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梓琛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眼前两人便打了起来。白月恒迎刃有余的一边轻轻一挥手像是拉了寒风当屏蔽把对方的攻击抵消,一边对言梓琛点头示意。一般这种情况,便表示“我掩护你,去把魂晶找出来。”
言梓琛二话不说遵命的往前一冲,小巧的身影如鬼魅般闪身躲开攻击的余光,往芙蓉树下靠近。
白月恒身为师父身手自然更敏捷,雷速不见形影,诡异如鬼魅,让人搞不清到底谁正谁邪。再说只是把对方绊住这一点,对白月恒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白月恒看着小徒弟灵活的身手,还是忍不住感到骄傲的嘴角上扬,与他对峙中的对手受到了深深地羞辱,瞬间想转移目标去攻击正专心致志寻找魂晶的言梓琛。
白月恒冷哼一声,满满的鄙夷说道:“你还没资格碰他呢。”
结果一不小心出手重了,对方瘫倒在地上。白月恒啧了一声 ,似乎没有打算轻易将对方打倒,这明显是直接把别人当徒弟的磨刀石了。
这种连上古传说中的魑魅魍魉都不如的东西,其实对白月恒来说,还不如一连串的数据,提手轻轻一弹,便化为乌有了。
只是现在小徒弟还得磨炼,这不是一直在找对手(磨刀石)吗?不能突然给太强大的,那么只能找些杂碎来了。
既然不耐打也没办法,是自己没有控制好力度,那么白月恒只好提前把眼前的杂事收拾干净了。正当他打算打开结界的时候,那个原本瘫躺在地上的女孩发出了嗤嗤的笑声。
“哦?”竟然还有点东西呢
白月恒心里想着,既然还能玩,那便继续吧,横竖这家伙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他便两手交叉在胸前,一副等着看你发挥的样子。白月恒这模样,如果给他一碗子瓜子,肯定会非常优雅的磕起来。
眼前的东西似乎被这散漫的态度激怒了,艰难的重新站起身,双手一张开,抬起原本该是稚气童颜现已布满了黑色血筋的小脸,小嘴长得快要裂到耳朵般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喊声。
回荡整片大地的呐喊声,似极端悲痛声,也像狂暴的愤怒声。
原本一直往前冲的言梓琛顿时被震得七窍流血,脚步还是没有一丝停顿下来的意思。大树上挂着的每一朵琉璃似的花也开始一盏一盏的熄灭。就像里面的精华被吸走了似的。
白月恒从袖口里提出了几枚又黑又长的针,往眼前还在张口发狂的家伙扔出。长针在空中极速的旋转冲刺中,瞬间变成大大的柱子。
‘嗽’的几声,大地回归于平静。
“师父!拿到了。”
满脸尘沙血迹,灰头灰脸的言梓琛笑得灿烂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亮晶晶的魂晶。
白月恒心里叹了一声,拿出白色的手帕,轻柔的替眼前的孩子擦脸。
“拿到就好,稍后报上云书。”
“嗯,知道了师父。”
还没来得及熄灭的花朵,一个一个冲破了结界,像一盏盏散发着紫灯光的小夜灯,飘上了夜空中。
“哇,好美”
夜色像为两师徒镀上了一层暖和的光膜,只是此刻,有个少年的心被春风轻轻拂过,看着身边的人,视线早已经离不开了。
“终于有空回来了。”
一身轻纱绿衣,头发束起发冠闪金却不会过意隆重,笑眼细长如柳叶,总是含笑的红唇似桃花般的艳红,这位一副谦谦公子模样的风流公子,便是自称白月恒挚友的御树叶。
是在某个时空里被天道召唤成了临时代理姻缘与财道之神明。
看他一副自得其乐逍遥自在的模样,白月恒皱起了好看的双眉,冷声道:“你在这里干嘛?”
没有得到主人家的允许擅自闯入,还一副来去自如的姿态,这不是讨打吗?
