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张念安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一扇门或者一座楼梯。
光线随之变得更暗,越往里走地板越冰凉,脚心麻木,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念安拿着刀,停了下来。
她站在光线的分割处,如同昼夜晨昏一线交接,再往前走就是一点光都没了。
“这地方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嘟囔着挠了挠手臂内侧,发现自己摸到了上面一点点凸起的小包。
张念安没在意,她想继续往里走看看是什么。
整一层寂静无声,原本在疯狂撞门的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也顿时没了动静。
像是在等待待捕的猎物,等它一步步落入自己的天罗地网。
张念安贴着旁边凹凸不平的墙面蹲了下来,用嘴咬着刀柄,双膝跪地用手撑着地板往里爬。
恐怖电影里面最多的就是主角走着走着踩到个钉子,或者突然一脚踩空。
她可不想尝试这痛苦,钉子戳穿脚心,是清朝十大酷刑吧,爬着走就能安全多了。
张念安忍不住被自己的聪明逗笑,嘴巴叼着的小刀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整个走廊发出清脆的回响。
她瞬间感到不妙,但只是将刀重新咬住,慢慢往前爬。
走廊的两个房间被悄无声息地打开,里面的“人”将脑袋转正,看着地上的血迹露出狰狞的笑容,而正在努力爬的女孩毫无察觉。
张念安停下来用手揉了揉膝盖,这方法安全是安全,就是太耗膝盖了,感觉再这么下去她的膝盖就要碎了。
她靠墙坐着,往右边的走廊看去,地上是她衣服上弄出的血迹,她用手可以摸得出来,很黏腻。
突然,她感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隐隐约约的熟悉的味道又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她不是把它们关起来了吗,那扇门按理说里面是打不开的。
除非……有机关。
她屏息凝神,把嘴上的刀拿下来握在手中,就这么盯着那几抹身影。
敌不动,我不动。
就这么僵持了不下五分钟,那里还是没有动静。
像几个木头呆呆的立在那,但张念安相信自己的直觉,那就是他们。
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碑港正下着暴雨,雨水冲刷着连片的树林,绿叶被点得黯然加深了颜色,雷雨的哭嚎声回荡在整个街头。
白女士和张季河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老张啊,你这一下雨心脏就痛的毛病是该治治了。”
张季河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我还健壮着呢。”
“老张,你说碑港都下雨了,临海有没有下?”
“这离得远,那儿走的时候还晴空万里,你别瞎操心了。”
“我这不是怕安安的心脏……”,白女士看着眼前发呆的张季河,还是咽下了那些话。
张念安看着它们向自己一点点逼近,颤抖着将拿刀的手横在身前。
她快要受不了了。
那几颗倒挂的脑袋和浓郁的腥味让她头晕目眩。
要不是还有痛感,张念安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偏偏还被他们堵在了角落。
“早知道他们原来没发现我就不大喊了……”,张念安后悔地回想起刚刚自己的蠢样。
刚才,张念安的绝佳计划开始实行。
她唰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嘴里大喊着:“孽畜滚开——!”
喊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亲眼看着那几个“孽畜”身旁突然亮起了光,然后把它们倒挂的头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原来它们根本就没看见我啊。”
她顾不上脚下有没有钉子,回头直接狂奔。
听着后面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好在它们身上的光不至于让张念安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她跑到了死胡同,这么长的走廊尽头只有一面墙。
一面青绿色的墙。
她绝望地靠着墙角,大口呼吸着。
那几个怪物在离她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将她的路堵的死死的。
看来他们还是有所顾忌。
张念安强忍着害怕,闭上眼睛等待。
可她什么都没等到,她睁开眼,它们身上的亮光原来是类似于手电筒发出的光。
那个手电筒一样的东西被粘在了它们的衣服上。
那些怪物也不上前,就用自己倒着的眼睛看着她。
须臾,她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诶……”,张念安刚发出一个音,他们就向前走了一步。
张念安看见领头的那个从红色连体紧身衣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对讲机。
黑色的手套戴在手上有蒲扇大小。
嗯……还有几根红丝线一样的东西缠绕在他们的脖子上。
原来他们的脸与常人无异,只不过是倒着的。
五官端正,眉眼浓厚。
张念安听着领头人拿着对讲机说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语言,在脑子里构思着等会儿怎么逃。
领头放下对讲机说: “女士,你因为擅自逃出牢房,即刻处刑。”
什么?
张念安把刀尖对着他,“你干嘛污蔑我?我犯什么罪了我就要死?”
他明显愣了一秒,很快又板着脸。
“你的罪行如下:私自跑到军防重地偷窃重要物品,人赃并获后拒不认罪,现在擅自跑出牢房戏耍守卒,罪上加罪。”
张念安听完便火冒三丈,“我没有偷东西啊,我才刚来这,你别血口喷人!”
