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诤匆忙地扶起全琢的上半身,得益于全琢细致地自我保护,只有淡淡的橘子皮的清香溢了出来。
“店员!快拿抑制剂过来!”芮诤焦急地喊。
慌乱地店员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抑制剂很快地递到了芮诤手里。
芮诤注视着手里淡蓝色的药剂逐渐消失,橘子皮香从记忆里钻出来,一直在他的鼻尖徘徊。
有些不合时宜。
他看见全琢似乎隐隐转醒,但面上的潮红还是没有减淡的迹象。
“全琢,全琢,”他抱着怀里的人轻轻摇晃,“报给我你伴侣的电话号码,我让他来接你。”
怀里的人半睁开眼,嘴里咕哝了几句,芮诤凑近了听,才听清他说的是“让我回家”。
芮诤二话不说,公主抱起全琢,怀里的人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他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对全琢的配偶更添了几分疑惑。
店员确认了芮诤的医生吊牌后,也免了抑制剂的费用当做好事,放心地让芮诤带走了全琢。
芮诤凭着自己看过全琢的病历,打车到了全琢的小区,又抱着他到了家门口。
“全琢,全琢,
芮诤小心翼翼地把全琢抱在怀里,低头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密码是什么?我们到家了……”
原本紧贴着芮诤肩部的头向外转了转,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芮诤凑近了点,想听清全琢在说什么。
耳垂轻轻擦过全琢的鼻尖,灼热的吐息让芮诤忍不住颤抖了下,他环抱着全琢的胳膊不自觉地收紧。
1207。
门锁“滴”一声响,芮诤匆匆脱下鞋子,直奔卧室。
他拍拍全琢的肩,又叫了几声他的名字,想让全琢打电话给他的伴侣或者朋友。
身为alpha,他不应该跟发情期的omega共处一室,但全琢没有回应,只是昏睡。
身为医生的责任感和几分不可明说的心思,芮诤决定留下。
初步安顿好后,芮诤跪在床边,身边放着已经给自己注射过的空管,和给全琢准备的抑制剂。
他嗅着空气里淡淡的橘子皮香,手指隔着一段距离,描摹着全琢的容颜。
从眉头到下巴,这个人还是和大学时一样,皮肤莹白,脸颊自带浅浅的红晕,有着包容一切的柔软。
时间匆匆流逝,五年的时光在他的脸上毫无踪迹。
他应该过得不错吧,芮诤心想,嘴角不自觉地挂着笑。
黑夜渐渐降临,全琢第一波的发情期结束,芮诤小舒一口气,在沙发上简单安顿了自己。
肚子里的解释的腹稿已经打过一轮又一轮,可解释的对象迟迟没有出现。
芮诤的怀疑又加深了一层,他想他要是见到全琢的伴侣一定要先狠狠揍他一拳,再质问他为什么迟迟不出现。
熟悉的燥热从身体下方像四肢和头脑蔓延,全琢混混沌沌地从床上起身,向四周张望。
床头灯静静地亮着,昏黄的光笼罩着准备好的水和抑制剂。
发情热无力让全琢思考太多,他匆匆地拿抑制剂就要往腺体上刺,却听到“噔”地一声,是金属针管和腺体环相撞的声音。
全琢后知后觉地摸摸自己的脖颈,冰凉的金属感让他感觉到些许的安心。
蓝色的抑制液顺着手腕流入身体,可他犹觉不够,脑海里叫嚣着想要那个人的信息素。
他跌跌撞撞地走下床,声响还是惊动了芮诤。
芮诤赶忙从沙发上起来。
全琢半眯着眼,走路一摇一晃的,眼看着一不小心头就要砸向墙壁,芮诤的手伸过来垫了一下。
霎时间苹果的香气围住了全琢。
苹果的清香不难闻,也不像一些alpha的信息素气味浓烈,甚至可以被全琢的橘子皮香掩盖。
可全琢还是像闻到了什么恶臭的东西了一样,一把推开芮诤保护他的胳膊,嘴里还喃喃着“不是这个味道”“好难闻”“别靠近我”。
芮诤愣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冰箱柜门被打开,全琢从最里处掏出一个香水样的东西,像哮喘患者似的边喷边深吸一口,然后蜷缩在冰箱旁,静静地没了声响。
芮诤在两米远的地方坐下,是他情急之下忘了被终身标记的omega会抗拒其他alpha的接触。
他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的手掌,应该不是因为讨厌自己而有的下意识举动吧,尽管他知道自己多管闲事又得寸进尺。
龙舌兰酒的味道飘过来,是那位伴侣的信息素。
说不清是alpha本能的排斥还是对这位素昧谋面的人的敌意,芮诤冲着空气邦邦挥了两拳。
太幼稚了,芮诤心想,至少这个人还知道用自己的信息素做成香水,来帮助伴侣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渡过发情期,而且闻这浓度应该不低,应该是直接对腺体抽取了多次。
他叹了口气,确认全琢又一次陷入昏睡后,把人抱回了床上。
芮诤想他应该走了,有伴侣的高浓度信息素陪伴,还有充足的抑制剂,全琢应该能挺过发情期了。
手已经覆上门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时间在这一刻凝滞,只能听见床上人轻微的喘息。
他想他还是舍不得走,一直惦念的人此刻就在他的身边,他不应该让全琢一个人,他也不想走。
芮诤拿出手机,向医院请了两天假。
日升月落,全琢终于清醒了,他伸手摸了摸床头,找到自己的手机。
已经过去一天了,全琢按了按还隐隐作痛的额角,记忆渐渐回笼。
这也太尴尬了吧。
全琢捂住双眼,不想面对。
“咚咚”两下敲门声响,伴随着“我进来了?”的声音,芮诤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醒了?”芮诤看到床上的人睁开双眼,停下脚步。
很好,他也很尴尬,全琢想。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昨天,前天。
“芮医生,谢谢你照顾我。”
全琢清澈的眼睛看过来,芮诤却想到的是昨天全琢泪水模糊的样子,他就坐在床边,看着全琢小口小口地吃着他做的饭。
全琢记得他在发情期时很抗拒芮诤的接触,对芮诤又打又抓,很粗鲁无礼。
“不好意思芮医生,我在发情期的时候对你……”
话还没说完,反倒是芮诤先慌乱地解释。
“不不不,是我不应该,我一个alpha不应该在你发情期的时候呆这么久,不过我给自己打了抑制剂,而且只待在外面!就是偶尔听到声音过来确认一下!而且是我不好,没有发现药对你的发情期有影响……”
说着说着芮诤的脑袋低了下去。
“不不不应该是我感谢你把我带回家,我知道的你是医生放心不下病患,还耽误了你的工作。”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道谢又解释了半天。
最后全琢先受不了了,哈哈笑起来,说他们俩四舍五入也算同学,就别这么客气了。
芮诤手里还端着做好的腊肉馄饨,让全琢赶紧吃了。
既然人已经清醒了,发情期就差不多算是度过了。
芮诤看看表,上午八点,还来得及去上班。
全琢吃着也注意到了芮诤的动作,忙说:“芮医生你先走吧,我已经差不多好了,这些天辛苦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芮诤点点头,踌躇了一下才问:“我其实想问,你伴侣……”
果然,该说的还是逃不过。
全琢停下手中动作,
“其实,我的伴侣失踪了,但说是失踪,多半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