御树叶完全不在意的品了一口茶,不急不慢的说道:“我只要没事就来这里。”
“来作甚?”
白月恒也懒得把人赶出去,直接在对面坐下,对方也识趣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等你啊,再说,你这里清雅得很,竹林旋绕山脚,白玉兰为高山披衣戴冠,不管是不是凶残生灵,还是猛兽毒怪,在这里都会被养了一身灵气,驯良和善。这么清静又和谐的环境,谁不喜欢待着。”
白月恒瞄了御树叶一眼,轻哼一声,仿佛在说,让你继续待下去只会污染了这里的空气和环境。
御树叶不以为意,他认识这个人许久了,久得他都不记得有多久了。他们都算是长生的物种,是某些生物极为渴望得到的长生之道,只是对于本人来说,似乎不是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
“上云书,最近很多艰巨的任务都堆积了,那孩子能力还不够吗?”
“那些先堆积着吧,我回头收拾一下便是。”
御树叶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是感叹着当局者迷的说法太真实了,忍不住提醒道:“你是不是有点保护过度了?”
白月恒又喝上一口茶,毫不在意的回答:“没有。”
“小家伙都几岁了?”御树叶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的问道
“十五,快十六了。”
“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白月恒冷冽的眼神像一道利光,扫了眼前人一眼,说道“有必要知道吗?”
“当然有。”
一把宏亮的声音从身后走来的人发出,来人盯着白月恒的脸,毫无顾忌的凝视着。可是白月恒明显把这个人当透明,完全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那人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坐在白月恒身旁,直接拿去白月恒喝剩茶的茶杯,一饮而尽。
看着这一切的御树叶一脸头痛的扶额摇头,无奈的说道:“天道大人,您老人家出门怎么就没有通知一声,稍后上边就得乱成一团了。”
天道完全不在意的提手整了整被风吹乱了的金发,却完全不在意胸前袒露的衣襟,视线还是紧贴着白月恒不放,说道:“只是来看看中意的人,为啥还要报备,他们算老几。”
对于这种任性的家伙,御树叶很清楚,再叨叨再多也无事于补。还是识趣的闭嘴嗑瓜子喝茶吧。
“你还是没有改变初衷吗?”
原本完全把天道当透明的白月恒,缓缓的与他对视,坚定的道:“没有。”
原本还一副放荡不羁的天道,脸上的笑容立时淡了半分。磕了满嘴瓜的御树叶没想到两人的话题突转那么快,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想要干咳一声,说些什么题外话缓转一下气氛,结果却被白月恒冷冷的声音打断了。
“我留他,我护他,只等他,杀了我。我在等他杀我。现在的他没有这个本事。”
“你太固执了!”
天道一掌拍下茶几上,把长方的黑色桃花纹的茶几一分为四。
白月恒也不在意,起身整了整没有沾染尘灰的衣角,抬头目视前方说道:“他是我护着的人,你敢动他,要你好看。”
转身走了一步,白月恒停顿了脚步,身后两人安静的等着,结果白月恒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记得把桌子修好才走,把门关好。”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月恒!你别走啊!真的走了啊,才回来没有一个时辰呢”
御树叶后半边是属于小声嘀咕的,他站起来想追上白月恒的,结果才跨了几步,便看不见人影了。现在他不是很敢转回头的,因为他很清楚,身后的那位大人物的脸上,现在一定比阴界的怨灵还难看。
正当他提起勇气,想要不回头直接说“我也有急事先告辞了”的时候,赫然发现脚下被什么万能凝胶凝固了,动都动不了,身后的声音不让他失望的下令道:“你留下。”
“我就知道。。。”御树叶心里的呐喊响彻不到云霄处了,只能憋屈的堵在心里
闪身到半山腰,白月恒放缓了脚步。一步,两步,三步。。。。。。
那个让他狂乱的心绪平静下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师父,什么是上云书?”