“最后说一遍,即刻处刑。”
“你们有病吧,是不是为了完成KPI啊。”
眼看那几个守卒就要过来,张念安咬着下唇挥着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向他们。
果然,他们闪开了,给张念安留出了一点空隙,足够了。
她不敢回头,这次被抓住肯定会直接被他们杀了,怎么办啊。
这层楼连个楼梯都没有。
没跑多久,她就再次来到了光线的分割处。
突然她感到身后有一个高大的影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捂住嘴拽进了另一个房间。
这是个没有灯光的空间,原来在光线分割处的旁边有一个门,当时竟然没看见。
张念安就这么把头靠在房间的门上,一动不动。
她不敢去看是谁救了她,她怕一回头是另一个断头守卒。
“你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张念安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不粗,但很有磁性,音色很清澈。
房间的灯被打开了,这不是牢房,因为这里的墙是蓝色的。
她回过头,看见他坐在房间的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你也是人类!”,张念安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因为眼前的人是完好无损的!
没有倒挂的脑袋,也没有滴落的血。
整个人干干净净,就这么靠在沙发上。
他的一只手松松垮垮地搭在沙发靠背,问道:“你是谁?”
“犯人。”
他的眉无意识挑动,“你是说我刚刚帮了个犯人?”
张念安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被污蔑的。”
他点了点头,说:“你想逃出去。”
张念安眼睛一亮,坐到沙发上与他保持了点距离。
“你要帮我吗?”
“人类是逃不出去的。”
“这是纽约的监狱吗?”
“什么?”
张念安吸了口气,眼前这个人不一样。
“你不知道纽约的监狱吗?”
他把手放了下来,轻轻歪头看着张念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在这生活很久了。”
张念安松了口气,“难怪啊,我还以为你也是有官位的。”
“嗯,我是原住民,可以告诉你这个监狱人类出不去。”
张念安:“原住民是指你在这出生吗?”
林续渊:“关你什么事。”
张念安:“……”
看着二十几岁的人说出的话就是年轻气盛。
张念安:“那,原住民,你会越狱吗?”
他的脸很清冷,用英气来形容不为过,扇形的眼睛抬眸看着张念安的脸。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小美。”
为了安全起见,张念安还是决定给自己取个假名。
虽然一听就是电影解说的名字,但是没关系,他怎么可能知道。
“小美……”
张念安点了点头,“那你叫什么?”
“我又没有说一定要告诉你。”
你是不是没吃过社会的苦,说话这么不中听。
张念安心里愤愤不平。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抬手示意张念安跟上。
“这是什么地方啊,不像是牢房吧。”
“这是守卒睡觉的地方。”
“啊?”
“他们还没有到睡觉的时间,不会进来。”
“哦……”
他身姿挺拔,在张念安旁边足足高了快一个头。
在这个地方还能长这么高,吃的什么山珍海味。
“我不会跟着你,只能帮你把守卒引开,这一层楼没有楼梯,要想下去就只能弄出点大动静。”
张念安还在想着弄什么大动静,他就打开了房间门往外走,却又停了下来,“你真的叫小美?”
张念安就不明白了,这人对她的名字这么深的执念吗?
“我就叫小美。”
他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他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张念安在守卒的房间里呆着,翻了翻抽屉想找点有用的东西。
可偏偏这房间像刚装修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往沙发底下看了一眼,还真发现了什么。
一个打火机。
虽然跟人类世界的打火机不同,但还是很类似,十厘米圆筒形,有一个出火的洞和一个小按钮。
她试着按下那个按钮,出火洞立马就出现了黄色的火焰。
有办法了。
她拿上打火机小心翼翼往出去走,走廊上什么都没有,连她刚刚逃跑时的血迹都变得无影无踪。
她向右边的走廊走去,回到放杂物的房间。
里面的三个守卒早已不见,张念安用刀抵住铁门。
她走到杂物间,用剪刀剪了一点裙子上的布料,又拿了块毛巾。
她按下打火机的按钮,嘴角不自觉上扬,“来一场狂欢party吧。”
火迅速蔓延,她用毛巾捂住口鼻,把铁门开大让浓烟散出。
走廊出现了几个身影向这边冲来。
张念安蹲在暗处,烟没有将她包围,而是直直的往走廊奔涌。
守卒接连出现,张念安终于看到走廊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门,是座电梯,里面下来了几个守卒。
她猫着腰混进一大批的守卒里,他们正拿着手上的水球往火里扔,没有人注意到她。
好机会。
她跑进电梯,没有守卒,她慌忙按下关门键,又按了第一层,才剧烈的咳嗽。
多多少少肺上还是吸了点烟,弄得她喉咙干痒。
等她缓过来,她才发现电梯按键里有19个键。
有十九层,刚好她的牢房就在顶楼。
电梯千万别停啊,上来守卒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