认出来那是戚明月身边的大丫鬟序春,于是笑道,“怎么,你家姑娘想我了,派你来寻我不成”。序春先是点头,后又摇摇头,笑着说道,“是我们太太叫我来请的”。倒还真是戚明月好久没见元玉婉,元玉婉如今又是她的长辈,不能跟从前似的去找,便只能借她母亲程氏的名义来请了。

    果然,元玉婉一进四房的院子,就看见戚明月笑嘻嘻上来挽她,“好婶子,好些日子不见你,别是把我给忘了吧”。她这段时间都叫拘在屋子里绣喜帕,可是无聊坏了。程氏也迎出来,“行了,在你婶子跟前别没大没小的,叫人看见了笑话”,说完又去拉元玉婉的手,“你也是,该骂她没规矩的,偏惯着她,行了,怪冷的,快进来吧”。

    程氏自从守寡后就一直吃斋念佛,讲究清淡素朴,只屋里有女儿,所以倒是采买了不少新奇点心,此刻摆在桌上,叫元玉婉尝尝。元玉婉拈了一块荔枝咸酥咬了一口,只觉得乳味儿太浓,有些恶心,便用茶压了压,就只说话去了。

    说的也都是最近府里的事,戚明月咬着点心,含混不清道,“说起来,最近我那七姐姐院里,可是不安生。序春前几日还看见,她身边的大丫鬟拎着几包药回去,鬼鬼祟祟的。序春问了句,她只说是补药,神情却是做贼一样,谁知道她们闹什么幺蛾子”。柳轻每次来府里,都是住在戚明乐的院子里,所以戚明月用的是她们。

    程氏训斥她一句,“莫要胡说了,后来你不是还叫序春去私下里问了厨房熬药的小丫鬟吗,她也说了,那就是七丫头先前调理月事的方子。你说得含混不清的,再传出去什么叫人误会的话,当心老太太罚你”。戚明乐过去因为得了风寒,大半年里月事不调,柳氏便叫抓了调理的药来熬着。戚明月不服气一样撇撇嘴,小声嘀咕着,“我就是觉得她和她丫鬟都鬼鬼祟祟的,正常喝药何必这样呢,母亲这样说,我再不提不就行了”。

    戚明月倒是没猜错,这药确实不是戚明乐喝的。

    柳轻望着那一小碗药汁,面色有点惨白。她先前与戚明朗暧昧不清,本是为自己多寻一条退路,可青年男女,花前月下,总有把握不住,不小心越了雷池的事情。那种事,有一次便有第二次,直到柳轻发现,自己月事已经有一个月未来了。她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又不能叫大夫来看,只能说自己月事不调,叫抓了戚明乐当时用过的方子来吃几副。可越吃越害怕,月事始终不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闹鬼,柳轻这两日吃东西也容易反胃。

    戚明乐见柳轻面色差,有些不解一样把药往她那儿推了推,“倒是奇了,我吃这药当月就起效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听了这话,柳轻面色更差,只失口拒绝,端起药碗来一口气喝了。戚明乐看她这样反常,又突然想起先前在安国公夫人的梅花宴上,自己偷听到的戚明朗和柳轻说的话来,她也跟着脸色发白了。不过,只要没有大夫来把脉,这事情就坐实不了,戚明乐也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左等右等,就到了姑奶奶戚玉言回京的日子。

    戚玉言在夫家见过了公婆,第二日就乘着轿子往戚府里来了。柳氏自然早早等着,下面几房的太太也都坐着,见戚玉言进来,都是起身笑迎。戚玉言扫了屋里一圈,最终视线落在了一个十七八岁,梳着妇人发髻,珠光宝气的女子身上。想来那就是她的五嫂子了,她走上前去,笑盈盈唤了五嫂子。元玉婉自然也温和回礼,姑嫂几人坐下,才刚刚说了几句话,戚玉言就笑着道,“瞧我的记性,我带了礼物来,眼下就叫丫鬟送进来”。说着,她贴身丫鬟出去说了句什么,就见几个少女捧着锦盒缓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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