看着一道灵光飞逝似箭的穿入云彩,貌龄只有五岁,魂龄十三岁的言梓琛一脸茫然的问道
“那是世间万物的归所,也是为了万物之灵一直存在的地方。记录,就是记忆,只要有人,有谁记得他们,那么他们,就不会消失。”
上书堂堂主,是天道亲自下的神令,几百万年来,都是交由白月恒掌管。在白月恒出现之前,这地方空旷荒废的如有恶灵居住的鬼地方。即使天道会抽空处理上云书的事情,但是也无法顾及这里的所有灵物和精灵等圣灵。
白月恒原身为一株花,碰巧沾上了一名修为高深的道人的鲜血,这么一朵小小的白兰玉便开始有了灵智。
兴高采烈的开始勤奋修道的白兰玉,在短短的十年里成功化成人形。而且还是万千世界里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天道云,外型就代表了灵魂的化身,长得越美越好看,灵魂越纯洁。此说法不适宜用在某个时空的凡间,请自略(自行忽略的意思)。
被美色迷惑上头的天道二话不说,在还没得到小白兰玉的同意前,就封了他为上书堂堂主,享有着与万物共享无限生命的权限,与天道一样。
即使上书堂堂主有仙君尊称,但是却不拘束与仙界。白月恒是脱离六界的神灵。
可是当时的小白玉兰,也就是白月恒,根本对这世间,这大千世界完全没有任何认知。
懵懂横撞的他,遇见了他一辈子都放不下的痛。就在那时候,天道仿佛与他作对一般,对上书堂堂主下了第二道神令。
「上书堂堂主只能在化解心中郁结才能将此位交于下一任堂主,而下一任堂主必须是解开现任上书堂堂主郁结之人。」
于是,命运有了惊人的反转。白月恒遇见了言梓琛。
把言梓琛留在身边,以上书堂堂主的徒弟自居在这世间,年岁自然会有限,但是白月恒却以上书堂堂主之名,与这个人共享了神魂。那就是说,言梓琛的修为超越了白月恒之时,便可以得到一样的永生权限,不管年龄或外貌都会停留在最高峰时期。
那个时候,他便不再需要与白月恒共享神魂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仙君。
目前来说,言梓琛与白月恒一样,早已脱离六界,生命以凡人时间计算,现时是十五岁,身体成长却比较缓慢,只有七岁。
而白月恒没有把此事说明,是为了不让他多虑而影响修炼。言梓琛只需要知道,他与自己需要做的事是不断的穿越世界,穿梭时空到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空收集上云书就足够了。
白月恒走到每一处都不会带来任何的伤害,不管是地上的蝼蚁,还是被风吹得不得已弯下腰的小草,他都可以在毫无伤害生灵的状态下行走。
仿佛所有生物在他脚下都会自动避开,即使碰触到的瞬间,都仿佛只是被轻轻温柔的抚摸着一样。
所以,只要白月恒进入这里,所以生灵或圣灵,都会默契的保持安静,守护着与仙君一起的时刻。
才刚走入云沁居,就听见摔破声。
想必是言梓琛在厨房努力‘战斗着’,白月恒缓步走向厨房,看见的是一地的白菜萝卜,和鸡毛。。。。。。
“我让你安静呢,还没下刀你就装可怜了,早知道今早买你的时候叫六叔先宰了你再带回来好了。”
白月恒不动声色,更是刻意压低了呼吸声,安静的站在门边,看言梓琛下一步怎么做。
言梓琛似乎开始与怀里抱着的鸡打商量了。
“我说你,能不能乖乖给我宰一刀,就一刀,保证不痛的,我的刀法可厉害了。最多,最多我之后给你上个上云书,以后你也不怕被遗忘了,这不是很值得吗?反正,我不宰你,你也会给别人宰了,对不?”
似乎很有道理,连白月恒都差点想点头认同了。
“胆子大了,上云书是这么个用法吗?为师这是长知识了?”
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师父回来了,言梓琛一个慌张,手上一虚,让怀中的鸡趁机逃跑了。
“诶!”
鸡还没来得及叫,就被白月恒一抬手关进笼子里去了。
这是没肉吃的节奏了,言梓琛戚戚然的低下头,双手抓紧衣角,特别别扭的样子。
看来是懊恼自己慌乱的样子被师父看见了,也像是有点生气可又不敢生气的样子。总而言之,就是低气压。
“怎么着了?想吃肉了?”
言梓琛没有看白月恒,只是摇了摇头,依然低着头,乖巧又怪气的模样,让白月恒心也软了下来。
“想吃我给你宰了它,可油锅你自己下。我刚回来累了,可以不?”
自己并不是下不去手,这鸡也不是特别想吃。刚才是因为没事做,想着要不把鸡宰了,煮一道香嫩的麻辣鸡,安慰一下自己的胃,即使安抚不了自己的心灵。
结果还没下手,这鸡却来了一套影帝上身,演了好一出我不想死,你追我逃的戏码了。
见言梓琛没有反应,白月恒右手一提,菜刀入手不超过三秒,笼子里的影帝鸡就尸首分离,超度去了。
默默看着白月恒转身离去的背影,言梓琛憋在胸口的一股气立刻泄了下去,垂头丧气的过去清理厨房,准备下厨。
很好,一觉没睡醒,眼前就出现了一道黑暗料理。
白月恒看着本该是火红的麻辣鸡,变成了黑焦的焦黑鸡。
“这是要把鸡骨一起化了的节奏吗?”
没把心中疑问说出口,是白月恒最大的温柔了。
“师父,这个能入口的。这两天我都在试做了,今天是最成功的。”
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反正白月恒不打算追究了。因为现在他面临更大的挑战,他得把这不是乌鸡而煮后变成的乌鸡吃完。
最要命的是,他心里有一份愧疚,虽说以惩罚为名,把言梓琛丢下三个月,问题是自己在白兰玉林里打坐过了时辰,迟了整整一个多月才回来的,加上这愧疚对象言梓琛还用着一双充满期待的小眼神看着自己,能不吃吗?
“吃就吃,反正死不了神!”
把心一横,白月恒就这么一口鸡胸咬了下去。
“不错。”
这是实话,味道没有想象中可怕。至少不苦不甜,没啥味道,这是糊到已经连鸡味儿都没了,说真的,很厉害。
“是吗?那么我也尝一口。”
白月恒霎时瞪大了眼睛,不过一秒内回复冷漠淡定的模样。
“这家伙煮饭不先自己尝味道。。。。。。。”
心中无奈,可白月恒还是没忍住道:“你别吃。”
言梓琛刚要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路,一脸错愕的看着师父。
白月恒干咳一声,说道:“这不是给我做的吗?你也吃了不是没意义吗?我给你做一道,你吃我煮的,我吃你煮的,如何?”
这借口找得太生硬了,白月恒感觉自己的老脸有点烫。
但是言梓琛却欢喜得都快怀疑眼前这人不是师父了。
于是,白月恒十五分钟后便提着一个装满了蔬菜,蒸肉与鱼汤的盘子进来了。
“谢谢师父,师父给我煮了那么多,我一人吃不完,师父一起吃好吗?”
“嗯,吃吧。”
看见言梓琛原本藏在心里的那一点怒气消了,白月恒才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小孩就是好逗,一点事情就乐了。
看着言梓琛吃得欢乐的一脸笑嘻嘻模样,白月恒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言梓琛吃饱了一边收拾的时候,开心的说着这些日子的大小事情,就像孩子追着家长说学校里遇见的趣事一样。
原本白月恒也安静的听着,结果言梓琛突然来了一句
“下次我也给师父多煮一道菜吧。”
白月恒看着这个向自己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实则却是个恶魔的小家伙,立刻恨不得掐死半小时前的自己。
这该死的内疚感!
之后的日子,白月恒想尽办法阻止了小徒弟用他天使般的心灵做出恶魔般的杀人菜肴。